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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什么好人,有什么关系。”
很好,十分简单易懂的解释。
神奈喜再一次提醒自己要忍耐,虽然完全可以归结为任性妄为,但这好歹都是个可以称之为理由的理由,她还是可以平心静气地……好吧,她做不到——
“阿雪,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雪没再移开视线,他看着神奈喜倒觉得她现在拼命压制自己怒火的样子有些可笑,“你为什么生气?我明明是在帮你啊。”
“……你这是帮我吗?!”神奈喜的声线压得很低,沉着脸对他说道,“那真是不好意思,这样的帮助我不需要。”
“阿喜真是奇怪。”雪仍旧无法理解神奈喜到底在气什么,在他看来自己唯一不对的只有把她关在厕所罢了。
神奈喜深呼吸一下,她忽然觉得自己再多说话都是白搭,干脆先蹲下身把晕过去的浦野久乃拉起来半扛到肩上,最后一瞪仍杵着不动的雪说:”还看着干嘛,过来搭把手。“
雪看着神奈喜吃力的动作无动于衷,甚至越看越生气,忍不住冲上去一把拉开神奈喜,让浦野久乃再次落到了地上:“你到底为什么要帮这样的人啊?!她之前那么对你,你都忘了吗?!”
“一码归一码。”
“……”雪咬了下嘴唇,却还是拦在神奈喜面前,“像她这样的人根本没有帮的必要,像她这样的人根本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的话他几乎是用了吼的姿态。
神奈喜不再作答,又一次蹲下身把浦野久乃的手拉了起来,这次也没有再说出要少年帮忙的话。
雪也跟着神奈喜一起沉默了,他看着神奈喜的背影,忽然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知道了……阿喜根本就是习惯性地带上伪善的面具吧,来阻止我也不过是因为我是亡灵,万一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最后都会算到你的头上。”
神奈喜微低下头,继续扛着一个人的重量向门外拖动,并没有对少年的话反驳或者给予反应。
“果然是这样啊,所以之前要帮我的话也是挂着善良的面孔说的吧,根本就一直嫌我麻烦,所以才会那么希望我快点成佛离开吧!”
雪的话越说越过分,明明知道自己说的不是真相,但嘴巴却像是管不住一样,一刻不停。
“就跟那个穷酸的神明一样莫名其妙,整天打着奇怪的广告,做些连杂工都不屑去做的工作。”
不否认的,雪今天的作为是前期对浦野久乃的厌恶和几天前被他看不惯的神明拒绝后积压下的情绪,而今天浦野久乃对神奈喜所做的事不过是个导火索,但已经足够将他彻底点燃。
“神明也好,人类也好,全部都是靠不住的吧,永远就只会说些漂亮话,到头来什么都做不……”
“嘭——”
雪的脸偏到了一边,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拳挨得结结实实。
原来亡灵也是能知道疼的。
他伸手抚着挨揍的部位,缓缓转回脸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神奈喜——她已经把浦野久乃放到了地上,揍他的拳头还没收回去:“阿喜你竟然打我?……为了这个女人吗?!”
“其中一个原因。”神奈喜对雪的忍耐度意外得低,换作是其他人的冷嘲热讽她或许都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但是只有雪不可以。
雪放下手,蹭红了一边的脸颊,他的怒火变得不可遏制,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其他的我有哪里说错吗?!”
“除了那家伙穷酸以外其他通通都错!”神奈喜捂着自己背到身后的手,有些发热,只有用力握着才可以止住发抖,“最错的就是你!”
雪一怔,不服气地扭过头,双拳攥得紧紧的,片刻后才出声道:“……已经够了,反正阿喜也没法帮我,甚至连我真正的愿望是什么都不知道。”
“……”
神奈喜噎住了,她确实不知道——雪的愿望到底是什么?他是为了什么还留在此岸不肯离去?……要是她早知道答案的话,眼下或许就不是这样的情况了。
刚才的那拳或许真的出手太重,但她没有后悔,因为她发现了,雪已经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向另一个不知名的方向越走越远了——
“……阿雪。”
只可惜,这声呼唤已经迟了。
“我的愿望由我自己实现。”
雪看着躺在地上的浦野久乃,他已经下了决心,神奈喜的那一拳大概已经打消了他最后一点犹豫——他向倒在地上的浦野久乃伸出了手,身体在与之接触时开始消融,仅仅是一晃眼的时间里,他在神奈喜的注目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不见了?
第23章()
‘P‘‘P‘‘P‘‘P‘ 神奈喜看到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
因为几乎在雪消失的同时;倒在地上的浦野久乃轻轻地动了下指尖;紧接着就缓缓抬起来头看向神奈喜;原本棕色的双眸变为一对赤红,那神情姿态已经不是浦野久乃,更似神奈喜所熟悉的那个少年——
“阿雪?”
