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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闻铃断肠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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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銮铃喜不自禁,打量那木栏亭下也有一桌好吃的,向李蕙道:“姐姐好开心,请你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李蕙摇摇头,摸了摸他的肚子,一本正经道:“小肚子鼓鼓,蕙儿饱饱。”

    正此时,鄂王妃光王妃那边一阵“噼里啪啦”瓜盘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哇”地一声小儿啼哭,惊破了一湖夕阳晚梦。就见那边的光王妃有些慌了,忙哄着膝上的小儿子,一旁的鄂王妃也忙帮着哄,谁知站在一旁的鄂王的小儿子李荣,见没人理他,嘴角一撇,也“哇哇”大哭起来。

    那边登时一团糟。

    李蕙“噌”地转过头去看,好奇地看了片刻,眼里一时泪汪汪,小嘴一嘟,似是也要哭。銮铃吓了一跳,薛恬忙上前抱过李蕙,一面往木栏亭处走,要远离那边的哭声震天,一面温声道:“那两位哥哥哭是因为饿了,蕙儿也饿了吗?”

    李蕙摇摇头,泪珠儿还噙在眼里。薛恬又温柔问:“那蕙儿为何要哭?”李蕙嘟着嘴,认真想了半天,最后生生把泪咽回去,摇摇头:“蕙儿饱饱,小肚子鼓鼓。”

    銮铃看得目瞪口呆,这群小娃娃哭鼻子也讲蝴蝶效应?

    唐玄宗似是诗兴大发,正提笔写了几个字,冷不防被这哭声一吵,迟疑了下,终是把笔搁了回去。光王和鄂王脸色一变,远远瞪了各自儿子一眼,齐齐惭愧道:“父皇,儿臣教子无方——”

    唐玄宗哈哈一笑,颇不以为意:“孩子们还小,不要摔着了就好,心里不高兴哭也是应该的,你们小时怕也是这样。”说罢,又看向太子:“苾儿和茝儿都进学了,书读得如何?”听提到自己的儿子,太子面上一笑,暖暖道:“苾儿勤勉,茝儿精灵古怪些,总不肯用功。”

    唐玄宗点点头,看向木栏亭下正咯咯笑着的李蕙,向来幽深沉静的眸光化开,此时亦是满满的暖暖笑容。

    銮铃正抓着李蕙的小手和薛恬玩拍手游戏,谁输了就刮谁的鼻尖,一时李蕙连输两局,登时不愿意了,小手捂上他自己的鼻子,一指銮铃道:“刮美美的”

    唐玄宗眼角眉梢都是温暖柔和,此刻发出一声笑:“这小子输不起”

    见唐玄宗并没有不悦,太子便也陪着笑了:“都是儿臣把他宠坏了。”

    唐玄宗没有再说话,眼神不经意落在銮铃身上。却是銮铃听了李蕙的话,先是一怔,下一刻已一副上当受骗的模样瞪了瞪李蕙,李蕙小嘴一嘟,她便败下阵来,又一副无奈的神情,皱眉道:“好吧好吧,下不为例!”

    这李蕙一下乐了,小眉毛飞扬着,又回头向薛恬大义凛然道:“母亲,动手吧。”

    薛恬见銮铃屈服了,不满道:“铃儿,下不为例。”銮铃点头,很伤心地处于进退两难的悲惨境地。

    见銮铃和薛恬相处的这样好,武香盈奇怪道:“这太子妃不是向来孤僻,不和别的王妃亲近么?怎么几日不见,和这萧銮铃这样好了?呵,这萧銮铃还真是随遇而安左右逢源呐!”

    说着,若有所指地看向一旁静静喝茶的王纁儿。魏来馨这几日有些消瘦,也不大讲话,似是沉静不少。当下瞧了銮铃一眼,低声道:“这都夏王妃也算是奇女子了。”

    武香盈不服地哼了声:“什么奇女子?我看倒像是疯子傻子!”

    “经历了那样多,还能笑得这样美丽,所以我说她是奇女子。”魏来馨并不看武香盈,径自道。武香盈愈发不高兴,她推了魏来馨一把,不满道:“馨儿,你这几日不是傻了吧?怎么帮这样的女人说话!”

    见武香盈这么非议銮铃,王纁儿把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搁,站起身淡淡道:“母亲,儿臣去一旁走走。”

    而銮铃和薛恬正在一处玩得高兴,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恭敬道:“老奴见过太子妃,都夏王妃,蕙皇子。”

    銮铃看去,却是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满面红光,精神头十分足。他神色谦卑恭敬,穿一身暗青色内侍服,却又与一般奴才的唯唯诺诺不同,自有一股德高望重的威严透出来。銮铃见过他,此人是唐玄宗身边红人。薛恬含笑道:“高公公请起吧。”

    他便是众所周知的高力士。銮铃也知道。那高力士望一眼銮铃,恭敬请道:“都夏王妃,圣上请您过去。”

第91章() 
銮铃不明所以,按规矩向唐玄宗行了礼,又要向太子行礼,唐玄宗已道:“不必多礼了,盈儿说你精通文墨,文采非常,朕倒想见识见识。”

    武香盈闻言,瞪了銮铃一眼,才有些胆怯地缩在寿王身后,却是看也不敢看一旁神色沉冷的李墨兮。銮铃心下恍然,是武香盈想让她丢丑。她淡淡垂眸:“精通不敢当,只是略略知道一些罢了。”

    “都夏王妃何须过谦,即兴写一首让皇上看看,皇上自有分晓。”武香盈娇声笑了句。寿王凝眉轻斥:“盈儿,不得对王妃无礼。”武香盈不依了,反手抓住寿王的手臂,娇声道:“我是听来馨说的,来馨曾见她去松风苑学诗,李先生的诗在长安城可是很有名的!”

