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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兮步子一缓,却没有停,仍是往外走。
“李墨兮!”萧选W眼神愈恨,怒火怨恨仿佛无处发泄:“你不怕我不要这孩子么!!!”
李墨兮打帘子的手一顿,身影在暮色灯光中清冷而疲倦,他缓缓回头,震惊地望了萧选W片刻,最后扯出一丝没有表情的笑:“你若不想要便罢了。我不会为难你。”
当忧伤袭来,该拿什么抵挡?
花满楼中日复一日的热闹,浮艳旖旎,来这里的人满面笑容,生活在这里的人也是满面笑容。这里,似是没有忧伤的,于是,銮铃终于明白她为何时常要来这里逛逛了。
一曲歌毕,她便倚在一处花飞卿专为她预留的雅间里喝小酒。竹凊盯得极紧,绝不肯让她超过三杯。銮铃嗤笑,你以为这是武松的三碗不过岗啊!
倒也无妨,酒以寄情,于是她一点一滴地饮,望着窗外席卷而至的暮色,仿佛很有雅兴。一阵冬夜的风吹进窗,吹动她手间闲闲捏着的一张纸,精致的琉璃灯下,纸上俊逸深刻的字迹若隐若现:唱完后,我送你回家。
唱完后,我送你回家。
不过,是他写下的,少的可怜的八个字而已。
他的心愿,便只是这八个字。
很可怜。
不知道是他,还是她,或者,这人生本就很可怜。
忽而又没了耐性,銮铃把杯中剩下的酒一口饮尽。玉杯被她随手扔在桌上一个翻滚,滚落一两滴清酒,她蓦然起身,朝竹凊道:“瞧瞧那丫头去。”
那丫头竹凊恍然。
冷不防在门外遇上刚刚歌完的怜三妙,怜三妙轻然一笑:“清歌公子不歇歇,数银票的手还不软?”
銮铃不置可否,笑着道:“祝花满楼财源广进,咱们各取所需罢了。”
她和花飞卿的约定,分成的事儿,咳咳,每首歌唱第一次时是五五分成,以后便是三七分成。当然,是花满楼七,她李清歌三了。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等到再出十首歌,她的清歌集也就可以问世了,又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样她就不用花他的银子了。
独立的感觉既悲凉,又很好。就像雪落。
“三妙姑娘可知道一个叫玉奴的丫头?”略一顿,銮铃又问。怜三妙轻盈的笑意一凝,眸光微微闪烁落在銮铃面上:“你见过她了?”
“她到底是谁?”銮铃秀丽的眉峰略略挑起,百思不得其解。怜三妙摇摇头,宛然道:“是你在这花满楼出现不久之后,雁白公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倒也不知什么身份。花妈妈原想着,你要是再不出现,便让她替了你。”
“林雁白?”銮铃眉峰愈凝。她近日常来这花满楼,倒还没有再见过这林雁白。
“嗯,雁白公子近日外出,尚未归来。”瞧出銮铃的疑惑,怜三妙善解人意道。
又向那怜三妙问了几句,那怜三妙却是不肯多透露有用信息,銮铃便也不追着不放。毕竟她们俩现在算是同事,虽然各司其责,但友好相处才能合作愉快。不过怜三妙大度的很,并没有计较銮铃一出场价钱就高过了她,见了她总还是和之前一样温文有礼的。
再说那杨玉奴——那丫头自称姓杨,名玉奴。一直在后院的厨房打下手,可她总是往前院儿跑,又因为——
銮铃一想到那晚杨玉奴被风冽的鞭子掀翻在地,露出那张惊人的脸的情形,心里就莫测的发慌。她又有些害怕,踟蹰了几天,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丫头。
感觉很棘手。
“哼,别以为和清歌公子长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了不得,花妈妈照样把你放在后院不闻不问!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能变凤凰?!”远远一句句冷喝,把銮铃惊醒。
后院远不如前院奢华,在暮色的雪中,灯火零星,很是阑珊。视野略略模糊,可还是看到回廊拐角处,一个穿着围裙的胖大婶正拿着扫把恶狠狠敲打在一个瑟缩的人身上。
那人穿着破旧的衣物,瑟缩在角落,深埋着头,看不清脸。可,銮铃快走几步,冷冷道:“她犯了什么错?”
那胖大婶猛然回头,瞧见晦暗天色中恍然一簇白光的銮铃,看清銮铃的脸,下意识又瞄一眼那瑟缩的身影,手中的扫把登时掉在地,结结巴巴道:“清,清歌公子?您就是清歌公子?”
果真长得一模一样!那胖大婶心中感叹,却不敢直视銮铃。花飞卿虽没特别关照要善待杨玉奴,但,杨玉奴凭着她那张脸,待遇到底还是不同。
杨玉奴有她自己单独的睡房,不与花满楼里其他的丫头合住。而手指细嫩,想是粗活也不用干。所以,少不得有人嫉妒,便要欺负她了。
当下命竹凊为她查看了伤势,倒也不严重。
銮铃开口:“我跟花妈妈讲,替你赎身吧。”
说到底,这杨玉奴现下的情景,也不是与她无关。
杨玉奴本怕冷似的缩在角落,听了銮铃的话,似是一怔,下一刻,便抬起眼看了銮铃一眼。
一看到那张和她一样的脸,陡然便像是照镜子一般,从镜中看到另一个自己。銮铃倒抽一口气,不由自主别开眼,她凝眉道:“我为你安排个去处,也不用在这儿被人欺负。”
“清歌公子。”杨玉奴低低唤了一声,然后在銮铃身前跪下,哀求道:“求清歌公子教玉奴唱歌吧。”
“你为何执意如此?”銮铃不解,难以相信道:“离开这里不好吗?”
