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为首的是个年轻将军,銮铃在江南时见过,名叫江寒笛,此人和萧悟关系颇好,常来萧府作客。江寒笛下首竟是流楚。
江寒笛见銮铃看他,礼貌地微笑,流楚却是埋了头。
寿王和高仙芝两人却都望着座上的李墨兮,不解他让銮铃来此处做什么。
李墨兮面上神情平淡,他瞧了一眼銮铃,便看向江寒笛,微笑道:“此次率军平叛,煦王叔功不可没。本王无以为报。”
顿了一顿,他没再看銮铃,又道:“尝听闻煦王叔一直在寻找一个名为‘李清歌’的女子,此处恰有一位‘李清歌’,不知可是煦王叔寻觅之人?”
銮铃越听身上越冷,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升,很快便到了心口处凝结。她僵在原地没动,只愣愣望着高处的李墨兮,面上血色一点点消退。
寿王也傻了一傻,阻拦的话即刻便要脱口而出,却是高仙芝一把把他扯住,死死抓住他,低唤了声:“王爷!”
寿王这才一个冷战惊醒。他算是明白为何煦王一直不肯派兵援助,昨夜突然肯了。他算是明白煦王为何执意要派人把萧悟押往江南,萧悟要是在此,怕是当场要打起来。
江寒笛闻言一笑,作势看了看銮铃,又看向流楚,笑问:“流楚,你觉得她可像咱们王爷要找之人?”
流楚不太敢看銮铃,下意识应了声:“很像。”
銮铃的心一沉,嘴角抿出一线单薄的微笑,原来如此。
殿内光芒微暗,李墨兮端正坐着,眼中有一丝阴影,仿佛蒙上了一层幽暗的光,倒让人看不明白他的情绪。他左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扣紧手扶光滑的木料,望着銮铃,微笑句:“既是很像,本王便把这女子送给煦王叔作为礼物,如何?”
他这话说的仿佛轻松,古代送女人做礼物,也是件颇寻常的事。可不知为何,大殿内还是寂了一寂,外面天色幽暗,似是要下雨,气氛沉闷晦涩。
“那末将代我家王爷收下了。”江寒笛淡声笑出一句。
李墨兮略一颔首,复看向銮铃,眸光悠远,带着一点儿尊贵和冷漠:“煦王叔非寻常男子,你到了他身边,要好好侍奉。”
銮铃觉得李墨兮今日朝她射了三支箭,一支比一支离心口近,最后那一支,正中靶心。
她身子一晃,喉咙里一股血腥味往上涌,意识也开始恍惚,不过还是硬撑着微笑应了句:“清歌明白。”
她这一应,殿内又是一寂,寿王攥紧拳头,欲出言阻拦,终是腾地站起身,快步出了大殿。
李墨兮神色一凝,居高临下又问:“你可有何心愿?”
銮铃微笑了笑,她想起李墨兮昨夜对她许下的那个心愿,他说他愿意为了她放弃天下。他是何意呢?他选择了天下,然后让她出言阻拦?
可他在刹那间把她推入了万丈深渊,让她无力阻拦。
“清歌惟愿天下平安,大唐盛世延续万年。”
銮铃笑意轻嘲,微带了凄然,她垂下眼,再不看任何人。也不愿任何人看清她的表情。说罢,也没有迟疑,她淡然转身,安静地往殿外走。
原来,如此。
她走的轻盈,步子微带些飘忽,春风吹入殿中,吹起她素雅的衣袂无声飞扬。
殿内也没人拦她,只是静悄悄一片,这一笔交易完成的异常默契和顺当,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正此时,殿内高座上“啪”地一声脆响,清冽地惊破安谧的光影。
李墨兮竟生生把那椅子的扶手掰了下来。
他仿佛被钉在那张椅子上,眸色激烈隐忍,紧紧盯着銮铃。
銮铃却是缓缓步入殿外那一片光芒中,天空幽暗,她是一线单薄的淡白。她在门口停了一停,没有回头,似是想命一旁候着的木媌扶她一把,可她一张口,便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第207章()
诸葛青玉替銮铃把脉,惊讶地发现她身上的旧症全都好了。不过前一阵子像是受过严重的风寒,寒气积郁体内没有及时排除,近日又思虑过度,加上今日重创,所以身子一下子被掏空一般,虚了下来。
他开了些调理的方子,要銮铃好好休养。
銮铃醒来之后,发现她已换了房间,木媌和悟空也不见了。服侍她的是个温柔细致的紫衫女子,惯常在煦王身边侍奉煦王的起居,名叫紫岚。
这样看来,李墨兮是成功把她转手了。
銮铃不闻不问,他们让她喝药,她便喝药,要她吃饭,她便吃饭。药不觉得苦,饭也无所谓香。她心中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她什么都不害怕,也不伤心,只是那么静如死水。
当下,紫岚正为銮铃梳头,一面灵巧地绾着发髻,一面轻声说着外面的事儿,何处的花开了,谁又如何了。銮铃漫不经心听着,忽而心口一阵憋闷,忍不住咳嗽几声。
咳出一些血来,落在帕子上,像是点缀的梅瓣。
紫岚面色微白,却忙笑了笑,安慰道:“诸葛先生说夫人体内寒气未除,需要好好静养,咳血倒也正常。”
紫岚紧张,銮铃却淡然,她颇不在意,望着窗外和煦的阳光,随意问:“今儿初几了?”
