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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那是悟空凄厉地叫唤,还夹杂有哭音,还有围看人的惊呼声。
銮铃整个人放松,寂静等待落地那一刻,粉骨碎身,或是血肉迸溅?
也就在銮铃放弃的这一刹,她周身一暖,下坠的速度也一缓,冥冥中,像是有人把她托住了一般。
她诧异地睁开眼,不妨看入一双温湛如清风明月般的眼眸,温润的眸光,温暖而忧伤。她彻底呆住。
煦王也怔然望着她,直到两人翩然落地。这秀雅的江南小城,零乱惊慌的小街,高远安谧的天空,山间有一丝风。风吹动两人洁白素雅的衣裳,吹动銮铃长长的发辫,吹动所有人的惊愕。
这样出人意料的不期而遇。她没料到,他,也没有。
直到煦王把銮铃定定瞧了许久,眸光落在她脖子,看到那里有一道嫣红的血痕,銮铃胳膊上的衣裳也被划破,露出纤白的手臂,头发只扎了条辫子,一番折腾后也散的八九不离十,在清澈慌乱的山风里飞飞扬扬。
銮铃随着煦王的视线,也把她自己从上到下瞧了一通,一身伤口和灰尘,和他的俊雅飘逸相比,她实在是太狼狈。原本被吓得惨白的脸上扯出一个笑,銮铃淡淡:“你不是走了吗?”
煦王眉峰一凝,銮铃已把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拿开,她蓦然退开一步,忽而向不远处此刻已然倒地身亡的那匹马走去。那马脖子上插着一柄宝剑,血流了一地。
銮铃腿上也磕碰了些,一走路便疼得钻心。
她缓缓在马身旁跪下,抬手去抚那马被血染红的鬃毛。这马跟着她从长安,到潼关,到风陵渡,到洛阳,到嵩山,来到江南,来到扬州,来到云城。终结在云城。
銮铃素白的手指被湿热粘稠的马血染红,她又去摸那柄冷剑,那剑是银白色,冰冷透出霜雪一般的光芒,剑身上有素简优雅的花纹,被她的手抚过,那剑身,那花纹被血侵染,红得有了几分凄艳。
“是你的剑?”銮铃出声问。煦王没有答话。銮铃一笑,她就知道,他看似温润,该出手时却从不优柔。
以手撑地,銮铃正要站起身,身子一轻,已被煦王打横抱在怀里。那悟空见銮铃没事,正喜笑颜开地含泪奔上前,正要叫銮铃一声,此刻被煦王的动作吓得呆住。
围看人们的一颗颗心还未来得及放下,下巴便又掉了一地,继而唏嘘惊呼此起彼伏,带来一阵又一阵的风。
沐浴更衣,包扎伤口,一切都由不得銮铃做主。銮铃开始还反抗煦王把她带回他在云城的宅子,可反抗无效之后,她便一直沉默了,直到现在——
銮铃坐在一间上上等的房子里,房内光线敞亮,陈设高贵奢华,窗前挂着洁白的轻纱帐子,帐子在山风中轻轻飘扬,不住送来不远处溪涧坠落的潺潺水声。
窗下铺着白底淡紫色兰花的长绒地毯,地毯上放着檀木的矮几,銮铃衣发随意散落,很不情愿地坐在那儿。
因为那矮几上放了一碗热腾腾的中药。
煦王便端然坐在矮几的另一侧。銮铃深吸口气:“就是在那车厢里磕碰了几下,皮外伤,不用往内里服药吧?”
“连这点儿勇气都没有?”煦王眸光掠过桌上那一碗味道的确不如何的汤药,微含了温淡笑意,落在銮铃苍白的脸上,异常坚定。
“”銮铃双手捧起碗,仰头皱眉喝着。
煦王便凝神望着她,温润而淡静,便如窗外的流水一般,没有惊愕,也没有狂喜。便如他们经常相见。便如面前这个女子不是他苦苦等待了那样久,苦苦思念了那样久的那个人。便如——他说不出话了,只能含笑望着她。
把药碗往桌上重重一搁,又灌下一盏煦王备下的甜汤,銮铃嘴里好受了些,也一时没说话。煦王见她喝完药,便把脸转向一侧,含笑望着窗前的轻纱。
不妨沉默片刻。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怎么会在这儿?”
两人同时问出口。相视,又同时一怔。
“你不是该在煦王府吗?”
“你不是被母亲请到王府里么?”
两人同时又问。
气氛有点儿不对。可能两人太久不见,都有点儿紧张。銮铃秀眉一蹙,抢先回答:“木媌替我去了煦王府,不知现在出来了没有。”
煦王“唔”了声,却也没问銮铃为何让木媌替她去,等銮铃说完了,他才缓缓道:“我这里有些事,所以萧悟替我先回了王府。”
“替你先去了王府?你原本不在那里住?”銮铃千料万料,真没料到煦王是不住在那煦王府里的。
“母亲喜欢扬州,我喜欢云城,所以我一般都是住在云城别院。”煦王温声解释,“昨日听说母亲见了那龙子玉,把你叫到府里说话——萧悟早上命人来传信,说母亲不肯放人,所以我正要赶过去,却不想在这里遇到你。”
“不放人?!”銮铃差点从地上弹起。
煦王修长的手指去端桌上的茶,白玉的茶盏,映着他白润的手指,光芒飘忽。他一时没说话。
銮铃却又琢磨出什么,盯着他问:“你知道我没死?你知道我在江南?”
