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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皇上。”听唐玄宗话中隐约有笑意,銮铃心中惊诧,却不敢过多揣测。却是唐玄宗又问:“不知都夏王妃找朕有何事?”
“銮铃听闻皇上擅弹琵琶,銮铃亦爱琵琶,昨日得了首曲子,便想献给皇上,求皇上赐教。”銮铃仍低眉垂首,恭恭敬敬道。
唐玄宗望一眼竹凊怀中小心翼翼抱着的琵琶,恍然道:“原来如此。”他随即坐上金殿中央的宝座,又看向一旁的王纁儿:“寿王妃是想先回去,还是要留下来听朕与都夏王妃探讨琵琶?”
虽然此刻唐玄宗眼中怒意全无,但把銮铃一个人留下,王纁儿还是不放心,于是道:“儿臣也想听。”
“既如此,你便也坐吧。”
王纁儿得了唐玄宗的话,便快步向銮铃走去,銮铃悄悄抬眸,两人互相望了一眼,便同时低头。
她在銮铃身侧坐下。见王纁儿神色还算平静,銮铃的心稍稍放下。
倒是唐玄宗又向銮铃道:“是什么曲子,都夏王妃不妨弹来听听。”
“是。”銮铃答应,接过竹凊怀中的琵琶,暗暗缓了几口气,才拨上细弦。有那么一瞬,銮铃觉得她的心就像这琵琶上的弦,忽上忽下,时紧时松,难受得很。
銮铃弹得是一曲纯音乐,天空之城,忧伤淡淡,没有歌词,也无关痛痒。反正这只是个由头。
唐玄宗颇为赞赏,心中却遗憾,要是换做往日她肯定弹得更好,只是她现在终究有些胆怯和心不在焉。估计只顾揣测他的心思了。
一曲弹罢,唐玄宗赞赏了几句,便问王纁儿如何。王纁儿虽不懂琵琶,但对音律还是精通的,便也赞赏了几句。銮铃暗暗打量唐玄宗看向王纁儿时的眼神,很寻常,似乎也没什么情意绵绵的灼热之感,心下正疑惑。
却是唐玄宗眸光淡淡迎上銮铃打探的目光,缓缓道:“朕昨晚做了个梦,梦里也有一首很好听的曲子。”
“”銮铃陡然回神,赶紧地低头。
唐玄宗继续道:“朕梦到天上一轮明月,朕不知身在何处,忽而一阵乐声传来,十分盛大,朕茫茫然便随着那乐声而去,朕寻寻觅觅,忽而来到一处梨花仙境,而那洁白梨花中,一位——”
话到此处,唐玄宗话音顿住,他恍若无意地凝望銮铃片刻,最后微微一笑:“朕多话了,力士,把朕刚刚写的那支曲子拿来,让都夏王妃瞧瞧。”
銮铃正听得入神,倒不知唐玄宗为何突然不说了,她下意识抬眸,不妨正好看到唐玄宗对她那微微一笑,俊朗温和,很是迷人。她被他看得一慌,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她忙地垂下脸,颊上却一丝飞红。
王纁儿此刻也正好奇,不由问:“父皇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唐玄宗随意转开眼,却是高力士正好捧了唐玄宗的真迹出来,他于是道:“给都夏王妃瞧瞧可有不妥之处。”
銮铃不敢怠慢,忙拿过那曲谱细细看,看过之后才深深明白历史所言非虚,这唐玄宗对音律果然很有研究,而他自身才华也是非常。
单从曲子的气势和宏厚上看,天下难寻敌手——数个声部同时进行,銮铃看着,唯咋舌而已。
“觉得如何?可有需要改动之处?”唐玄宗不知何时已走下殿中,来到銮铃和王纁儿身前。
冷不防唐玄宗原本遥远模糊的声音陡然近在耳畔,沉溺曲谱中的銮铃和王纁儿都吓了一跳,两人不约而同抬眸竟看见高高在上的皇帝,忙地齐齐站起身。唐玄宗温和一笑:“此刻探讨音律,无需多礼,都坐吧。”
“觉得如何?”唐玄宗望着銮铃,又问。
似是心有余悸,銮铃并不敢看他,只是垂眸道:“皇上的曲子很好,銮铃的便很有些小气。”
唐玄宗哈哈一笑:“朕乃一朝天子,你是个女儿家,大气小气开天辟地之初便有了分别,你倒不必放在心上。”
听到这种明显男女不平等的言论,銮铃有心反驳,但终于还是咽回去,她还是收敛为妙。于是话出口,便成了:“皇上所言极是,銮铃敬服。”
见她明明不服,却仍是低眉顺眼,唐玄宗眼神不由一顿,经历了这样多,她到底还是变了,玲珑恭顺了不少,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
不自禁一声叹息,不知遗憾还是怎地。
“皇上那梦里梦到的可是梨园?”被唐玄宗看得不自在,銮铃脑中纷乱,不由想起在唐玄宗的大明宫中似是真的有一处梨园的,便出声打破沉默。
“梨园?”唐玄宗回神,揣摩了一下,忽而点点头:“这名字倒不错,满是梨花,该是梨园了。”
“”銮铃闻言惊诧抬眸,却是唐玄宗已慢慢琢磨着回他的龙位去了。
梨园,梨园他不是本来就有个梨园的吗?传说那还是他晚年和王纁儿歌舞享乐的地方呢?
