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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记错,在客栈时,他就对霸刀家族的人说他们去了西陵。如今人家都带兵去等了,她去不是自投罗网?
“只要没有遇到盟主,其他七星比起角丽姬容易对付多了。”
十五恍然明白。
七星集结在西陵,那角丽姬怕也不敢过去——怎么说,她也是北冥人。
去西陵,对十五来说,是险中求全了。
十五欲开口,才发现他早就消失在了林子里。一时间,林子里只有丝丝风声,十五顿时觉得寒意席卷,那御寒的披风竟然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胭脂。”沐『色』担忧的声音传来。
十五没有应声,来人已经将她拉入了怀里,『摸』着她的脸,“怎么这么冷?”
淡淡的紫罗兰香气传来。
“方才我出来走走,发现了这个林子,就随意走到这里了。”
“是吗?”沐『色』声音微沉,紫瞳扫过林子深处,眼底掠过丝丝寒气。
十五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异样,忙从他怀里出来,道:“我们回去吧。”
“好。”他笑了笑,牵着她往回走。
坝子里还有许多小孩子,阿初也在绿意的看守下,不停地点烟花,玩得很开心,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倦意。
又玩了好久,阿初才肯回去。
到了房间里,阿初站在床上,一边乖乖地任由十五给他脱衣服,一边眨着眼睛说:“娘亲,你看到了吗?蹿天猴冲得好高。”
“看到了。”
脱得小家伙只剩下了小小的里衣,十五拿起被褥将他裹成粽子,将旁边的『毛』巾打湿,替他洗脸。十五摘下他左边的眼罩,『露』出一只碧眸。
这些天来,一直是沐『色』在照顾阿初,这算是十五头一次摘下孩子的眼罩。
那只碧『色』眼睛『露』出的瞬间,她顿时觉得胸口被重锤敲中,一种难以言说的闷痛蔓延向四肢百骸。
她手指颤抖地落在阿初的睫羽上,脑子里竟然又浮现了那个满月的夜晚,一方莲台,几缕纱帘,一人姿态慵懒地靠在里面,可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那人的容颜。
“娘亲……”
“嗯。”十五马上整了脸『色』,对着孩子一笑。
“你刚刚看着我的眼神好奇怪。”小莲初眨了眨眼睛。
“因为……”她低头亲了亲孩子漂亮的鼻子,“我家阿初长得可美了。”
“是吗?”小东西得意地翘起嘴角,“二爹爹说我再美都美不过他!”
“二爹爹?”十五替他擦脸的动作一顿,“什么二爹爹?”
“就是那个和我长得很像,却说自己美得颠倒众生的二爹……”阿初突然顿住了,才想起十五一直不准他喊莲绛二爹爹。
又想到那日在客栈,二爹爹竟然要赶走他们,他心中突然一酸,不愿提及。
孩子垂着睫『毛』,精致的脸上有几分忧伤。十五看着这张脸,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孩子到底像谁?
沐『色』有一种出尘之美。她记得初见沐『色』时,他满身鲜血,却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这是她和沐『色』的孩子?孩子长得格外漂亮,轮廓和五官都精致得很,但是却有一种邪气的灵动,仿似生来如此。
她这是疯了。十五感到一阵惊悚,她竟然在怀疑这个孩子不是她和沐『色』的!
“二爹爹是谁?”忍不住那份好奇,她下意识地问。
小莲初以为十五认同了莲绛,忙道:“二爹爹就是莲绛啊。”
“莲绛?”十五浑然一抖,只觉得大脑一片嗡鸣,然后颤声,“莲绛是谁?”她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为何连阿初都知道?
“娘亲你不记得了?”阿初眨了眨眼睛,然后捧着自己的小脸,一如当初见到莲绛那般,“就是和我长得很像的那个莲绛啊。我叫莲初,他叫莲绛……二爹爹还说,他要娶你,然后把他的那几百个老婆全都给我。”
嗡鸣声与阿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十五喘着气。
是的,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从那次醒来时,她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她的手放在头上,手指用力一摁。她此时万分地肯定,她忘记了一些东西。但内容是什么,她不记得,至少阿初说的这个人,是她忘记的一部分。
十五忍住心头的疑『惑』和恐惧,将阿初哄睡,然后推门而出,看到沐『色』站在屋舍外面。
风雪凄凄,可那些风雪未近他身就被融化,形成缥缈的雨丝。
他负手而立,目光落在远处的林子,眸子深邃得十五看不懂。
似听到了十五出来的脚步声,他回头,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与先前冷漠如霜的神情判若两人,“胭脂,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我……”十五走过去,神『色』有些不安,一下拉住他袖子,“沐『色』,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
沐『色』的紫瞳里掠过一丝惊讶,然后反握住十五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柔声道:“胭脂,你是太累了。”
“不,是真的。这几日,我总觉得惶惶不安,总觉得丢了什么东西……”
“是不是刚才那人和你说了什么?”