难得见銮铃有兴致关心这些,紫岚忙展颜一笑:“初十。”
“四天了。”銮铃自语。
她住在这陌生的院子已四天,过去的四天,銮铃浑然不知周围发生了什么,她整个人像是游魂一样,不知在何处飘荡。
“战事如何?”她又问。
“都夏王使得妙计,李亨和安禄山这几日正在互相猜忌,一时顾不得攻城。”紫岚巧笑倩兮。銮铃望着镜中温柔娇艳的紫岚,再看看面无血色的她自己,心头生出一股羡慕。
见銮铃神情落寞,紫岚忙岔开话题:“今日天气甚好,夫人出去走走吧。”
“我可以吗?”銮铃犹疑地问,她此刻也算是被煦王软禁的人,出入应该不如之前那般自由了。
“当然!”紫岚闻言吃了一惊,含笑解释:“来之前,王爷特意吩咐,切不可为难夫人,夫人爱干什么便干什么。”
銮铃笑了一笑,事到如今,她自觉已四大皆空,还有什么喜欢讨厌可言?扶着桌子起身:“那陪我出去走走。”
紫岚笑应,拿起外衣替銮铃披在肩上。
銮铃住的宅子颇为僻静,出了小院,便是一条小河,河边上有一片桃林,桃花正开的炫目,蜂蝶逐引,云蒸霞蔚。
銮铃近日都歪在床上,这么出来还是头一次,走了没几步,便头重脚轻,一身虚汗。她走不动了,就伏在一株矮桃树上晒太阳,任由桃花落满身,骨子里透出的惫懒和疲倦。
紫岚见她眼神空落落的,倒不知该如何安慰,便安静地侯在一旁。一时只听得风过桃花林,簌簌的桃花纷扬飞落,如红雨。却是一阵低扬的箫声从桃林深处响起。
初时以为幻觉,又侧耳细听片刻,銮铃才确信真的有箫声。她来了几分精神,拂开落在她手上的桃花,寻觅箫声。沿溪水而上,一路景色清透,没多久,便见一株桃树下,果然是风冽执箫而立,一身桃花纷繁,飒然立于那片明媚的阳光下。
銮铃怔了一怔,她记忆中,风冽很少这样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他似乎总有意无意躲着她,只躲在她身后的暗影里。在她伤心绝望的时候,出来扶她一把。
一支曲子吹罢,风冽才收了箫,缓缓看向銮铃。他面上有一丝微淡的笑,在阳光下说不出的好看。
他指了指他身前不远处的那一块平整的大青石,温声道:“你坐着,我吹曲子给你听。”
銮铃眼中有了笑意,脚步也有了点儿轻盈。她快步上前,那石头被太阳晒得久了,很是温暖,石头不远处便是潺潺的溪水,清风送来桃花的香味。銮铃抱膝坐下,笑意加深,仰脸望着风冽,巴巴儿地等他吹箫。
风冽迟疑了下,被銮铃看的不自在,最后道:“你还是转过身去,要不我吹不出来了。”
“”銮铃嘴角扯了扯,终是转身,背对着风冽。
然,扑入眼帘的却是一派春日繁盛的大好光景。溪水,桃花影,碧草,细柳,湛湛风,阳光,还有刚刚风冽窘迫的神情。身后,箫声温柔而起,来得刚刚好。
銮铃空荡荡的心头蓦然平静,觉得这世间其实还有一丝美好。她被太阳晒得骨头都酥软了,精神放松,身子越来越低,最后倒在大石上沉沉睡去。
梦里也不知风冽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只觉如沐春风,四肢百脉都被熨帖了,所有伤痕都被抚平,难以想象啊,风冽这般霜雪之质的男子,也会有这样温柔如水的时刻。
紫岚原本远远侯在一旁,见銮铃躺在那里久无动静,竟是睡着了?她轻声走上前,就见銮铃睡得安稳,嘴角还有笑容,再不是这几日的辗转不安。
她讶然抬眸看向风冽,风冽收了箫,也走近。
他低眸看了一眼銮铃,轻声道:“让她睡会儿。”
紫岚忙点头,她低身欲把手中的披风给銮铃搭在身上,却不防风冽的手悄无声息伸过来点在她颈间,她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风冽俯身抱起銮铃,消失在桃林深处。
銮铃只觉她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先是桃花纷纷,一片大好光景,她想起风冽,很快便想起竹凊。她想起竹凊,竹凊便出现了,穿一身青碧的衣裳,笑得欢快向她跑来。
竹凊跑到她面前,却沉下脸,双手叉腰,怒其不争地数落她。
埋怨她太傻,不该爱上李墨兮。斥责她太傻,因为一个孩子就要离开。愤怒她太傻,听他出征又屁颠屁颠跑回来
结果
结果
结果竹凊一头撞在大石上,热血飞溅,銮铃一惊而醒。
銮铃惊喘了口气,身上冷汗布满,脸上却满是泪水。她缩在床上半响,才发现她不知身在何处。这殿宇高大幽深,布置的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