却是王纁儿见唐玄宗和銮铃讨论的头头是道,把她给忘在一旁,心中沉甸甸那口气终于舒缓。
唐玄宗在他的座位上将将坐定,瞧一眼殿外天色,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正要开口让她们各自回去。却是殿外一声传唤:“寿王到。”
未等传唤的话喊完,一个身影已一路推开身边阻拦他的那些内侍,快步走进来。
寿王穿一身绛紫球衣,脸上还有汗,脸色却是惨白,而他眼神冷定,直直扫过殿下坐着的王纁儿和銮铃,最后落在座上的唐玄宗身上。
定定望了唐玄宗片刻,寿王才面无表情地行礼,脊背仍是僵硬地挺直,话语也干涩:“儿臣见过父皇!”
寿王向来柔和,此刻仿佛被施了咒语一样,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暴风骤雨的凛冽之感。唐玄宗眼神轻轻一跳,静静问:“球赛结束了?”
而被他眼神看过的銮铃和王纁儿,此刻都已惊呆。
“儿臣要带儿臣的王妃回去。儿臣,有话问她。”寿王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眼神寂静,他答非所问,像是强忍着什么,实在忍不住,整个人都憋得轻轻颤抖。
王纁儿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看向銮铃,寿王已不由分说地走近,一把扯起她,冷冷道:“跟我回去!”
王纁儿登时脸色雪白,她求救地看向銮铃,还没来得及开口,已被寿王拖着往光华殿外走去。而此刻的寿王,像是一尊沐浴了邪恶的魔王,一身煞气,谁也无法控制,他毫无平日的温柔,直直拖着王纁儿远去,头也没回。
銮铃也随着寿王那冰冷的身影,狠狠一个哆嗦。
座上唐玄宗神色变幻,一时无言,直到高力士在一旁轻轻道:“皇上,球赛依然是咱们胜了。”
他才蓦然回神。
“好。”唐玄宗静静答应了句,见銮铃还杵在那儿,便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朕有话对都夏王妃说。”
銮铃被唐玄宗这句话惊回神,才发现她僵在那儿半响,早已手脚冰凉。却是殿中人都悄无声息退去,唐玄宗才步下高阶,缓缓来到銮铃身前不远处。他并不看銮铃,仍是望着殿外寿王离去的方向,那里有一片暮色降临,落在他眼中,仿佛是寂寞的光辉。
“朕知道你心里是个明白人,所以想和你说说话。”许久,唐玄宗吐出一句,嘴角有微微寂静的笑容。
“”銮铃垂眸不知该说什么。
“在你心里,朕是不是个淫乱的人?”唐玄宗回望她一眼,忽而又问。
“銮铃不敢。”銮铃惊了一跳,忙否认。
“呵呵,”唐玄宗低低一笑,脸上却是不信。
“銮铃不敢欺骗皇上,皇上少年即位,一生历过风浪无数,又几十年克己自律,励精图治,才把大唐治理成这样明净富庶万邦来朝的风貌皇上,皇上是有为的天子。”銮铃忙表明心迹。
听銮铃能说出他这样多的好处,唐玄宗目露惊诧,然后,他笑了笑,自信而从容:“不错,朕不否认,朕才是这大唐以来最好的皇帝。”
不等銮铃的一颗心放下,他又道:“然而,你刚刚的话似乎与朕的问题无关。”
“”銮铃后背悄然冒出冷汗。
“朕不否认自己的功劳,却也敢于面对自己的过失。朕知道,朕是个好皇帝,却不是个好夫君,不是个好父亲。甚至——”唐玄宗笑容略略一暗,“朕不如太子,太子尚能为了心爱的女人放下太子之位,朕却不能。”
“皇上一国之君,岂能为一己私情而置天下百姓于不顾?”銮铃本无意为唐玄宗辩解,原本在她的意识里,他和自己的儿媳有这种事,即便是爱情,也不是她赞同的。然而看到唐玄宗这黯然的笑容,銮铃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当皇帝还真是不容易啊。
“你果真明白?!”唐玄宗仍是吃了一惊。
“”銮铃眉峰一紧,垂眸不语。
见銮铃又有些胆怯,唐玄宗慢慢收回他的惊诧,只慢慢感叹道:“不愧是萧家的女儿。”
銮铃不答话,殿外暮色愈来愈重,唐玄宗的身影便也有些淹没在黑暗中。然而没有唐玄宗的旨意,便没有人敢擅自点灯,所有人便都淹没在那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里。
“朕这一生有很多女人,也辜负过很多女人,朕对不起她们。”顿了一顿,唐玄宗又轻轻道出一句:“朕年轻的时候并没有留意,直到后来,朕才发现自己错了,于是朕就想补偿。”
他的话在黑暗中飘散,銮铃却是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尊贵的男人。而这个天下至尊的男人隐在黑暗中,曾经尊贵的龙袍,曾经幽深的眼睛,此刻褪去光华,亦仿佛只是个平常的男人,有沉重的哀伤。
“你可知道,寿王妃很像一个人。”
“是吗?”銮铃出声,莫非是唐玄宗曾经心爱的女人,所以他想补偿
“嗯。”唐玄宗眸光盯着殿外那片暮色,此刻月光微起,一点点清透的明亮,仿佛映照在他漆黑的眼眸。他的眼睛,漆黑深刻,看起来和李墨兮还是很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