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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鹿摸了大花,原上求为驴打群架吃禁闭。
总之梁子算结定了。
南渊诸生因为文试成绩扬眉吐气,等大家缓过神,再去看武试挑战赛,仿佛被泼了凉水,瞬间认清形势不容乐观。
复赛签运不佳,连累挑战赛乏力,两位青山院师兄接连失利,前十中南渊只占四位,包括目前排名第三的程千仞。
事已至此,众人除了互相安慰,别无他法。
“也不是第一年被北澜压着打,今年运气格外差”
“想开点,程师兄还有两年才毕业,以他的天资和修行速度,明年武试一定夺魁。”
“傅克己是去皇都游历,明年应该回剑阁了吧?”
太液池最终战一天天逼近,程千仞听得耳朵生茧,早没了脾气。想来这情景放在自己穿越前,大概就是全校狂刷热搜话题——
#愿明年没有傅克己/点蜡/点蜡#
****
正值深秋,昼短夜长,学院里红衰翠减,落叶萧条。
程千仞抱着剑,沿湖边漫步。
他来的很早,天色未明,晨雾未散。对岸楼台仍点着灯火,影影绰绰的映在湖面。太液池烟波浩渺,像身笼轻纱的沉睡美人。
明天,他将再次面对克己剑。
因为‘神鬼辟易’与‘见江山’都没有明确的五行属性,抽签时,程千仞写下平时练剑的医馆梧桐林。对他而言,五行地利难借,最熟悉的地方才是主场。
但出乎意料,他抽到了太液池。
他以为傅克己决不会选这里。
上次交手,那把剑星火四射,燃雨化雾,剑芒炽盛,必属赤阳。太液池却秋水寒凉,与其相克。
远处隐约响起喧闹人声,大抵是学生们结伴入院,程千仞避开泊舟渡口,行至荒僻的湖西。继续游走思考。
在顾雪绛描绘的战斗画面中,他很确定,傅克己有比‘饮川洪’更强大的杀招,以此突围、反杀、重伤周延。
他近来翻阅剑阁剑典,熟悉对方剑路,现在静观太液池,某些猜想在脑海中渐渐成型
“程师兄!”
程千仞早察觉到有人近身,只当是路过的学生,谁知他们突然出声,倒吓了他一跳。
粗略一扫,二十来位,都是熟人,以前的算经课同窗。
他礼貌地笑笑:“有事吗?”
复赛后,这些人为医馆前的责问道歉,又经过几场南山演讲,成为他最坚定的支持者。
张胜意越众而出,面色紧张:“程师兄真的不弃权吗?”
“不会。”
“好,既然你一定要为学院争这口气,不管你怎么打,结果如何,我们都祝福你!”他深吸一口气,接过旁边递来的檀木盒:“这是我们集资为你订做的法袍,锦衣加身,以壮行色!”
程千仞微怔,他觉得,大家似乎误会了什么:“这,不用了吧”
“请务必收下!”
礼盒被塞入怀中,忽听有人喊道:“程师兄保重。”
众南山学子齐声应和:“程师兄万万保重——”
萧瑟秋风吹过湖畔寒柳,场面忽然悲壮。
程千仞本想解释几句,诸如“我不是去送死”“就算赢不了,也有把握活命”。
最终却只接过法袍,行礼致谢。
这是真正的沉重期待,不同于‘你必须代表我们取得胜利’。没有人指望他赢,只希望他活着。
***
程千仞练完剑,回到医馆诊室时,恰好赶上刘镜等人来访。
“周延师兄还在养伤,托我们来看看你。”刘镜带来一瓶补气血的丹药,“他说,祝你好运。”
程千仞:“替我谢谢他。”
青山院武修们不说太多客套话,每人拍拍他肩膀,意思就尽到了。
送走客人后,程千仞试穿新衣,越想越不对劲:“他们这是做什么?”
顾二:“劝你惜命呗。越重要的比试,傅克己越态度认真。这种认真主要体现在他尊重对手,丝毫不会手下留情。”
程千仞挑眉:“难道复赛他留情了?”
