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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兮说话时,眼神莫名压迫。杨玉环心中一凛,她强笑着点了点头:“玉环是皇上的人,自然与皇上一样,祈求大唐平安。”
李墨兮神色又缓和了一些,温声安慰:“娘娘也不必多虑,臣自会替娘娘挡着那胡贼。”
有李墨兮这句话,杨玉环放心不少,略一施礼,她允诺道:“如此,玉环会替王爷照看好禤儿。”
“禤儿便交给娘娘了。”李墨兮再不多话,只又看了一眼杨玉环怀中睡梦渐深的孩子,方快步离去。
李墨兮再度回到大殿,殿内比他走之前还沉寂,李鸿垂首坐在下方,玄宗呆坐在上方,一派不能相信的神情。此时此刻,玄宗不能相信的,也许是光王琚王都已亡故的消息,也许是那凶手竟是太子李亨的消息。可此时此刻,他还有什么不能相信呢?安禄山反,太子逃窜,他的天下一片混乱,即将有一场大战他还有什么不能信哪?
玄宗忽而哈哈笑了笑,笑声流淌在寂静的大殿,闻者皆凄凉。
李墨兮缓步来到玄宗神情,徐徐跪下:“臣愿领兵出城抗敌。”
第192章()
李墨兮缓步来到玄宗神情,徐徐跪下:“臣愿领兵出城抗敌。”
玄宗笑容一顿,想也未想,断然拒绝:“不可。”李鸿也吃了一惊:“墨儿,便是出战,也该由我去。”
“臣受皇上庇护多年,此时便是报答皇上,体恤百姓之刻,还望皇上恩准。”李墨兮俯身磕头。
此时大唐朝中,不仅无兵,不仅无将,更重要的是大唐屡战屡败,气势低糜,毫无信心,多数城池都是不战而降。所以当务之急,除了募兵凑粮,更需有人站起来鼓舞气势,这最佳人选自然是大唐天子。只是玄宗年事已高,若被逼无奈御驾亲征其后果可想而知。
“皇上多年教导臣,国以民为本,此刻叛贼窜乱,肆意屠杀百姓,臣无法安坐府中,臣无法独善其身,只愿身先士卒,上阵杀敌,以保我民,以保我土,臣愿与吾国吾民,共存亡!”李墨兮再度磕头:“请皇上恩准。”
玄宗居高临下直直望着李墨兮,眼中变幻莫测,最后涌起欣慰,涌起慈和,涌起千万种情绪。
他因为激动,声音在大殿清寒的夜色里轻轻发颤:“朕,准、奏!”
李墨兮沉声道:“臣领旨,谢恩。”
“墨儿,你过来,让朕瞧瞧。”玄宗凝神望着李墨兮,朝他招了招手。自李墨兮十二岁,知道他父亲庆王的事后,便和玄宗有了隔阂。此刻,李墨兮略一迟疑,还是应声向大殿深处走去。
每走近一步,他便看清玄宗一分;每看清一分,李墨兮只觉心中对玄宗那一丝恨意,便减少一分。他越走越近,来到玄宗面前,看清玄宗苍老而疲倦的面容,他不觉想起记忆中的玄宗,尊贵、果决,带着睥睨天下指点江山的深沉和骄傲,然而此刻,他面前不过是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老人。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来到玄宗龙椅边上,李墨兮心中那最后一点怨恨消散,心中满是这多年来玄宗对他的疼爱和忍让,从三岁到十二岁,从十二岁到二十岁。他腿上一软,在玄宗脚边重重跪下了,脱口而出:“皇祖父!”
玄宗一震。这手腕果决的老人,被李墨兮这一声叫唤,眼中瞬间有了泪,他缓缓抬手,他有些不敢,他定定望着李墨兮,迟疑了许久,才把手落在李墨兮鬓发上,轻轻抚了抚,他眼中有笑,颤巍巍道:“墨儿,你长大了。”
横亘在这祖孙二人间的恩怨,被李墨兮这一声叫唤,瞬间散尽。李鸿坐在殿中遥遥望着这孤单的一老一小,早已很少表情的脸上也忍不住动容。
玄宗注视李墨兮许久,终于把心中深重的担忧和无奈掩去,只嘱咐了一句:“百姓最重要。”
“孙儿明白。”
玄宗长叹一声,微闭了闭眼:“力士,宣高仙芝进宫。”
听到烽烟四起的消息,长安城里一片沉默,百姓们都战战兢兢缩在家中,不怎么喜欢出门了。连一向不问世事纸醉金迷的花满楼都冷清下来,等到深夜,也少有客人,花飞卿便放姑娘们都回房睡觉。林雁白深夜归来,径自回他的房间,不妨一推开门,瞧见安然坐着的李墨兮。
林雁白意外也不意外,随意笑了笑:“哟,你这即将出征的大元帅还有心情逛花楼,看来和那老皇帝冰释前嫌言谈甚欢哪!”
