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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雁白被小珠儿这一番话噎的面红耳赤,这个女人真是然,他呆愣半响,闷闷吐出两个字:“悍妇。”
萧悟听到这俩字,知道林雁白是同意了,便朗笑起来:“好事成双,我没意见。反正雁白和小珠儿都住在宫里,在长安没有自己的宅子,不若小珠儿和木媌都从煦王府出嫁,雁白和我都在萧府里娶亲,如何?”
林雁白因是金吾卫统领,便住在宫内。小珠儿原本住在庆王府,可那里头没人陪她玩儿,她便被李墨兮接入宫,虽说身份不明,但她称李墨兮为“哥哥”,大家便也都不约而同把她当公主来侍奉了。而且在宫里,小珠儿时常能溜到林雁白身边玩儿。
萧悟这番话思虑周全,而且锦上添花,惹得大家都纷纷叫好和赞同。当然也包含了萧悟的私心,他是怕他去了江南之后也不常回来,銮铃应该更不会回来,那萧华和林音初身边连个儿女都没有,要是有了林雁白,也算是个儿子。他这不孝子心中的罪过也能轻松一些。
唯独林雁白皱眉不语。李墨兮曾说过要赐他一座大宅子让他风风光光娶亲,曾说过要小珠儿从宫内风风光光的出嫁,曾说过要参加他们的婚礼。他当时虽没理会李墨兮,却是默认了的。可他要是答应了萧悟,那李墨兮怎么办?
“你不愿意?”萧悟瞧见林雁白眼中的迟疑,不由奇怪道:“或是有难言之隐?”
林雁白正思量他该怎么委婉地拒绝萧悟,关键时刻,要是连他和小珠儿都抛弃李墨兮了,那李墨兮岂不是更孤单?却是自雨亭的雨幕外传来一个清淡的声音:“朕也觉得如此甚好。”
欢笑的自雨亭顿时寂静一片,雨声淋淋,淋淋。
诸人惊愕地寻声望去,便见自雨亭外的水面回廊上,孑然独立一袭墨袍,也不知早已站了多久。
诸人尚未回神,小珠儿已放下筷子,也不顾自雨亭的雨帘,欢快地跑出去抱住李墨兮的胳膊,高兴道:“哥哥来了。”不等李墨兮说话,小珠儿眸子里满是夺目的神采,迫不及待向李墨兮报告好消息:“雁白要娶我了,好开心!”
李墨兮抬手替小珠儿把脸上的水珠擦去,轻笑道:“这么一把年纪终于嫁出去了,哥哥替你开心。”
小珠儿嘴角一撇:“我才不老呢。”她又扯着李墨兮往自雨亭内走:“啊,我们在吃火锅,哥哥快过来尝尝!”
早已有人将雨幕关了,亭内的人和亭外的人再无遮挡,一览可以无余。彼此清清楚楚相望,除了小珠儿一人殷勤备至,倒都静悄悄的,不知该说什么才能维持一个原来的平衡。
事情发展到最后,到底还是多了一人。
小珠儿扯了许久,见李墨兮始终一动不动,便皱眉道:“哥哥进来呀,大家一起说话很开心。”
李墨兮微笑把小珠儿推开,淡声道:“朕是来看菂儿的,用过午膳了。你们继续。”
他说罢,也不等有人回应,已径自转身,穿过水面回廊,身影慢慢远去。亭内人目送他远去,才心神各异地叹口气,叹完又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林雁白,有责备之意。
林雁白忙摆手,快速解释:“不是我说的,我只告诉皇上带小珠儿出宫玩儿,没说来这里吃火锅。”
“是我说的。”小珠儿喏喏低头,看着李墨兮的背影心里很难过,她委屈地轻声道:“哥哥每次听我讲咱们一起玩儿的事都很开心,我猜他也想来跟咱们一起的,所以今日来之前便告诉他王妃姐姐也请他一起来吃火锅,让他也来煦王府。”
銮铃手中的酒杯“啪”地落地,她抬手按住心口,那里头昏天黑地的痛起来。
凉殿内窗下的榻上铺了柔软的毛绒毯子,小李菂正在那上头舒服地打滚,一骨碌滚到里头,奶娘便把她往榻中央推一推,一骨碌又滚到榻边上,紫岚便把她往里头推一推。
滚到累了,李菂便四仰八叉躺着,用力啃她自个儿的小粉拳,啃厌了,便抱起她的小脚丫来啃。她身上穿嫩黄的小衣裤,把她白嫩的小脸衬得艳丽而新鲜,像是夏日里那明艳的花朵。
李墨兮发现銮铃喜欢用鲜嫩的颜色来装扮李菂,他也觉得好。他甫一进殿,看到李菂那活泼的模样,心口的痛闷骤解,眼中兀自有了笑容。紫岚和奶娘见到李墨兮,都跪地行礼。李墨兮却是道:“你们且下去,朕在这儿陪菂儿玩一会儿。”
“这”紫岚迟疑。
李墨兮也不理紫岚,径自来到榻边坐下,他一看到李菂,眼中便只有李菂了,其他尽数忘怀。李菂啃脚丫的动作停了停,眸子亮闪闪地盯着李墨兮瞧,然后水润的小嘴嘟了嘟,呼出一声长长的“哦”来。
这仿佛成了她遇见李墨兮的开场白。
李墨兮面上笑容化开,抬手一拉,李菂便摇摇晃晃坐起,然后小腰一扭,手脚并用爬向李墨兮,咯咯笑得很开怀。
紫岚在一旁瞧了许久,见李墨兮没有恶意,方朝奶娘递了眼色。她二人悄然离开。
