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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第一的假面殿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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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车到站之后雨正好停了,蓝启荷和蓝启朔下了车,他们家距离站台还有五分钟的路程,两个人就在湿漉漉的地面上行走。蓝启荷抬起头看了看天:“乌云散开了……”

    蓝启朔不自觉地仰起头,看到有几颗星星从云层之中『露』出来,好像在偷偷看着他们。忽然手被蓝启荷轻轻拉住,她微笑着:“我们回家吧!”

    回家吧……无论周围有再多的人和事,无论太阳多么绽放光芒,它的力量永远都只映照着夜晚的月亮,只有月亮才可以真正地停悬在空中,一辈子都不离不弃。

    有很多事情,我们都已经忘记。曾经的誓言、曾经的愿望、曾经的理想。但是很多东西一直没有被忘记,而是埋藏在我们心中,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生活有时候像风,会改变我们飘浮的方向;生活有时候也像刻刀,会改变我们的模样。唯独我们的心,我们的感情,不会那么容易改变。

    蓝启朔回到家中之后再次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他不断地询问自己,这些年里,他到底做了什么,到底执着着什么,而身边的人到底为什么会与他成为这样的关系。他捉『摸』不透蓝启荷的心,明明她陪伴在自己身边那么久,可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从来都不曾看透她。

    他以为她很笨,可是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却站到了顶上;他以为她最喜欢他,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站在别人那边,不信任自己;他以为无论今后变得怎么样,她只会关注他,可是最后她眼里看到的,却是更多的东西。她只将他当作朋友,从来没有当过其他的人。而只有他,傻傻地以为她也会喜欢他。明明两个人这么近,其实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闭上眼睛,他就这么躺在床上沉思着。

    周围很安静,只听得见走廊里那口钟摆动的声音。忽然,窗外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风铃声,有歌声从外面传了进来:“我曾有一个梦想,曾破灭而放弃,即使那么破旧,也是我心底深处如宝物般,珍藏的梦。或许有时会有人不理解,而在我背后嘲笑,我也要忍受,可以忍受,为了那天……”

    轻盈的,柔软的,好似一缕清风,从外面徐徐吹进来:“总有一天我会翻过那道墙,在那天空中高高地飞翔,这沉重的世界也无法束缚我,在我生命的尽头,让我们一起微笑着面对那天……”

    他听过这首歌,是蓝启荷在音乐考试的时候唱的。他记得她是音痴,他记得她对歌很不擅长……可是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可以唱得这样好,比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好十倍百倍。真正笨的人是他,真正停滞不前的人是他,蓝启荷不是天生注定就可以飞翔,她是在不断扇动翅膀,飞起来又跌倒,跌倒又飞起来……经过无数次之后才最终可以翱翔在天空的。

    他站在和她一样的起跑线上,他站在和她一样的高度,可最终自己却跌落下去,变成了一只企鹅。只能看着她,看着她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蓝启朔闷在房间里一天之后再次出来了,管家舒了一口气,连忙给他端来了早点。他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蓝启荷:“小荷在哪里?”

    管家吞吞吐吐了一会儿,勉强开了口:“一大早顾家的少爷就来了,他将小姐接走了,说是要去以前的村子里转转。”

    以前的村子就是指顾村,顾村已经改变了很多,平房都变成了两三层楼的楼房。

    蓝启朔听了之后只是淡淡地呵了一口气,然后将头转向了窗外。

    他没有追出去,也没有立刻打电话给蓝启荷。

    他知道,就算再束缚她,就算再困住她,也没有办法真正留住她。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蓝启荷也不是他的玩具,就算再哭再闹,也没有用。

    而蓝启荷,回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那种感觉,真的是很奇妙的。熟悉的,又陌生的,一路行走着,寻找着自己还熟悉的店铺,自己还熟悉的桥,自己还熟悉的房子。她寻找着,每找到一个就笑笑,回头看向顾锦年。

