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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令哼了一声,甩袖进去了。
白茶看着纸砚叹口气,他这些年养得金贵,面貌仍如当年,只是心境到底不同了。
她低声道:“你也进来吧。”
庄昭难掩倦容地揉着太阳穴,见阿令气冲冲地走进来,不免嗔道:“在里头都听见声音,你和谁斗嘴呢?”
碧玉年华,眉目又俏丽,带着气的样子倒更显出那份年轻活力来。
“是奴才一时失言,惹殿下生气了。”纸砚后头进来,忙请罪道。
庄昭奇道:“才刚来请过安,怎么又来了?”
纸砚把话又说了一遍,庄昭倒要比阿令平和很多,她温婉一笑:“这事么,不值得动气。皇帝从小就信这些,托梦这样的事,是有些稀奇,哦?”她向阿令求回应,阿令勉强点了个头。
庄昭话锋一转,“不过,做法是有些过分了。等皇帝来的时候,哀家说说他吧。”
纸砚道是,“那奴才就先告退了。”
他倒退出去。
阿令嗤道:“他是活该。平日里美人们献得殷勤,正经要叫他寻人,他倒又推脱起来。”
庄昭喝一口茶醒醒神,不自觉笑道:“你呀,看人的功夫是够了,只是人情世故上还有得练呢。你看看襄王,他就从不在口头上褒贬别人。”
阿令吐了吐舌头,“八叔公那个养气功夫我是学不来的。”她抱着庄昭的胳膊撒娇,“母后,说起来八叔公也去军中好久了,还不回来吗?”
“他是去历练的,又不是去玩,想回来就回来了。”
阿令撅嘴道:“八叔公去的时候也突然,皇兄一道口谕他就不见人了,说不定他还不想去呢。”
庄昭扬了扬眉,没有说什么。
能去军中历练,对藩王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皇帝这道口谕,到底为什么会下,她不知道。不过要说里头襄王没使一点力气,她是不信的。
“娘娘,皇爷打发人来说,今天是德妃的生辰,他就不过来了。”肖岩低着声道。
庄昭点了点头,“知道了。让人去给德妃送份礼吧。”
阿令不满道:“过来请个安又不费什么功夫,还找那么多借口。”
“荣昌。”庄昭沉声喝止她。
皇帝大了,总要有自己的心思。
若是她的亲子,那她责骂些也无妨。
可皇帝只是养子,这些事儿她瞒不住,也没想瞒。
当然,她也告诉了皇帝,他真正的生母是张碧玉而非董后。
皇帝想追封都不能。
追封张碧玉,就意味着否认自己嫡出的身份。
以皇帝如今的性格来讲,他绝不会允许有人对他的身份指手画脚。
可是对生母的孺慕之情怎么办呢?
他开始疏远庄昭。
虽然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母后对他,算是尽职尽责。
可他每次对着她的时候都不禁在想,凭什么自己的生母享受不到这一切,却让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享受到了呢?
皇帝这点小心思,庄昭自然感觉得到。
说实话,对于他的疏远,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对他的情分,无非来自于明帝。
他既已成人,她也算对得起明帝了。
其他的,她都不想再管了。
左右一个孝字压在身上,皇帝不可能拿她怎么样。
唯一担心的阿令,好在皇帝还待她有几分情分。
夜里白茶伺候她梳洗,闲话道:“家里传信,襄王在军里一切安好,很得军心。”
很得军心四个字实在耐人琢磨。
庄昭把头发往后撩了撩,“襄王也到了该就藩的年纪了。等他这次回来,让皇帝给他赐婚吧。早日成亲早日去任上。”
“只怕殿下要伤心了。”白茶抿着唇笑。
庄昭道:“她呀,傻里傻气的。平日里看人挺准,到了襄王身上,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襄王爷不是常人。”白茶迟疑了下道:“奴婢总觉得摸不准他的性子。”
“是啊,我也有些看不穿。”庄昭蹙眉,不一会就舒展开了,“管他呢,前面翻了天自然有人顶着。不值得我们去想。”
白茶偷偷咽下那句没说完的话,她总觉得,襄王对公主不太一般。
不过想想也可能是她多心了。
他们的辈分虽隔得远,但是血缘亲疏是改不了的。
襄王还不至于那么大胆。
皇帝在德妃处宿了一晚,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就有些疼。
德妃半开着衣襟凑过来给他按摩,那一片柔滑就在他眼前晃荡。
“皇上,可是昨儿那丸子用得不好?”她娇滴滴地发问。
皇帝的手轻车熟路地伸到她衣襟底下摩挲,“不关丸子的事,想来是仙人见不到朕,有些生气。这个监策处,连个人都找不到,也不知道干什么用得!”