“玉奴不想离开这里。”杨玉奴埋头。
连竹凊都吃了一惊:“为何?!这花柳之地,你为何要留在这里?”
杨玉奴咬着嘴唇,沉默片刻,才抬眸直视銮铃,眼神清亮坚定:“玉奴想做三妙姑娘那样受人尊敬和喜爱的头牌,不想离开这里。”
人各有志,不能勉强。除了杨玉奴这张脸,銮铃隐约感觉,冥冥之中,这杨玉奴也绝非凡人。而且,但凡一个人有了她要不懈坚持的事情,便也就与众不同了吧?
銮铃劝解半响,未果。于是,她思忖片刻,命人去请了花飞卿过来。于是一番商谈之后,那杨玉奴就被銮铃带出了花满楼。在一处僻静的巷子为杨玉奴找了一处僻静的屋子,等待她修炼成神。
等安顿好杨玉奴回到都夏王府,时候已不早了。
恰逢李墨兮从珠帘殿回皦玄殿,两人的眸光在微亮的雪光中堪堪相遇。銮铃略垂了眼,不去看李墨兮,只是微微笑,缓缓施礼:“见过王爷。”
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日子。很久以前的日子,本来已有些记不清,他们都以为已经过去了,谁想到,今日又再次想起。只是,雪花有些潇潇,潇潇飘下。
李墨兮定定望着她,没有说话。倒是銮铃自顾直起身,并不去看李墨兮。她又一笑,慢慢问出口:“王爷没有歇在珠帘殿?好歹——”
雪色一样的凌迟。
她话音未落,李墨兮已抬步回皦玄殿,淡淡道:“早些歇息吧。”
有了杨玉奴,呃,该叫杨玉婀了——銮铃总觉人要红,就要有个红得起来的名字,就随意给她改了个“玉婀”,取婀娜多姿之意。
身在花满楼,婀娜多姿,听着还有些艳头。
而这玉婀被銮铃一收拾,穿上名贵的衣裳,梳个美美的发髻,真真是叫人眼前一亮啊。然,表面功夫易做,要真正像怜三妙那样,只外表功夫可是不行的,还要有内里的修为,精通诗书乐律,还要灵慧聪明,这才是为难的事。
銮铃不知不觉忙了起来,每日准备课程,授课,慢慢倒少去了花满楼。有些忽略了李蕙。李墨兮倒也没过问,只是很自觉把李蕙留在他的书房,每日教李蕙读书识字,懂礼。两人各忙各的,日子都是飞快。
转眼,冬去春来,春风吹化了冬雪,风吹在脸上渐渐有些暖意。玉婀的小院距都夏王府不远,院子不大,人也不多。除了玉婀姑娘本人,还有小丫头柳儿一枚,烧饭的大婶一枚,看门的小厮一枚。平日几人都不踏出这院子。只是銮铃每日过来,带些新鲜的气息。
此时春日刚至,花草已琳琅满目,是陶冶情操的好地方。銮铃握着扇子踱进来,便听到微风中一阵柔美低婉的笛声。
回廊轻倚,一个纤窈的红衫女子玉指间一支竹笛,正临风吹曲。遥遥望去,便是一幅画卷的剪影。銮铃望着她,不觉一怔。便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
全然不同的她自己,她不知何时起,开始羡慕这个执意要做青楼女子的女孩儿。
倒是那红衫女子身后立着一个碧衣的小丫头,那小丫头便是柳儿。一回头瞧见銮铃,登时出声道:“姑娘,公子来了。”
那红衫女子指间笛子一停,蓦然回首,瞧见銮铃。颊上一笑,明眸皓齿,艳丽绝色。她在銮铃面前盈盈施礼,低眉俯首间风姿夺目。
“玉婀见过清歌公子。”
再没有初见时被人打骂的落魄,再没有总是瑟缩的胆怯,此刻不惊不惧立在她面前的,可真是曾经那个任人打骂的叫“玉奴”的丫头吗?
銮铃笑问:“昨日让你写的文章可写好了?”
未及玉婀说话,柳儿已伶牙俐齿道:“自然写了,公子布置下来的功课,姑娘做的可认真了,昨儿个到三更呢。”
玉婀温文优雅:“玉婀做这些事应该的,倒是公子每日为玉婀费心,很是辛劳。”
銮铃把手中扇子往桌上一搁,拿过那文章细细来看。这四个月来,銮铃经过几次失败不断总结经验改进教学方法,才明确了玉婀的走红路线。
不能全然和怜三妙一样,又不能忽视花满楼本身的属性,主要从“歌舞”、“诗书”和“美姿仪”三方面抓起,内外兼修,加上玉婀执着的努力,才有了今日成绩。
看着纸上这隽秀的小字,銮铃大感欣慰:“再有两个月就能出师了。”
她把文章放到一旁,又道:“要你在半年之内把别人十多年的功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