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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娘娘看了她半响,最终低头应了声是。
她牵着八王走出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看样子是神思不属。
她其实牵得力道有些重了,八王的手都被捏红了,可他不吭气。
从懂事起他就知道,他和母妃的处境艰难,能忍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多说什么。
穿过宫道,熟悉的怡和宫近在眼前,八王小声道:“母妃,您不是说今日不过是博运气吗?既然如此,大半可能也是不成的。儿臣并不在意,您也别太在意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哀叹一声,“出去做藩王比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讨生活可不要好上太多吗?”
在宫城里头,她和八王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呢?不知多久前的老黄历了。
八王不说话了,穆娘娘也不在意,儿子一贯是这么寡言的。
不过却很贴心孝顺,这是她的福气。
进了一趟安和宫,虽然所求不得,到底是有些好处的。
本来已有些破旧的怡和宫立马要翻新。
窗纱什么的也都重新换过,连伺候的人都多了一班。
八王沐浴完,躺在熏过的被褥上,这份又香又软的舒适感受,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体验到。
“王爷,奴婢替你把幔子放下来吧。”旁边守夜的宫女细声细气地说话。
他点点头,又想到她们是不能看自己的,忙清了清嗓子,说了声辛苦。
小宫女笑了笑,把床幔撂下来。
外头一盏烛灯不灭,透过床幔上连枝的纹理照进来,八王脸上一片明明暗暗。
第二日,他刚穿戴完,就有人来见他。
来的正是昨日安和宫里见过的那位姑姑,据说是太后最为宠信的一位,和监策处那位还有点关系。
小太监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猥琐的神情令封宥很是厌恶。
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太监们记仇,得罪了他们对他这个落魄王爷而言,没有一点儿好处。
喜怒不形于色,对他而言,不过自保的手段罢了。
他拱拱手,客气地道:“这位姑姑有礼了。”
白茶避开半步道:“王爷实在客气,奴婢名唤白茶,王爷若不嫌弃,叫奴婢白茶就是了。”
八王从善如流道:“白茶姑姑。”
白茶也不再纠正他,只道:“太后娘娘请王爷过去。”
穆娘娘此时赶来,听到这话,忙道:“就让宥儿一人过去吗?”
她紧张的样子让白茶有些好笑,“穆娘娘若是想去,便一道去吧。”
穆娘娘被白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紧张八王紧张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庄昭不是张后,对八王没什么恶意,她换了笑脸道:“是我不会说话,太后见宥儿,我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宥儿你去吧,记得不要失了礼数。”
八王称是,跟着白茶慢慢往安和宫去。
安和宫里头,阿巽和阿令正在玩闹。
孩子的欢笑声传的老远。
白茶自言自语了一句:“准是又闹翻天了。”
话里的疼爱溢于言表。
八王垂着眼盯着地上齐整的青石板,他早熟,就没有过玩闹的时候。
这份欢乐,他是引不起共鸣的。
“娘娘,八王爷来了。”白茶高声喊了声,就怕声音被阿令他们的盖过去。
庄昭抬眼,看到她身后那个有些瘦弱的身影,笑着招手道:“过来坐吧。”
阿巽和阿令也停下来,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同龄人。
封宥施施然走进来行礼,“见过太后、皇上、公主。”
庄昭朝阿巽和阿令道:“这是你们的八叔公,是长辈,阿令,你也要见礼。”
阿巽是君,不必见礼,阿令却是不可免的。
阿令似懂非懂地道:“见过八叔公。”
她一排糯米牙咬着唇,好奇地看他。
头上扎了两个小圆髻,小脸胖嘟嘟的,跟菩萨旁长跟着的玉女似的,看上去机灵可爱。
封宥看着她,突然觉得手有点痒。
按住想捏她的冲动,把手攥紧了藏在袖子里,疏离地道:“公主有礼。”
阿巽背着手打量他,封宥长得也好看,阿巽心里是喜欢的。
他老气横秋地问道:“你既然是我是朕叔公,朕怎么没见过你?”
庄昭笑一声,“皇帝正好说到了点子上。之前八王一直养在穆娘娘身旁,没怎么出来见过人。现下他也要启蒙了,哀家让内阁挑了人给他授课,皇帝你以后上课就和他一道去,也有个人好作伴,怎么样?”
阿巽想了想道:“他就是伴读吗?”
庄昭摇头,道不是,又问道:“皇帝想让他给你伴读吗?”
封宥屏息等待着眼前这个小皇帝的回答。
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好久,小皇帝点头道:“好。”
封宥的肩膀慢慢松下来,庄昭看他一眼,心里多了几分怜意。
“那好,你下午就带着八王过去吧。不许欺负人家。”她笑着点了点皇帝的鼻尖。
阿令在旁边不停问道:“那我呢那我呢,娘,我也要去!!!!”