徐冉:“拜托,复赛是你要跟他打近身战,逼他下狠手的好不好。”
林鹿只打量他新衣:“好看。”
诊室没有铜镜,程千仞看不到自己的模样。他也只想试下大小,万一明天穿上束手束脚,影响战斗就不好了。
顾二笑了:“别说,还真挺好看。九重护体符文,你同窗大手笔啊。”
还是学院服的样式,衣摆却绣有繁复暗纹,行止间光华流转,如月色披身,星辰熠熠。
徐冉:“你们有没有觉得,千仞面相也变好看了,似乎比原来”她困惑地挠头,“我也说不清。”
程千仞:“行了行了,吹得我心慌,又不是真去送死。”
他心里清楚,这件造价不菲的华美衣袍,若对上寻常兵器,自然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可惜在克己剑面前或许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
***
破晓时分,程千仞结束冥想,洗漱穿衣,抱剑出门。
两天前,文思街新宅已经建成,朋友们都等他打完这场一起搬家。
无论输赢,都要办开府家宴,喝酒吃肉。
乌云蔽日,天空像被浓淡不均的水墨浸染,低气压令人胸口沉闷。
人们的热情丝毫没有受天气影响,南渊学院、整座南央城,大半个修行界,已为这一战等待太久。
程千仞一路上倒算顺利,人群自发让出通路。
太液池边,围观学子沿湖围了一层又一层,湖岸周围楼阁露台占满,藏书楼窗口都有脑袋探出来。督查队尽职地维持秩序,往来疏通。
与湖畔相反,湖面寂静空荡,小舟不渡,白鹭不飞。寥落枯荷在秋风中微微摇晃。
天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程千仞先送顾二等人入座,受执事长关照,他们得到了渡口舟上最好的座位。
朋友们担心他不喜欢这个天气,毕竟同样的阴天里,他被克己剑打下半条命。天时不巧,有些宿命论的意味。
程千仞倒不甚在意,从前死里逃生的时候多了去了,水鬼魔族盗匪可不管你阴天晴天。
渡口未到,却遇见此战对手。傅克己立在湖边,背负长剑,青衫挽风。周身三尺空无一人。
程千仞一怔。
台下相逢,双方很自然地没有见礼,点头致意。
他见傅克己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打算绕开,恰在此时,人群中又走出一人。
“诸位别来无恙。”
原下索折扇在手,风度翩翩,像是已走出败棋阴影,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第69章()
“今日不仅是双院斗法最终决战;更是剑阁大弟子,与南渊第一天才之战,此等盛会整个大陆瞩目。你们这样就开始打;好像少了点意思”原下索环顾四周;似在征询众人意见;“添些彩头如何?”
他的声音蕴含真元;远远传开——
“程兄,若你获胜;克己剑归你所有。你带着它行走世间;天下皆知傅克己是你手下败将!”
人群响起一阵骚动;如烈火燎原,迅速蔓延太液池。
“克己剑?他认真的?”
“傅克己倚它成名;爱惜如命,绝不会同意!”
程千仞看向傅克己;后者眉峰微蹙;不知为何,竟没有反驳。
众人已安静下来,等待他回应。
程千仞淡淡道:“名剑在前;我无珍奇,更无法器,没有彩头与之相配。”不如作罢。
原下索摆手朗笑:“此乃剑客之争,何必拘泥俗物;千金万金不值一文;你手中之剑足以!”
一言既出;豪气干云,众学子听得热血澎湃。
“好气魄!”
不管什么剑,有何来历价值,拿在他们手中,此时此地,都是平等的。
程千仞瞳孔微缩,下意识握紧神鬼辟易。
兜兜转转,原来在这里等着他。
“且慢!”
顾雪绛转向湖畔寒柳,略行一礼:“南渊学院禁赌,还请裁决示意。”
众人目光随之移动,今日由执事长亲自担任场边裁决,只见他抚须笑道:“不扫你们年轻人的兴致,可。”
他想,万一赢了,拿下克己剑,大赚。就算输了,赔进去一把旧剑,学院出钱给程千仞买把好的便是。
大部分人都如此作想,欢呼四起,原下索微笑不语。
程千仞低着头,神色莫测。
骑虎难下。
这不是暗算,是明谋,对方光明正大地出招,偏让他们奈何不得。
程千仞:“等我送人登船。”
他不愿让朋友们一起承受目光与压力。
徐冉再傻也看出不对,却毫无办法。林渡之亦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渡口小舟中,顾雪绛拦住他:“等等,你出去打算说什么?”
“这是东家的剑,我无权以它为彩。”
顾雪绛:“那原下索肯定反问,你既不是剑主,也不是澹山山主,凭什么拿这把剑?他早知道剑的来历,今日却当众重提”
“神鬼辟易一旦现世,八方惊动,不出一日,半个大陆都会逼问你宁复还和宋觉非的下落我们还没做好准备。”
程千仞想了想,依然起身向外走:“事已至此,无路可退。我得赢。”
剑不能给,剑的来历不能暴露,东家的事不能说。
“你说赢就赢,你以为你是谁啊?冷静点,大家再想想别的办法。喂,等一下!程三!——”
却见程千仞足尖点水,袖袍风满,身形倏忽远逝。
湖畔响起震天欢呼,裁决的声音远远传来:“以剑为彩,开始吧。”
徐冉:“他就这样走了?!我、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二点燃烟枪:“祈祷傅克己急症发作?”
林鹿有点想哭。
青灰色天空阴云密布,夏日浓艳的半湖荷花早已凋零,只留下一大丛枯黄茎干,在萧瑟西风中支棱着。从高处望去,像一支支残破的剑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