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五天后,皇帝批下来的奏折终于抵达了洛安城。
图柏削了一大筐胡萝卜,当众宣布道,“既然如此,今夜这筐胡萝卜就当给大家庆功了。”
他一说完,本来高高兴兴的人当场散了,有的说,“我娘子做的黄面汤更好喝”,有的说,“对了我家腌肉能吃了”,散的干干净净,只留下图柏抱着筐水灵的胡萝卜心塞站着,看见一片青『色』衣角,立刻道,“千梵,凉拌胡萝卜丝吃不吃?”
被他连着送了五天胡萝卜做的素斋后,千梵还能维持着礼貌的笑容,从身后托出一把小青菜道,“多谢施主好意,贫僧有晚膳了。”
脚步匆匆往后院去了,好像生怕被图柏拽住喂一筐胡萝卜。
图柏拿一根嘎嘣嘎嘣啃着,心想,“都不识好货,胡萝卜多好吃啊。”看见那片青裟就要消失在夜『色』里,图柏忙丢了菜筐奔去后院,边跑边道,“等等我,小青菜也行的,我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爱…”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见处斩祝鸿和山匪的日子就要到了,原先杜云心里还踹踹不安,瞧着隔日就要行刑,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没料到,这口气刚呼出来,就听门外有人高喊,“走水了!快救火!”
火光刹那间映上窗纸,诡异扭曲着,杜云衣裳都顾不得穿,跑出去一看,这才发现,这哪是着火了,而是有人故意放火。
漫天木箭带着火舌噗噗朝衙门里头『射』了进来,一股浓烈的煤油味儿顺着风灌入口鼻,一根木箭发出尖锐的哨声穿破夜空直直朝杜云『射』来,在他紧缩的瞳仁中化作一枚星火『逼』近。
在箭矢『射』过来的瞬间,杜云被重重扑倒,图柏领着他的领子就往暗处跑,大骂道,“看什么,是想让人给你『射』成火筛子吗!”
“这怎么回事?是谁敢在衙门放火!”回过神,杜云喊道。
图柏将他拽的踉踉跄跄,“你明天要杀谁的儿子?”
杜云一愣, “皇上不是已经将他软禁了吗!”对着飞火流箭的院墙大声喊起来,“祝侯爷,祝鸿死有余辜辜辜——”
箭矢卷着流火从杜云脑袋上擦过,成功将他未吼完的话憋进了嘴里。
“看把你贱的,叫唤什么,有种出去啊!”图柏将杜云压在怀里,贴墙根走,避开无数流箭,把他送到了衙门后门处。
衙门里的杂役捕快都聚在这里,孙晓抱着孩子,师爷搀扶着芸娘,转身看见千梵将一个小捕快护送出来,图柏仓促点下头,一推杜云,“先走,趁这里还没被发现。”
杜云拽住他,“你还进去做甚么?”
图柏把衣裳撕开蒙住口鼻,“没有文书和圣旨,你明天怎么处斩祝鸿,别磨叽,快走。”
说罢,不再听他劝阻,身形灵活一闪,避开杜云冲进了漫天火光中。
火苗蹿上房顶,梁木被烧的冒起黑浓的烟雾,内堂里放的都是卷宗,易燃,外面黑烟滚滚,内堂里还没彻底烧起来,但呛的难以呼吸。
图柏勒紧护腕,屏住气息,贴着墙壁钻了进去。他不敢化回原型,兔子『毛』最招火,只好尽量加快动作,在大火烧进来的时候找到文书和圣旨。
“这怎么办。”杜云急的团团转,忽觉身旁一阵风卷过,却什么都没看见。
“是山月禅师。”孙晓道。
杜云拍大腿,“他进去做什么,都添『乱』。”
师爷道,“大人,我们去地牢,祝侯爷想要的无非是文书和人。”
“好。”杜云将手里拎着的外裳披到芸娘身上,“我们守着地牢前,我就不信祝老侯爷敢踏着本官的尸首抢走人。”
衙门的火光映红了半扇夜空,闻讯赶来的街坊邻居想抬水救火,一盆水还没浇下去,就被森然冷厉的黑衣人打翻了盆子,再往后看,只见火海衙门外面正站着数十人,身穿黑『色』家袍,将衙门团团围住。
为首的不知是哪家的老爷,一双浑浊的眼里含着憎恶和痛恨,火光在他的眼里窜动着,像一条怒吼的蛇。
“侯爷,人从后门跑了。”
祝老侯爷苍老枯皱的下颌咬着牙关,冷声应了一个字。
“抓。”
内堂里的卷宗被外面的火炙烤的烫手,火舌从门缝里蹿出来,将门窗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没多大会儿,风火顺着缝隙钻进内堂,顷刻之间就将满屋的卷宗烧了起来。头顶悬着的房梁滋滋剥落着烧焦的炭木,图柏将装着公文和奏折的匣子裹在怀里,抬起头,这才发现内堂的门已经被倒塌的书柜给堵死了,周围都是窜动的火苗。
“咳咳咳…”图柏感觉自己的皮都要被烧焦了,眼看大火就要烧到身上,他从烧着的四周寻找出路,还有功夫心想,“听说烤兔肉挺好吃的,我变成兔子烧死在这里,会不会看起来比较不吓人。”
刚想到这里,就听头顶那只巨大的横梁木从中间发出一声断裂的轰隆声,图柏心道,“坏了。”道完,一声更大的爆炸从身后的墙壁响了起来,大风呼的刮进原本密封的内堂,砖瓦残桌断椅共火势齐齐飞开。
图柏满身墙灰瓦片,勉强用袖子遮住了脸,眯眼从手指间看见一人在火光外青裟翻飞,红檀木映的一双手又白又好看,图柏一乐,迎头撞进了略带檀香的怀里,还趁机用脑袋蹭了两下。
“多谢。”
图柏从千梵炸开的墙里跳出来,扑灭身上的火苗,抬眼看见衙门已经彻底给烧成了火海,低声道,“我们走,去找杜云。”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烧熟了的胡萝卜在袖子上蹭了蹭,咬了一口。
“吃不吃?”