    李墨兮轻抿的唇角正要说话,却是煦王忽然一笑开口:“父皇向来爱惜人才,可听说过这祁巷里的书生李白?”唐玄宗一笑:“既是珩儿你远在江南都听说过,想来是真的人才了。”

    “人才儿臣不敢向父皇作保,诗才倒是很有,父皇若有兴致,不妨见一见。”煦王温温笑应。唐玄宗不置可否,仍是看向銮铃:“既是师父这样有名,朕倒是愈发好奇他能教出怎样的徒弟了。”

    銮铃情知推脱不过,而且唐玄宗又给她冠上“李白之徒”的帽子,她更不能丢了李白的脸。

    然而她哪里会做诗,不过是强搬古人的而已

    听煦王借着此刻向唐玄宗举荐李白,李墨兮欲出口护着銮铃的话尽数咽了回去。他心神一醒,慢慢冷静下来,自来到温泉宫,尤其这几日,他真是迷失了一般,整日都困结在她的身上不能自拔,作为朋友,似乎太过了些。

    他该收敛收敛了。

    所以,她和这煦王到底怎样一回事,他该不该费心去管呢?他到底要把她怎么样呢?

    李墨兮一时杵在那儿,失神了。

    却是武香盈见銮铃神色为难,眼中有了得意,她轻飘飘道:“此刻景美人佳,都夏王妃为何这般迟疑?是不给皇上面子?还是皇上今日这番家宴让王妃没有诗情画意?”

    銮铃闻言一笑,她抬眸看向武香盈:“看来武姑娘对銮铃的心事颇为了解,銮铃此刻心中已成诗一首,劳烦武姑娘写出来吧?”

    武香盈冷不防銮铃会反驳,登时缩回寿王身边不敢出声了。銮铃款款走至书案前,雪白的纸笺,上好的笔墨已然备好。御用的东西,自然极好。

    案前水波细细,天边一抹夕光,光晕沉凝。銮铃静思片刻,淡然提笔。清眸微动,仿佛噙了太息池迷烟水波,菊花台灿烂幽香。她一身素白,发髻高绾,利落清瘦,偏又说不出的慵懒闲逸,风姿炫然。当真是从天而降一妙人。

    笔尖细墨,点滴我心。诗云: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销金兽。

    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笔下一气呵成,到后来墨汁渐尽,笔力微弱。銮铃皓腕微滞,神思却飘远了。莫道不销魂。

    墨道不销魂。

    她笔端一收,慵慵掷笔,也不管墨汁淋漓,径自后退一步,离开了案前。

    唐玄宗本就立在案旁,銮铃写一句,他惊一句,到最后便讶然无语了。

    饶是煦王本就知道銮铃诗才非常,此刻也惊得无言。其他几位王爷都不想这都夏王妃竟有这般诗才,这大唐上下出色的文人不少,他们也都结交了不少,然能用词写出这样极品佳作的,他们倒尚未见过。

    乃至武香盈张大了嘴,盯着銮铃:“你,你,你真的会作诗?”

    武香盈一出声,倒把李墨兮惊醒,他下意识看向銮铃。恰逢銮铃眸光轻然落在李墨兮面上,两人眸光一触,銮铃淡淡垂首,向唐玄宗道:“銮铃告退。”

    唐玄宗并未答话,倒是一旁李蕙抓住太子的衣角,高声道:“抱抱,抱抱!”太子一把抱起李蕙,微笑问:“蕙儿也要看诗?”李蕙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笔墨,回头问薛恬:“母亲,美美写了什么?”

    李蕙这一问,倒把薛恬惊回了神。太子也瞧见薛恬的神情,脸色微变:“恬儿?”

    薛恬原本死死盯着銮铃留在案上那一首醉花阴,脸色苍白而惊疑,此刻看向銮铃,向来温和的目光说不出的锐利和探究。銮铃心里一虚,她已向李清照鞠躬敬礼了,已向李清照道过歉了,不会被当众戳穿吧?她很不情愿剽窃的,她心里很愧疚的

    然而她心里又一惊,这是在大唐,怎么会有人知道李清照的词?她不由疑惑不定地看向薛恬。却是薛恬看见她的神情,面上却渐渐平静,她几步上前,向唐玄宗尊敬道:“父皇,儿臣也有词一首。”

    唐玄宗眸光扫过銮铃,落在薛恬身上,不动声色地点头。登时有内侍上来铺好笔墨。

    薛恬平日总给人柔弱温顺,与世无争的感觉,亦不好抛头露面,此刻从容站在案前,淡定清傲,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连太子望着她都有一些陌生。

    落笔徐徐沉静:

    “湖上风来波浩渺,秋已暮、红稀香少。

    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

    莲子已成荷叶老,清露洗、蘋花汀草。

    眠沙鸥鹭不回头,似也恨,人归早。”

    她写完亦是把笔一掷,却是直接看向銮铃,只看着銮铃,眼神依依询问。

    銮铃看完这首亦属于李清照的怨王孙,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侧仿佛时空变幻风流云变,她置身其中,一时再也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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