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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嘉左右手双剑互换,半屈腿换了一个新的起手式,看着身边诸人仿佛见鬼的神情淡淡一笑道,“探子的情报并没有出错,只不过战场上本座是领兵作战的将领,如今是群敌环伺的孤军,能让本座使出双手剑,你们也算是有本事了。”
众人一听,心下更是发寒,梁易云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战场上她是领兵作战的将军要顾全大局,如今这里除了她全是敌人,真正是毫无顾忌所向披靡。
诸人之间已然开始骚…动,甚至有人高声示软,“梁都督暂且息怒,我们已经派人去请梁统领过来,还望都督手下留情。”
任嘉顺脚踢飞又一个扑上来阻拦她的私兵,微微一笑,“一炷香之限就快到了,各位不妨还是想想怎么在时限之前将我父亲早些带过来的好,至于其他,须知,做错事总是要受罚的。”语毕,一剑斩杀诸人身前护卫的私兵,在重重包围下又逼近了几许。
“快派人去接梁毅,看看人怎么还不来!”诸人中早已有人惊慌失措,扯了身边护卫头领的衣襟怒声咆哮,“你们这些饭桶!!还不快去!”那头领犹豫一瞬,见身边诸位家主早已被梁易云吓破胆,心下叹息一声便转身而去。梁毅所在之地确实离别庄不远,只不过原本的打算是用以威胁梁易云,谁知被对方以力破巧,也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走了步臭棋。
就在诸人身边私兵越来越少之时,门外终于传来了马蹄声与马匹嘶鸣,众人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梁易云这杀神单枪匹马就将他们这群人困在了别庄里,若是再不来,恐怕他们此番都要交代在这里。
“梁都督,梁统领人已经带到!”有人急急忙忙开口,希望梁易云停下继续杀戮的举动。
“一炷香之限已过。”任嘉勾唇一笑,脚下不停又接连斩杀三人,在诸人惊恐的目光中飞身而起,将仅剩的十几名私兵踢了个七零八落,“本座会记得留几个人带诸位回家的。”
众位家主已然心下骇极,就连梁易云朝他们出手都慢了半拍才动身逃走,任嘉闲庭信步般一人一剑撂倒,这才施施然收剑,笑容在诸人眼中形同恶鬼,“看在诸位知错悔改的份儿上,本座今天就留你们一命,不过能不能活下来还要看个人造化,若是天命不济,诸位就早些同戴家主团圆吧。”
“你们还不快带诸位家主回府?”任嘉看着周围剩下的十几名私兵粲然一笑,“小心晚了可救不活了。”余下诸人如梦方醒,这才急急忙忙动手将主人或抬或扶带出庭院,只留别庄中满地尸体。
任嘉收剑入鞘出了别庄大门,就看到裴元思带了不少人马围着一辆马车,心知梁毅已然安全,心中便安宁下来。
裴元思动作迅疾,几步便到了任嘉面前,面上有担忧有歉疚,“抱歉,我没照顾好父亲,被歹人寻了空子,父亲如今喝了些宁神的汤药正在马车中安歇,你不必担心。”
“辛苦你了。”任嘉安抚一笑,面上有些疲惫,世家豢养的私兵精锐果然不同一般,她此番也算得上是苦战了,只不过气势却决计不能输,一旦被人寻到间隙,只怕自己都要阴沟里翻船,更遑论救梁毅。
“我带了大夫过来,你身上若是有伤口的话要尽快诊治。”裴元思忍了心下不甘柔声开口,将任嘉带到了另一辆马车旁边。
“放心,我并未受伤,”任嘉拂开裴元思递过来的手,示意自己并无不妥,“我先去看下父亲。”说着便上了梁毅所在的那辆马车。
马车中,梁毅正陷入沉睡,虽然眉间有些褶皱,但是脸色红润气息平稳,同出京之前并无二致,任嘉出手抚平梁毅眉间忧愁,在马车中又安静的待了一会儿这才出来。
“回京之行你照顾好父亲,我还有要事要连夜动身,恐怕不能和你们一路。”任嘉接过裴元思递来的帕子,看着天边已初见端倪的启明星,低声道了一句。
“我送你。”裴元思握紧了少女纤细的掌骨,眉眼间俱是坚决。
任嘉迟疑一瞬,末了才点头应允。
夜风中,裴元思揽着身前的少女御马奔驰在官道上,任嘉只觉得身后的人心绪躁动不安,忍不住伸手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凝神静气。”
“嗯。”裴元思轻应一声,虽然心中还满是不快,但是比起之前已然好上太多。
行出几十里之后,在任嘉的坚决要求下,裴元思总算答应放人,如今她急着赶回宫中,决计不能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同裴元思道别后,任嘉立刻动身一路疾驰。
待天亮之时,她人已到了宫门口,怀揣尤安河手谕的任嘉直接一路疾行去往紫御宫,尤安河如今坐镇中枢,连日来都歇在偏殿,任嘉不怕找不到人。
“元帅,梁大人回来了!”尤安河刚起身,就听到门外有人高声通秉,想起世家挟持梁毅一事,尤安河立刻收拾好自己出门,若然梁毅有所不测……