千梵看着他黑漆漆的脸和黑漆漆的胡萝卜,哭笑不得。
第9章 人皮山匪(九)()
地牢前比着火的衙门还要凶险几分。
杜云穿着中衣站在捕快之首,义正言辞大声道,“祝老侯爷,你这样是不对的!”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祝老侯爷身旁的家奴迎胸打了一掌,在地上滚了两圈,咳出一口血。
“大人!”身后的捕快急声唤。
“老夫救子心切,有何不对?”祝老侯爷微仰着脑袋,苍白的青筋在他的脖子上流动,每说一个字,就狠狠窜动一分。
杜云从地上勉强爬起来,拍了拍满是泥土的衣裳,蹭掉唇角的血渍,不怕死的继续道,“救子是没错,不过有儿如此,不如不要?”
祝老侯爷讥笑,脸上的褶皱更深了几分,眼中浑浊的潭水刮起腥恶的风,要将眼前的一甘众人吞没一般,“杜大人能言善道,果然不同凡响,这张嘴倒是真的厉害,厉害的让人想要缝起来。”
杜云想起祝鸿那以虐为乐的癖好,想来这个当爹的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他身子颤了颤,咽下口水,“一般想缝本官嘴的人一定都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就算你能缝了我一个,能缝其他人吗。”
祝老侯爷脸『色』猛地一暗,神情狞恶,突然高高扬起了巴掌,朝杜云狠狠扇去。
杜云下意识闭上眼,却丝毫没有畏缩,反而扬起了头,表示自己宁折不弯,打也不怕。
一阵掌风压着他的脸颊扇来,杜云几乎感觉到了祝侯爷手上的热度,下一刻,一个东西雷厉风行冲着祝老侯爷的手心撞去,发出一声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将祝老侯爷的手掌打偏了。
杜云嗅到一股胡萝卜的清香,手脚并用尖叫着躲到来人的身后。
祝老侯爷被打的钻心的疼,捂着手掌低头一看,瞧见半个沾了灰的胡萝卜头停止了滚动。
图柏晃悠悠走过来,用眼风剜了一眼鸵鸟一样扎着脑袋藏在他身后的杜大人,看到他衣襟上的血渍时,眸子一凛,嘴上不留情道,“瞧把你嘴贱的,少说一句能死。”
杜云一见图柏就怂,哇哇大叫,“老图他打我,他打我!”
祝老侯爷握紧拳头,冷笑着后退一步,抬起手,身后的数十名家奴齐齐走了上来,‘唰’的一声拔出雪亮的刀剑。
“祝侯爷,你知道劫囚的下场吗!”杜云从图柏身后冒出个脑袋吼道。
祝老侯爷抬起手,身后昏暗的天光下飞出二三十个形『色』各异江湖打扮、手持玄兵冷甲的人,“你且放心,你是被一群没有身份的江湖刺客暗杀,而本侯则是赶来大义灭亲,却不料见此惨状。”
闻言,杜云心里一愕,反应过来,“无耻,太无耻了,图柏,快点上!”
图柏将怀里的木匣子朝后一丢,顺手拔出孙晓的刀,掂了两下,低声道“我打不过”,然后冲了出去。
杜云不认识那几个江湖杀手,但身为同行的图柏却清清楚楚,这些人非江湖混混,而是实打实排的上名号的杀手组织,来一个两个他尚且能应付,群殴让谁来谁也不行,不过不行是不行,打不打又算另一回事了。
图柏挡在众人身前,捕快特有的银背大砍刀在月光下渡上一层冷『色』,冷光映照图柏棱角分明的脸上,在他的唇角留下极淡的冷笑,墨蓝『色』的官袍在黑夜里徒增三分肃杀。
转眼,他便和二三十名杀手厮杀开来,刀光剑影在月光下惊心动魄。
图柏手持大砍刀,死守在地牢之前,以一夫当关的姿态,让万夫莫开。正当他被几人纠缠之际,祝老侯爷身后的家奴也纷纷向众人亮出兵器。
见图柏脱不开身,杜云挺直腰背,张开手府衙众人护在身后,“谁敢!本官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踏进地牢一步!”
他话音未落,瞳仁骤然一缩,眸中一只银刀冲他头上劈过来,带起一股刀刃洗不掉的腥味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杜云有人撑腰的时候胆小如鼠,没人撑腰的时候又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宛如巨人般的身形护在众人之前,半步都没摇晃。
孙晓眼睁睁看着大刀落到他脑袋上,尖声叫道,“大人!”
杜云狠狠一颤,抱着必死的心态闭紧了眼,顺带一副穷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