“知道一些。”煦王低头喝茶,含糊地应了句。銮铃一怔,却也没刨根究底,只道:“今日多谢你救了我,你请你跑一趟,把木媌放出来吧。”
“倒也不必谢,便是寻常人,我也会救的。”煦王温温一笑,站起身:“我这就回王府去看看。”
銮铃也不愿去想他这些话里的意思到底是赌气还是真的放开了,她辜负他,这是一定的,必须的,命中注定的,毫不迟疑的。
她也随着站起身。煦王轻道:“你别去了。”
“我不是跟你去王府。”銮铃略一迟疑,还是直接道:“我要离开这儿,我不想留在这儿。”
煦王温温的笑容一凝,随即化作阳光下一丝淡芒。“先住在这儿吧,下午把木媌接回来,你们一起离开。”他说罢,再不回头,一径儿出了内殿,消失在那一片光影里。
第170章()
木媌坐卧不安地过了一晚,好不容易天色发青,天慢慢变亮,却有宫女进来服侍她洗漱,她根本睡也没睡,哪里要洗漱?那宫女却说是梅妃的吩咐,让她好好打扮一下,煦王今日要来。
听说能见到煦王,木媌的心便又放下了些,銮铃曾说,只要她求煦王,煦王一定会帮忙。
不过,木媌从记事起,先是在宫里学习规矩,后来便一直是伺候别人,何尝被人伺候过?当下别别扭扭被那几位宫人殷勤伺候着换了衣裳,梳了头,木媌独自在房内坐定,刚坐了没多久,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继而便是侯在门外的宫女低身行礼的声音:“公子。”
木媌冰冷的手脚动了动,绷紧了脊背,缓缓站起身,缓缓转身。门“吱呀”推开,清光影里,一袭白衣翩然踏入,萧悟手中握了折扇,神情是难得一见的惶急:“铃儿?!”
清凉的晨风从门外涌入,冲散了屋内酝酿一晚的沉闷。四目相对,命运降临,像是走错了时空的偶遇,本应擦肩而过的两人,于意料之外蓦然相遇。
高腰长裙,发髻轻绾,斜插一支玉簪,细细的流苏垂下,梅妃特意为木媌挑的一身行头,让木媌少了一些冷淡,平添了高雅,一张美丽的脸便在晨光微露里若隐若现。
萧悟望了她半响,才认出,才相信他眼前的不是銮铃,而是木媌木媌呵。他忽而不知该说什么好,老天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
“铃儿呢?”他打开扇子摇了一把,漫步进来,一袭白衣洋洋洒洒,又有了平日的悠闲和不羁。
“萧公子?煦王呢?”木媌秀眉一挑,艰难地望着不断靠近的人,她这么一动,耳边流苏细细摆动,晨曦里流光溢彩的光芒,一些涌入她黑亮的眼眸,缤纷了色彩。
萧悟清朗的眉宇也带上一丝困惑,他思忖片刻,“唰”地合上折扇,忽而向木媌看来:“那娘娘说的,王爷的心上人,便是你了?”
木媌微垂下脸,点一点头,若不可闻地答应了声。
萧悟俊眉一挑,扇子抵在下巴上,来回在房间里踱步。昨日接到銮铃被梅妃扣在煦王府的消息,须得一人来梅妃身边做说客。而煦王不愿见銮铃,梅妃平日对萧悟也颇多重视,萧悟便独自一人来了扬州,想把銮铃救出来。谁知这次梅妃似是下定了决心,任他把嘴皮子磨破,都不肯放人,他只得修书一封请煦王亲自出山,赶早又去梅妃那里磨蹭半天,梅妃才勉强答应他先来看这煦王的“心上人”一眼。
谁想,他忙活半天,被困在这里的竟不是他的亲妹妹!
想到这里,他不禁再度看向木媌。木媌见他在想办法,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一双眼眸正随着他的身影走来走去,此刻见他突然回头,不由问:“可是想明白了?”
“没,没有。”萧悟蓦然又转回脸,打开扇子扇了两把,才自言自语道:“那昨日逃出扬州城的人便是铃儿和那小和尚了。你可知她去了哪儿?”
木媌一时没有说话,似是在思索能不能把銮铃的行踪告诉萧悟。萧悟已嗤地笑出声:“你们甫一入江南,王爷便对你们的行踪了如指掌,一直都没出岔子,你瞒得了么?再者,铃儿是我妹子,我还能害她不成?”
“她去了云城。”木媌一窘,说出口。
“云城?”萧悟一怔,手中扇子“嗒”地再度合上,洁白的扇叶成了他指间的一段白光。
煦王不愿见銮铃躲在云城,銮铃不愿见煦王去了云城。
萧悟神情复杂,忽而轻叹:“天意啊!”
木媌正云里雾里,却是门外一个低低的声音悄悄提醒:“公子,王爷已到王府门口了。”萧悟陡然回神,朝木媌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和王爷商量商量去。”
萧悟甫一瞧见煦王,跟在煦王身后的流楚便向他悄悄递了个手势,他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