德妃娇喘微微道:“那监策处不顶用,不是还有旁人吗?”
皇帝哼笑一声,“那些大臣们知道了,头一个就得骂朕。”
德妃风情万种地瞥他一眼,手滑不溜秋地滑到他大腿跟,吐气如兰道:“那就不要大臣们,找个嘴严的人去做不就好了?”
“嘴严的人”皇帝略想了想,招过身边新上来伺候的李斛来吩咐:“你替朕去京畿军营宣道口谕,让襄王替朕去寻白眉上仙。”
李斛应了声是,眼见着皇帝马上又要投入温柔乡,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小徒弟见他出来,嘴甜地喊了声干爹要替他理衣服,他摆手道不用,“咱家马上要出去趟,你伺候好了皇上。要是有人来,只管拦下。”
小徒弟喜笑颜开地应是。
李斛眯着眼看了看天,春深日暖,实在是好气象啊。
作者的话:
正文部分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的故事我会选择用番外的形式来讲完。
感谢看到这里的读者,我会努力讲完这个故事的。。。。
番外 阿令(二)()
春雨绵绵,本来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可是我却有些烦心。
皇兄早早纳了妃,贤良淑德四妃齐全,更别说底下一群莺莺燕燕了。
听母后说马上也要给八叔公赐婚,接下来就到我了。
皇兄也曾说要给我寻觅天下最出色的儿郎做驸马,我一笑置之。
那时候我心里想的念得,全是梁御。
他今日在内阁和皇兄争执了,
他升作内阁首辅了,
他
每一个关于他的消息,都能让我欢喜好久。
可是突然间,关于我对他的情思就传遍了整个宫廷。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疏离,他躲我躲得越来越厉害。
八叔公说他是怕天下人议论,文人最重清名的。
我有些难过,他是凭真才实学走到今天的,可是当了驸马,别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人家只会说他攀龙附凤。
所以我也只能把我的满腔柔情一点点咽下去。
在没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品味。
八叔公问我喜欢他哪里,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只记得小时候不懂事,躲在树上等父皇的时候,父皇没有来,他来了。
只缘感君一回顾,从此思君朝与暮。
八叔公笑着说我这不是喜欢,只是把他当成爹爹了。
或许吧,谁知道呢?
不过我不喜欢八叔公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明明没比我大几岁,就是辈分比较高而已嘛。
我道:“就算是移情也好,怎么样都好,我只对梁御一个人有感觉,要是嫁不成他,那驸马是谁我都无所谓。”
八叔公的脸色如常,可我总觉得我说完话后他就不高兴了。
我扯着他的袖子问他,他把我的手拉下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第一次,他对我冷脸。
我也很生气,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干嘛给我脸色看。
他不来找我,我也不去找他。
过了几天我才知道,他被皇兄派去京畿军营了。
走的时候还去跟母后辞行了,但是却没来看我
皇兄行事越来越荒唐,先是说受到了托梦,请了一个白胡子老头回来,接着还兴建道观,焚香拜祭。
接着还停了早朝,每日只与嫔妃厮混,甚至还把批复奏折的权力给了一个叫李斛的!
这些绝非是明君之相。
我知道,母后知道,梁御也知道。
多次上奏无效后,他联合监策处的人一起清君侧。
白胡子老头被杀,道观被毁,当他们冲入德妃寝宫的时候,皇兄还在和她颠鸾倒凤。
他们要杀德妃,但是皇兄不许,甚至怒斥他们造反。
争执之间,皇兄突然倒下。
御医说他是被药丸掏空了身子,精元受损,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
其实何止精元受损,皇兄根本已经起不来身了。
母后听到这里,始终未置一词。
我知道,母后并不关心皇兄的生死。
她只在朝廷上出现了短短一瞬,问了一句,“那照你们的意思,是要皇帝继续做下去呢,还是要另立新帝?”
然后,八叔公就成了新帝。
皇兄被尊为太上皇,偏养在伏乾宫。
我再三哀求之下,母后总算允许我去看皇兄了。
他过得不好。
屋子里通风差,他又不能起身,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子里,味道肯定不好闻。
看到我来,他也没什么反应,蜡黄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呆呆地看着床幔上空。
我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身边伺候的人也是个从没见过的小太监。
我想了想,告诉他德妃死了,他嘴唇动了动,说她活该。
我说李斛也死了,他说他早就想到了。
他这个皇帝他们没办法杀,但是身边的人一个都不会留的。
我小心翼翼地安慰他,说没事,“你还有好多妃子呢。”
他们也不算赶尽杀绝。
他冷笑,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