逗李菂玩了一会儿,李墨兮方把李菂安安静静搂在怀里。他亲手带大李禤,所以抱孩子的手法很老练。李菂躺在他怀里无比舒服,她又玩得疲倦,很快便在李墨兮怀中睡着。
李墨兮这才凝神望着怀里这张小脸,眼中有万千眷恋和不舍,心中有翻滚的疼痛和苦涩。可他无能为力,可他说不出口。他明白銮铃今天特意把他也叫来的意思,不过是想让他看见她和煦王在一起的幸福模样,让他别再纠缠她,催促他放手。
她的意思,他明白。
他微闭了闭眼,方从腰间的荷包内取出一枚金铃铛,摩挲半响,方把那金铃铛挂在李菂的小手腕上。
他亲了亲李菂的嘴角,用最轻最柔软的声音道:“等你长大了,替父亲转告你母亲,父亲是用心爱她的。”
他说罢,轻手轻脚放下怀里熟睡的孩子,起身往外走。最初步子有些摇晃,可等他出了凉殿,到殿外的时候,身影已稳稳当当,神情清淡,微有笑意。
他一抬眼便看到侯在不远处的煦王。
煦王侯在那一片杨柳荫下,洁白而温润,带着和煦的暖意。不过此刻,他的神情有些偏冷,沉默地盯着李墨兮。
李墨兮步履缓淡来到煦王面前,两人寂静地对视。
十分的死寂中有让人狂躁的闷热。
终于,李墨兮转开眼,看向一旁被太阳烤的几欲燃烧的地面,静静道:“你带她们走了之后,再也不要回来。”
他说罢,从煦王身旁擦过,寂静地离开。
銮铃出嫁过两次,而且规模都非同凡响,可等她伺候别人出嫁的时候,才明白了做新娘子并不是最辛苦的。最辛苦的是伺候新娘子,安排琐事,一点都不能疏忽。还好木媌很知道她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銮铃颇省心。还好小珠儿也收敛起平日好奇活泼的性子,如临大敌一般,身板坐得笔直,十分一本正经。
最不省心的是王纁儿,寿王生怕她被忙碌的人们撞到,可她偏要来凑热闹。这次相见,銮铃觉得王纁儿的脾气比以前骄纵蛮横多了。可能因为怀孕的缘故,寿王万分宠着她吧,反正她自己认定的事儿,谁也别想劝。
当下王纁儿亲自替木媌上了妆,又要替小珠儿上妆,銮铃在一旁苦口婆心:“你歇息一下,这个让给我,好不好?小珠儿的妆,我亲自来。”
王纁儿是累了,大着个肚子,肚子里还是两个——她一个人身上承担的可是三条生命的重量。当下她擦了把头上的汗,瞧一眼銮铃素淡的妆容,不满道:“你自个儿的你都化不好,能替小珠儿化好么?这可是小珠儿一生最重要的一次。”
“你太小瞧我了,你一旁坐着,我要是化的不好,你再来,怎么样?”銮铃被气得发笑。她不肯化而已,不代表她不会。銮铃手中掌握的可是古今合璧的化妆手法,经过这几年的运用,早已炉火纯青。
香墨胭脂在手,銮铃端详着小珠儿,不时下手,然后涂涂抹抹,再端详,添一笔减一笔。众丫头侍婢见她不紧不慢的,都心里着急,可等銮铃把手中的东西一丢,说句“好了”的时候,其实时间并没有用多久。
王纁儿当先凑上来看,“哇”了声,难以置信地看向銮铃,赞叹了句:“真是人不可貌相!”
銮铃无语,这夸奖的话可真刺耳,她有那么丑么?不过她懒得化妆倒是真的,銮铃自认为还是貌美的。
小珠儿样貌纯净,銮铃便依照小珠儿的气质特点为小珠儿化了个纯净的浓妆。猛一看上去便像没化过一样,丝毫不损害小珠儿那一身的纯净,但又说不出的妩媚和浓艳,这妆和小珠儿整个人都融为一体,美艳不可方物。
连神情紧绷的小珠儿都瞪圆了眼,喃喃道:“这是我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呀!”
“化妆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看起来像没化过妆一样。”銮铃自得地道出一句。不过王纁儿把木媌画的也很漂亮,传统而有些夸张,很新娘子。
小珠儿临上轿前,才抓住銮铃的手,惶恐地说话:“王妃姐姐,我害怕。”
“怕什么?”銮铃温声道:“你不是很想嫁给林雁白吗?”
“可是那燕喜嬷嬷说说晚上洞房的时候雁白会脱我的衣裳,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怎么办?我害怕。”小珠儿说的又羞窘,又惊慌:“不脱衣裳不能洞房么?不洞房便不能有孩子么?只睡在一起不行么?”
銮铃深呼吸。木媌早已上了轿子坐好,只等着小珠儿。眼看大势要动,銮铃忙道:“你有问题晚上便问林雁白,他会告诉你的,但是别太着急动手打人,知道吗?”
小珠儿似懂非懂,抓住銮铃的手不肯松。銮铃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温柔道:“没事的,你看我,看看纁儿都是嫁过人的,不用害怕。”
“啊,你们也被脱过衣裳我知道了。”小珠儿终于仿佛恍然。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