“元帅。”任嘉别庄血战之后就立刻动身回了元京,白日之下…身上全是斑斑血迹与腥臭之味,看上去着实可怖。
“小友可有受伤?梁统领安危如何?”尤安河见到人就心下一跳,生怕同自己想象中一样,“我着人传御医,先替小友先行诊治一番。”
“元帅,事关紧要,还是先找个地方说话吧。”任嘉拦下要去请御医的侍人,同尤安河交换了个眼色就立即抬步去往卫黎昕安歇的内殿。
“你们先下去吧。”尤安河挥退殿中诸人,这才凝神细听任嘉口中所述之事。
“你确定现在是动手的好时机?”听完任嘉昨晚同六大世家对峙之事,尤安河心中惊骇担忧安慰之情交织,若是其他人,只怕早已投靠世家,这位小友却屡次让他惊喜,果然他将人引为至交是此生最为正确的决定之一。
“若要向世家动手,眼下是最好的机会,藩王已然同戎狄联手意图明年南下,若是现在不平世家,只怕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趁着这些人内里中空,元京还尽在我们掌控之时动手还有一搏之力,否则到时候乱中生变,只怕天下动荡兵祸江山。”任嘉这番话绝非危言耸听,以尤安河为首的帝党本就势弱,若是再不提前出手压制世家,只怕朝野内外腹背受敌,戎狄如今还横在关外并未退兵,明年春上天气转暖之时又是一番苦战,若是再让世家合纵连横搅乱这池春水,只怕所有人都讨不了好。
“天下形势如今危如累卵,我们也只能尽力了。”尤安河叹口气,转而同任嘉商量起此番平世家之计。
初平七年,少帝病危,摄政大臣尤安河任原左右领军卫都督、定远军前锋营统领梁易云为昭日将军,率军踏平元京六大世家府邸,六大宗族元京主脉尽数投于皇城司诏狱,天下皆惊,史称昭云之变。
“倬彼云汉,昭回于天。”梁毅看着这句话,心中慨叹,尤安河下达封命时派人送来了这句话,他唯有一笑,“昭日将军,好一个昭日!”
第3章 。29()
静谧的月光之下风声萧瑟,漫天雪花飘飘洒洒,任嘉脚踩在吱呀作响的白雪之上,叹息般呼出了一口气。
紫御宫门口,如今围拢了大批朝臣,均翘首以盼。
看着殿中灯火通明,她微微一笑,不管结果如何,对她而言都不算坏事。
尤安河面色沉重的看着满头冷汗的太医们将汤药灌到帝王口中,直至流尽最后一滴才战战兢兢退下。
“如何?”他揉揉略微发紧的眉头,沉声问道。
“臣等已经尽力,如今只看天命。”太医院院判虽心中恐慌担忧,却也知道现下人力无济于事,只得实话实说。
尤安河将一众人遣下,对着依旧沉睡的帝王沉默许久才出了大殿。
任嘉看着缓步走来的尤安河,在雪中静静伫立。
停在任嘉身旁,尤安河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帝王能好转,这乱局还能多几分生机,但若幼主登基,怕是再无转圜之地。
“尽人事,听天命。”任嘉看着尤安河鬓边多出来的白发,出言安慰。
“也只能如此,”尤安河苦笑,“还好我们早已将诸位皇子保护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前几日,宫中诸位皇子接连有人遇刺或中毒,若非他们提前布局,卫黎昕膝下的这几个皇子恐怕都性命堪忧,如今辽王陵王等人早已明目张胆打出清君侧的大旗,言朝中有妖孽蛊惑暗害帝王,虽然并未指名道姓,桩桩件件却直指梁易云,任嘉心中暗嘲这些人狗急跳墙,却并未出手,任由尤安河发起朝堂民间诸多士子写檄文同藩王打起了嘴仗。
“陛下如今生死一线,过几日我就要返回边关,不妨今夜去见一面。”任嘉直到此时还并未真正见过昏迷的卫黎昕,一来是尤安河重兵把守将紫御宫守卫得滴水不漏,除了亲信少有人能接近昏迷的帝王,二来她事情颇多,每日里奔波劳累,还真无法抽…出时间来解决卫黎昕这件事。
“也好,从你回京到现在,还未真正见过陛下,如今朝堂内外形势虽已大定,却仍旧不能松懈,你去同陛下说说话也好。”尤安河想起这茬也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任嘉每日里来往奔波,将他力不能及之事一一处理,若是少了这员大将,只怕棋盘此时早已倾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此时正是万众一心的时候。
“那我去同陛下说说最近的形势,陛下心忧朝纲,可能醒来也说不定。”任嘉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越过重重守卫入了卫黎昕安歇的寝宫。
殿中服侍之人并不多,见到任嘉均纷纷行礼,如今她与尤安河算得上是朝中帝党中流砥柱,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均可自由来去,前些日子还蒙太后与皇后召见,试探了一下扶持幼主登基的口风,得了满意的答复这两位后宫之主才算是真正放心。
“我同陛下说些朝堂之事,你们先下去吧。”任嘉挥退一干人等,神态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