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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怀璧正陪在刘华妃身边,靖德太子李琮突然从外而入。那时的太子年近二十,一身气势英武不凡,面容傲然而尊贵,他一进来,整个谈笑的大殿静寂了一寂,所有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他身上。所谓璀璨夺目。
也就那一刻,蓝心所有讨好逢迎玄宗的心思都淡了,她觉得魂不附体。一连许久都心神不宁,她开始躲闪玄宗。而在这后宫之中,争宠一事便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多久,玄宗便疏远了她,和武怀璧亲近起来,又后来,武怀璧亦加封昭仪。她当时心中不仅没有嫉妒,反而感觉解脱。
仍是和武怀璧一起往刘华妃宫里跑,她的心思却全在于能听到关于太子的只言片语,或者运气极佳的能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
见不到了会思念,见到了会欢喜。她自幼饱读诗书,却一直不能理解何为“相思之苦”,那一年倒身临其境,堪堪品味了够。
刘华妃眼神雪亮,早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一直隐而未发。甚至有意无意把她往太子身边带,她当时虽不能理解刘华妃这样做的用意,心里对刘华妃却是感激和窃喜的。
一次随御驾前往温泉宫,她从刘华妃那里得知太子喜好在望湖书阁里看书,她便也借着看书的意思,常常往那里跑,偶或能和太子说上两句话,总能开心地睡不着很长一段日子,深宫里没有帝王宠爱的时光是寂寞而冷清的,可她不觉得,真的没有感觉。
又一日,刘华妃把她传入宫中,命她带一壶煮好的汤给太子,说是太子最爱喝这汤。她不疑有他,高兴地往望湖书阁里走去,半途却被武怀璧拦住。武怀璧和她关系颇好,形同姐妹,当时叫了她一声“蓝心姐姐”后,便脸色惨白地偷偷告诉她这其中有诈,哭着让她别去。
“那夫人去了吗?”銮铃莫名有一种不详的预兆,觉得造成后来一切局面的事情要开始了。
她听得心中纠葛,却又不安,忍不住出声插了句。
浣娘面上的笑容始终都是淡淡的,此刻,有了一丝久远的幸福和满足,虽然微小,却真切存在。她认真点头:“去了啊,为何不去?”
“明知有诈,为什么还要去?”銮铃不解道。
“当时真是疯狂地爱慕着殿下,那样一种情愫,你离他近了些不仅不会满足,反而想离他更近,越来越近,所以不论是任何的阴谋诡计,我都要见到他我一直以为华妃要设计除掉的不过是我而已。”
一阵风轻轻吹过,吹落浣娘耳边一缕碎发,在静谧中轻轻飘动。然这所有的痛苦于她而言却仿佛都是幸福。
銮铃呆呆望着她,仿佛看到那个美丽执着的女子,坚定而勇敢地走向所有阴暗,甚至走向毁灭,只为了她用心爱恋的那个人。
“其实,所谓的阴谋诡计,和怀璧当日用在你和墨兮身上的一模一样,是合欢散。”浣娘蹙眉笑了笑,忽而眸光落在銮铃身上。銮铃微一惊:“夫人知道这些事?”
“怀璧当日弥留之际,曾把我叫入宫中重叙旧事,她亲口告诉我的,她在宫中多年,见多了勾心斗角,耳濡目染自然也学会了,这并非奇事。只是,她当初也是个纯良天真的女孩子罢了。”浣娘轻叹一声,顿了片刻,才道:“当日太子殿下喝完这汤,情形可想而知。我们便在那望湖书阁里有了夫妻之实。”
虽然早有所料,可銮铃还是心惊肉跳:“是谁这样做的?武惠妃吗?”
浣娘摇摇头:“不是怀璧,她当时奉我为亲姐姐,知道我爱慕太子,整日替我担惊受怕,还一直劝我忘了太子,好好伺候皇上,她那时还不会做这些事。”
当时太子药力未退,还在睡梦中未醒,蓝心便只是坐在一旁陪着他,很快,便有皇帝的亲卫把整个望湖书阁包围,皇帝亲自推门而入,看到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女人欢爱过后留下的零乱和暧昧的痕迹。
当即,蓝心赐死,靖德太子被废。
蓝心被赐死无所谓,可她没想到太子会被废,那时她才慌了,她才恍然明白这个阴谋要算计的不是她,而是太子。她慌不迭地替太子求情,却更惹来皇帝的厌恶,皇帝一脚把她踢出了望湖书阁。
为了顾全皇家颜面,这件事知情的人不多,只皇帝,刘华妃,和武怀璧。对外只道是蓝昭仪近日病体沉绵,于那日阴雨中不幸过世。而太子处理政事不利,皇帝几番教导仍不知悔改,无太子之能,终是被废。
第二日一道白绫被送至蓝心面前,她亦是自幼受儒家正统思想长大的,知道女子失贞是断不能活的,何况还是在皇家,她早有所料,倒也不推辞。正此时,一道圣旨又下来,把那白绫收了回去,却封了望湖山房。从此把她封印在那小院儿里,赐名“浣心”,取让她清洗不洁之心之意,命她生活在那不洁之地,却又不许踏入那书阁半步,日日忍受爱与恨,得与失的煎熬。