“你?”庄昭逗她玩:“去上课就不能出去玩了,要一天都待在屋子里,你可以吗?”
她眉眼耷拉下来,看着有几分可怜,摇头道:“那不去了。”
刚想去安慰她,她表情就是一变,拉着封宥的手叹气:“你也可怜,下次我带你出去玩。”
她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带着温热的气息,摸上去一点都不令人讨厌。
封宥道好,“下次公主出去玩一定要带上我。”
阿令重重点头。
阿巽在旁边看着又有点吃味,他把两人的手分开,自己把阿令的两只手都握在手里,得意地瞥了一眼封宥,“妹妹,我的!”
封宥不在意地笑笑,把手收了回去
白茶和庄昭取笑了皇帝一会也就罢了。
只有阿令偷偷摸摸凑到封宥耳边道:“你别生哥哥的气,他就是有点小气,不过他对我很好的!以后你们一起玩,他也会对你很好的。”
封宥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我没有生气。他是皇帝,我不敢生他的气。”
阿令挠头道:“那你到底是没有生气还是不敢生气啊?”
他看着她灿若星辰的眼睛,轻轻一笑,“是没有生气啊。”。
一百三十二章 流年(正文终章)()
养着孩子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的。
前一刻还在牙牙学语,下一秒就已经娉娉袅袅了。
这一点,在阿令身上体现地尤其明显。
那个揪着双丫髻在地上摸打滚打地小身板仿佛还在眼前呢,一晃眼,她就已经画眉点唇地站在廊下,闲闲地剪着花枝。
“督公安。”宫侍们请安的声音传来,阿令抬眼看去,纸砚叫一行人簇拥着,浩浩荡荡地走过来。
抛了手里的花枝,拢了拢袖子,刚好见他走到跟前,作揖行礼,“大长公主吉祥。”
阿令笑道:“纸砚哥哥这几日倒来得勤,我这花儿剪了几回,回回都叫你碰上。”
纸砚垂眼看过去,前几日还旁逸斜出的花枝如今空落落的,只剩下几跟向上的主枝了。
他道:“实在是奴才没法子,皇爷吩咐的事办不妥,特来向娘娘求个法子。”
皇帝亲政得不算晚,十六岁的年纪,也足够了。
才刚收回了大权,总要做些什么来一展身手。
内阁如今大换血,监策处也好不到哪去。
纸砚这个督公,做得都快只剩个名头了。
纤指拨了拨身前的一枚海棠花红大胸针,她慢悠悠道:“这下来得不巧,母后在里头歇午觉呢。连本宫都只能在外头等着。”
纸砚识趣地道:“那奴才就陪公主在外头等着。”
阿令淡淡嗯了一声,“八月,去端盏茶来。”
纸砚接了茶,拿茶盖子一下下撇着茶沫,眼里没有半分不耐。
“方才你说皇兄给了你什么难办的差事,说来听听。”她话里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纸砚叹了一声,“大长公主就不要再拿奴才取笑了。奴才实在是”他摆出一副难以启齿的姿态,无论是真是假,总之阿令的好奇心是被他挑起来了,连连催促之下,他才道:“皇爷做了个梦,说是梦到了什么白眉上仙,可渡他成仙,永葆青春。连夜画了张像叫奴才去寻,还非要一个月内寻到。这人海茫茫,仅凭一张小像,奴才去哪寻去呀!这不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找太后娘娘。”
阿令蹙眉道:“皇兄真是越发随性了。这事不必母后出面,本宫去找皇兄就是了。”
阿巽虽说是少年帝王,有些骄矜,但是对这个妹妹那是没得说的。
她一开口,抵得过纸砚求三天三夜。
纸砚自然连连道谢,还道:“殿下慈悲,昨儿梁首辅还夸您呢。”
女儿家情思挡不住。
荣昌大长公主对梁首辅有意的事情,满宫里没几个人不知道的。
梁首辅虽未婚配,只是年纪要比大长公主大上一轮,这事叫纸砚来看是不能够成的。
但是在公主面前说几句漂亮话,又不耗费什么。
这种场面话,他在皇帝跟前说得多了。
只是一得意,忘了这位公主的脾性。
阿令把眉一挑道:“这话说得稀奇。梁首辅夸不夸本宫,值得在本宫面前一说吗?别说他是外臣,就是内监”她眼神在纸砚身上打了个转,“这私相授受的名头,也不是这么好受的!”
她冷笑道:“本宫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叫你们这么说嘴吗?”
纸砚忙跪下道不敢,他后头跟着的一大群人也都跪下,动静自然不小。
白茶从里头转出来,笑着道:“太后娘娘醒了,叫进去呢。”
阿令哼了一声,甩袖进去了。
白茶看着纸砚叹口气,他这些年养得金贵,面貌仍如当年,只是心境到底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