嗯,不用加问号,绝对就是他。
神奈喜瞬间想到的就是夜斗曾说过的凭依;可如果真是这样;那雪就一定有听到那时他们的对话。
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因为不管怎么说;眼下的事实也无可争辩,她看见的就是所谓的凭依。
雪强行进入了浦野久乃的身体;虽然神奈喜没有看见她的灵魂被挤出来,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两个灵魂正在使用一个身体,而以人类的身体强度根本没有办法长时间负荷,后果可以说不堪设想。
眼看雪以浦野久乃的姿态从地上站起来,神奈喜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现在必须要阻止他——
“阿雪,你先出来好吗?”
此刻的雪完全没有听进神奈喜的话,他沉浸在重新获得肉身的冲击中,在活生生的身体里再一次感受到了温度,哪怕是以这种方式。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又慢慢握紧。
——……是活着的,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快步走到窗台边上,大力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空气,就是这么简单的事都能让他感动得想要落泪。
——真的是活着的。
可是望着蓝天白云,他的笑容又凝固了。
他很清楚,这个生命的鲜度并不属于自己,但他还有机会,哪怕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神奈喜看到这种神情的雪,哪怕是用浦野久乃的脸,她都不忍心开口打断,直到他转过身靠着窗台看向自己,然后将浦野久乃叽叽喳喳的音色压得低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对她说道——
“已经够了,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了。”
“啪叽。”
神奈喜感觉到了,自己额角青筋绝对已经因为这句话气爆了。
类似于那种感觉吧,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在青春期的时候因为一件小事顶撞了更年期的母亲,然后甩门回房,比谁都大声地说“不用你管了”这种话。
“……你说什么?”
雪当然没有再说一遍,干脆用实际行动复述了刚才的话——他两手一撑从身后的窗口跳了出去,凭依后的“浦野久乃”似乎有了非同一般的身手,竟然犹如特工一般抓着窗台外沿就荡进了下一层楼的教室,然后头也不回地一路跑下楼。
神奈喜跟着跑到窗口,差了几步就只能看着雪离开,她是个人类,也没有天赋异能,再急也没有办法做出像他那样的高难度动作,只得老实地转身从楼梯跑下,可等她到了校门口人早就没了踪影。
“我的事不用你管了。”神奈喜看着眼前光秃秃的街头,面无表情地重复了遍他对她的最后那句话,无比的心酸夹杂愤怒化作对铁制校门的奋力一踢,“我才是再也不要管你了!反正浦野久乃也不是好人!”
把话全部说还给了雪,但神奈喜没觉得心里有任何好受,发泄的愤怒全部倒回了身体里,外加不小心摔在厕所整出大大小小的青紫,身心俱疲的她忍不住抱腿靠着墙蹲了下来。
“什么嘛……说我伪善,我虽然不算什么大好人,但是真的想帮你啊……”
神奈喜的头越埋越低,只留下一对眼睛留在外面盯着地上,有些酸涩难耐,倒是耳朵捕捉到了离自己越走越近的脚步声,等视界里面多出双眼熟的工作用皮靴时,她就知道是谁来了。
夜斗没有说话,知道自己来晚了一步,在看到更衣室的狼藉和雪用人类姿态消失在街头的背影后大概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他挪着步子走到她边上,然后靠上一样的墙壁慢慢蹲下来,见她连个头都不抬,也知道她这次内伤绝对不轻,只得先拿手指试着戳两下,却没有得到回应。
又是老样子。
夜斗咂舌一声,只能改变方位蹲到了她眼皮底下,倒着脑袋从上往下看她:“阿——喜——?”
神奈喜的视界里多了个脑袋,还绑着大妈式的头巾,一看就知道他是急着跑出来的。
偏偏在这个关头看到他,神奈喜一直拼命、拼命、拼命忍耐的情绪终于无法遏制,鼻子已经开始发酸。
她一连抽了好几下,他也没忍住跟着节奏往后仰脖子,等到她的脑袋整个抬了起来,眼泪也已经跟着掉了,可以说是哇一声就哭了出来,绝对是她长这么大哭得最惨烈的一次。
夜斗被吓到了,彻彻底底的那种,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的眼睛会跟水闸一样,一见他就哭成这样。
“夜斗,怎么办啊?阿雪他学坏了啊。”神奈喜拿袖子管蹭着眼睛,可就是蹭不完,“还跟我说什么再也别管他。”
夜斗手忙脚乱,还好身上还有个围兜,忙拿它当帕子用,也跟着蹭她眼泪:“我就说那个年纪的小鬼不好整嘛!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啊,弘音先生明明告诉我了,可我还是没能拉住阿雪!”神奈喜看着夜斗,像是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