“那人?”
十五脸『色』苍白,看样子沐『色』知道她刚刚去见了防风,忙道:“不是他。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说让我们走西陵关,那边虽然会遇到七星,但是角丽姬的人不敢去那边。”
他抿唇,清美至极的脸上拂过一丝冷意。他伸手亲昵地捧着她的脸,“那,你觉得你忘记了什么?”
十五愣了一下,如实道:“不知道。”
“那就是你想多了。”他手指落在她眉心,一丝暖意从他指尖溢出,传递到她脑颅里。
一时间,她焦躁的情绪瞬间平复了下来。
“莲绛是谁?”她冷不丁地开口,眼中满是期待和疑『惑』。
沐『色』顿觉呼吸一滞,眼底闪过一丝骇然。半晌,他稳住神『色』,静静地道:“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胭脂,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没有这个人……”十五低声重复。
“胭脂。”
“嗯?”十五抬眸,迎上了他潋滟的紫眸。
“快睡吧,你太累了。”
疲倦瞬间吞噬她所有的意识,她抓住他袖子的手不由一松,整个人都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
沐『色』手一招,一道结界落在了屋舍外面。他抱起十五,慢慢地进入内屋。
高处的山坡上,莲绛抱着剑,站在风中。
为了不让敏锐的沐『色』感知自己的位置,方才他强制『性』地压制了自己的灵力。
此时,没有结界护身,风撩起他满是风雪的长发,衣衫也发出猎猎声响。面具下的碧眸沉着一丝担忧,他身形后退,隐入风雪中。
可莲绛刚走几步,背后空门处传来一阵细小声音,凌厉杀气破空而来。他本能地侧身,怀中的剑顺势出鞘,与那道杀气凌空相撞。
立时,火光四溅,他握着剑柄,横着一抽。
刺耳的声音传来,他掠开十来尺,隔着风雪看着远处片雪不沾的卷发男子。
“果然是你。”沐『色』沉声开口,“你如何藏得了你身上的死亡气息,防风?”
看清来人,莲绛抱着手臂立在远处,没有说话。
“在沧澜江时,胭脂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我之间的事情也一概不追究,可你为何还跑来此地?”
“路过。”
“只是路过?”沐『色』眯眼,打量着身前的灰衣男子。此时的男子气息和妆容与那日没有区别,然而他周身却有一股让沐『色』觉得怪异的气息。
“那你觉得呢?”莲绛反问,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沐『色』立时明白了。
原来,眼前的防风,没有了昔日对自己的恐惧。印象中的防风,对自己总有一股莫名的敌视,那种恨自己入骨的敌视。
沐『色』扬起唇角,打量着莲绛,“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吧。使者出现的地方,不是有七星盟,就有秋叶一澈。我们路途上行踪保密,可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偷袭,七星使者敢说这和你无关!”
“那只能说你保密做得不够好。”莲绛冷声。
话音未落,沐『色』手中飞出几道银丝向他疾『射』而去。
莲绛握紧手中的剑,显然没有料到沐『色』会对自己起了杀意。
剑气四起,拦住那银丝。
沐『色』的银丝灌注了强大的灵力,莲绛方才已经将自己的灵力遏制,短时间也无法强制冲破开来。银丝被斩断,可那杀气却没有丝毫减弱。莲绛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一条银丝已经穿透了他手腕,点点血丝滚落。
“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拉住银丝的另外一头,沐『色』厉声质问,眼里涌出浓烈的杀意。
莲绛忍住剧痛,直直地看着沐『色』,“不明白你说什么?”
“方才在林子里,你到底对胭脂说了什么?”否则她怎么会无缘无故问起那个人,那个她已经彻底忘记的人。
“呵——”莲绛注意到沐『色』眼中的愤怒和慌『乱』,不由冷笑,“你该问问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沐『色』勾住银丝的手指往后一拉,“你可知道,我这一拉,你的手就会废掉。”
血沿着银丝滴落,却已是黑『色』。莲绛看着黑『色』的鲜血,出神。尸毒发作得很快,已经融入了鲜血。
远处的沐『色』也看到了这血,当即蹙眉,“你本就离死期不远了,但是胭脂要我放过你,我不会取你『性』命,但是你得离胭脂远点!”
“你有权利和资格要求我做什么?”莲绛依然冷静地看着沐『色』。
沐『色』倒没有想到这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口气竟然如此狂妄。待片刻反应之后,他道:“念在你那日在客栈替我们解围,不如此时我送你一程,也免得他日你尸毒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