直到八年后,这书阁里意外闯入一位小侯爷。听说是子夜侯,名叫墨兮,浣娘推测皇帝必是十分疼爱这位子夜侯的,所以子夜侯擅自闯入这里一次之后,便破例获得了来这里看书的特权,同时一位叫香泥的宫女也被安插进来,说是整理书库,照顾子夜侯读书,其实是在监视着浣娘是否对子夜侯讲了什么子夜侯不应知道的事。
浣娘对这位小侯爷自是没有攀谈的心,只是,她每每望着这子夜侯便会想到一个人,子夜侯虽年幼,但谈吐神态,却无不像极了曾经的靖德太子。
日子过了两年一直波澜不惊,皇帝每每驾临温泉宫,这子夜侯便会来这望湖书阁里一段日子,还被允许带一些珍贵的孤本出去,其中便有让銮铃惊破胆的聊斋志异。
两年后的一个深夜,雨下得很大,风雨打在门窗上哗啦哗啦作响,浣娘睡得很不安稳。小珠儿虽从未离开过望湖山房半步,反应却灵敏得很,她窝在浣娘怀里翻来覆去半响,胆怯地说了句:“母亲,门外有人,我害怕。”
浣娘倒不是十分畏惧,这望湖山房外常年有重兵寸步不离地把守,可以说是插翅难飞出去,自然也难飞进来。能进来的,该是有皇帝御笔通行的。
她只是有些奇怪,既是有皇帝御笔通行,为何又悄无声息?浣娘等了半响,始终不见门外动静,便披衣起身,门甫一打开,一阵风雨便卷进来,她手中的灯也摇摇晃晃地扑闪着,光线不是很清晰,只隐约看见门外果然立着一个高挑的影子,被雨淋得湿透,却一动不动。
恰逢一道雷电闪过,暗紫的光破开浓墨般的天幕,她在瞬间看清了这人的脸。竟是子夜侯李墨兮!十二岁的少年,个子已开始拔高,往那里一站便像个大人一般。只是他此刻眼眸沉冷,身体僵硬,只呆呆望着她,或者望着他眼前的虚空,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雨水,雨水,冰冷的雨水。
手里的灯一下掉在地上,屋内陷入黑暗,小珠儿怕黑,吓得尖叫出声。浣娘却也顾不得了,伸手想把李墨兮拉进屋,怎奈李墨兮死死站在那里就是不动,片刻,才哑声问出一句:“你可认识废太子李琮?”
第141章()
浣娘身子蓦然在那风雨中僵呆,被攫住一样,动弹不得。她已经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了,她也从不往前院走,从不去看那望湖书阁。那里于她的记忆,清寂如水中,有说不尽的悲欢痛喜。
“你可认识那个被幽禁在庆王府里的疯男人?!他是我父亲么?你说,你说啊!”见浣娘不答,李墨兮神色瞬间癫狂,他一把扯住浣娘嘶哑着喉咙问,低吼,交杂着雨声,漆黑眸子里还有泪水,疯了一般。
这个少年是被皇帝疼爱教养着长大的,向来是尊贵知礼,带着点儿迫人的气势,却又莫名的温文尔雅。今夜这个样子,吓得小珠儿蓦地噤声,缩在床上不敢动了。
浣娘并不知道靖德太子被废被幽禁之后疯了的事,当下听说,也喏喏不能语。然这孩子,她早已认定是靖德太子的孩子了,她想着这孩子备受皇帝宠爱,还以为靖德太子虽被废,也该安然无恙才对,怎么竟会疯了呢?
李墨兮却是腿上一软,忽而跪倒在地,哽咽地喃喃自语:“他悉心把我养大,可他却逼疯了我的父亲,逼死了我的母亲为何,为何,为何,为何!!!”
话到后来,便是困郁不能挣脱的嘶吼。犹若困兽。不时地闪电闪过,照亮他的眼眸,幽深痛苦,还有恨意。
整整一个晚上,李墨兮跪在雨中,精神颓靡,脊背却始终笔直。浣娘手脚僵冷地站在门内,身上也被雨水浇湿了一大半,而小珠儿缩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直到天边有一丝微蒙蒙的亮的时候,雨势小了些,李墨兮身子一歪,昏倒在地。
李墨兮高烧不退,整整昏迷了三天,皇帝没有出现,却遣了诸葛青玉过来寸步不离地救治。诸葛青玉精通医术,曾是靖德太子的挚友,靖德太子被幽禁之后,他便也随着被幽禁在庆王府中,医好李墨兮之后,皇帝便命他陪在李墨兮身侧,成了李墨兮忠诚的羽翼。
李墨兮醒来之后便一直沉默,或是望着窗外发呆,哪儿也不肯去,小珠儿明明畏惧他,可见他不开心,还是撞着胆子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不时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小侯爷,你渴么?你饿么?”
小珠儿在李墨兮昏迷不醒的时候,还以为李墨兮永远不会醒来了呢,守着他哭丧一样哭了整整三天,她也不知道为啥哭,反正看到李墨兮这样她就是想哭。所以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第一幅场景,就是小珠儿小脸上那一对红肿到惨不忍睹的眼睛。
此刻见小珠儿又在他眼前乱晃,李墨兮忽然不再看窗外,他抬手摸了摸小珠儿的额头,张口说出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叫我墨兮哥哥。”
“哥哥?”小珠儿好奇地重复。浣娘在一旁倒药的,此刻手中的药碗惊落,“哐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