李墨兮淡然望着他,抬手指了指他对面的座位:“坐吧。”
林雁白哼了一声,随意在李墨兮身旁坐下:“你倒不把自己当外人。”
“皇上刚命我出征,你便得到了消息,看来你果真神通广大。”李墨兮漫不经心说句,目光落在林雁白看似随性的脸上。林雁白不置可否。
“太子当日出逃时带走两万人马,可我怀疑这并不是他在长安的所有人手,所以我带兵一走,长安便不是个安全之处。”
“与我何干?”林雁白神情颇不屑。
“我有事拜托你。”李墨兮说话时,从袖中取出一枚白玉鱼符,这鱼符造型精美,雕刻精细,却只有一半。李墨兮把手中鱼符往林雁白面前的桌上一放。
林雁白瞧着那鱼符眼神一跳。
唐朝的军符为鱼形雕刻,调令大明宫的金吾卫,用白玉鱼符;调令长安城的禁卫军,以黄金鱼符;调令地方军队,则是青铜鱼符。只消林雁白拿着眼前这一半鱼符,与金吾卫统领手中的半边鱼符契合,便可以调用守护大明宫的金吾卫。
“第一件事,请你保护皇上。”李墨兮略一缓,沉声道。林雁白眸光从那鱼符上转开,凉凉一笑:“你不怕我借机杀了那皇帝老儿?”
“你是个明白人,你恨的是李家,而非天下百姓。若你借此杀了皇上,那叛乱的不仅是安禄山了,各地藩王都会伺机而起争夺皇位,届时天下大乱会有多少百姓颠沛流离,死于非命?”李墨兮眉宇凝重,认真望着林雁白:
“你是为你林家人报了仇,可有多少林家的人会在这战乱中消失?到时,你这花满楼,你所在乎的人都无法安宁度日——雁白,我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林雁白盯着李墨兮,轻嘲:“你倒是个无私的人。”
李墨兮的笑容有了些苦涩,他沉默片刻,吐出一句:“若非几度尝到过失去所在乎的人的滋味,我怕也不会那么无私。”顿了顿,他又道:“你我是相似之人,同样爱,同样恨,同样无奈,有何不能理解的?”
林雁白一噎,手指轻轻弹在桌上,不说话。很快,他有些自嘲地笑了,难道竟要去保护那个害了他全家的人么?那皇帝老儿是他这一辈子都想千刀万剐的人,是他处心积虑要除掉的人啊!
“长安不能没有皇上。”李墨兮望着林雁白有了一丝恳求:“请你帮我这个忙,我欠你一个人情。”
林雁白眉眼一挑,颇耐人寻味地白了李墨兮一眼:“你这样骄傲的人竟会来求我,我是该感动呢还是害怕?”
“无需感动。而你手中有一万金吾卫,以你的聪明,只要你愿意,保住皇上并非难事,所以也无需害怕。”
林雁白闻言却一怔:“一万金吾卫全都留下?那你带多少人去潼关?”
“两万。”李墨兮坦诚道:“还有一万禁卫军留给龙武将军陈玄礼护着长安,一旦潼关有事,长安还能撑着,等到各地的援军。”
“哼,叛军号称二十万,你只带两万人守潼关?”林雁白似笑非笑:“见过自负的人,却没见过你这样自负到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东都封常清已招募了十万人马,潼关也并非无人看守。只要能守住潼关,长安便无危险。”
“招募了十万呵,都是些平日连真刀实剑都没见过的老百姓,你以为他们真能上阵杀敌!”
林雁白冷笑:“见过出征寒碜的将军,没见过比你更寒碜的!真是不自量力!”
听了林雁白的冷嘲热讽,李墨兮沉重了多日的心情反是松了一松,林雁白这么说,便是答应替他照看玄宗了。他微微一笑:“随你怎么说吧,反正若我还能回来,我答应为你做一件事,还你这个人情。”
李墨兮这话语气虽淡,却是个承诺。
林雁白却是凝眉沉默,望着李墨兮不知说什么好,这个年轻高贵的王爷,和他当初想象的可真是不一样啊。让他有些应对不暇。
见林雁白不说话,李墨兮自顾一笑,颇有些感伤:“如你所言,若我螳臂无法挡车,无法再回来——”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枚菱花小镜。林雁白看的一愣,不由把那镜子拿在手中翻看,很普通的镜子,粗看没有瑕疵。只是他眼力极佳,一眼便看出这镜面上有一道细细的纹路,像是曾经碎过,后来被细心粘合了,粘合的极好——几非人力可为。
李墨兮盯着那菱花小镜瞧了片刻,嘴角微笑:“若我无法回来,便把这镜子交给銮铃,告诉她我很想破镜能重圆。这是我拜托你的第二件事。”
林雁白仍愣愣盯着手中的菱花小镜,心中却是狠狠一震。
“告辞。”李墨兮见林雁白收下了镜子,便再不啰嗦,一笑起身朝门外走去。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林雁白才想起追上去,冲李墨兮没好气地说了句:“你可不能不回来,还欠我一个人情呢!”
李墨兮没有回头,只背朝着他摆了摆手,便径自下楼消失在花满楼冷清的堂皇中。
大年初七深夜,都夏王府解禁,都夏王和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在大明宫中临危受命,出潼关东征。第二日早晨,长安城刚在晨光中崭露头角,大明宫内一重一重的宫门便次第打开,大唐天子亲自送都夏王和金吾大将军出征。
所有百姓天不亮便都来到街头,拥拥挤挤等候都夏王东征。与接连传来战败消息的恐慌相比,听到王爷亲征,显然让百姓安心不少。李墨兮一身银灰铠甲,傲然坐在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