    顾锦年就跟在她的后面,他不打扰她,只看着她。

    蓝启荷走到了一个小山坡上,从山上往下面看,其实很多东西都有改变,但是也有很多东西没有变。譬如说,曾经这个山坡上的树,它变大了,却还站在原来的位置;譬如说,那条河,虽然脏了一些,但是依旧流淌着;譬如说,对面的峡谷,对着它大喊,依旧可以听见回声,好似在回答着你的话。

    蓝启荷笑着说:“我记得我还在这里唱过歌。那时候你只会夸我,害得我真以为自己唱歌很好听,对着其他人唱,结果被笑惨了。”

    那时她还记得自己唱的是《幸福拍手》,她还记得当时的歌词,是自己背了很久才记住的。不过会说自己唱得好的,也唯有顾锦年了。

    “小荷,你还记不记得,除了在这里唱歌,我们还说过别的话。”顾锦年忽然回过了头,他站到一块几乎被磨平了的石块上,看着远方,“就在这里,曾经……”许下过诺言。

    “我以前的事情很多都忘记了啦,哪里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墨生一定记得吧,或许你的日记里会写着哦,要不要回去翻翻看?不然,你把日记借给我看几天,我好回忆回忆以前的事情。”蓝启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

    顾锦年笑着:“没有关系,忘记就忘记吧。”那些属于顾墨生的过去忘记了,属于顾锦年的过去便可以重新创造出来。只属于他的,和顾墨生没有关系的回忆。

    逛遍了整个村子,他们终于累了。

    顾锦年送她回家,没有坐私家车,而是乘上了一辆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走在柏油路上。蓝启荷曾经在这条路上行走了无数遍,那个时候村里没电影,也没有电视机,他们就行走好几公里到镇上去看。

    她很喜欢看电影,也喜欢看戏,常常一个人走很远很远的路。

    顾墨生曾经陪伴她走过一次,她记得村长是禁止他去镇上看戏看电影的,顾墨生很乖很听话,但是唯独那次,他奇迹般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脸『色』比往常的时候更加惨白,而且也比平时腼腆一些,他小心翼翼地站在对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微笑。

    蓝启荷就拉住他,拼命地往镇上跑。他们跑得气喘吁吁的,来到了『露』天搭起的白布面前,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他们手牵着手挤在角落。

    电影的声音很响很吵,蓝启荷看得认真,似乎那个时候顾墨生有对她说什么话,但是她却不记得了……或许是,根本就没有听见。

    后来看完电影,两个人就散开了。她一直记得那场电影,也记得拼命奔跑的顾墨生。虽然后来她问他那场电影的时候,他都矢口否认,说没有去看过。但是她绝对不会记错!那次,那个时候的顾墨生,眼睛里盛着的东西……非常美丽。

    “你还记得吗?”坐在车上,蓝启荷忽然看向身边的顾锦年,“以前我们有一次沿着这条路走,去镇子上看电影的事。我还记得,那部电影叫《林家铺子》。”

    顾锦年忽然一僵,他回过头:“我也记得,里面有一个两元钱当铺……小荷当时还说过,如果真有这样的店铺,你也要开一个,然后当一大栋房子来,只花两元钱。”

    蓝启荷有些吃惊,曾经她偷偷问过顾墨生好几回,他都是说从来没有这回事,她只当他是忘记了:“原来你是记得的,我一直以为你忘记了。”

    顾锦年扬起一副笑容,异常灿烂:“永远不会忘记。”

    车子到了他们所在的城市,因为距离顾家最近,蓝启荷就先去顾家坐了一会儿。

    她又兴致勃勃地提出要看日记,顾锦年很无奈,却也没有拒绝,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日记端到她的前面,自己则下楼去帮她泡红茶。

    蓝启荷饶有兴味地看着,看到其中一篇的时候忽然整个人愣住了。

    上面是这么写的:

    今天,小荷又要去镇上看电影。我很想陪她一起去,可是父亲不允许我出门,他说镇上太远了,我一个人出去会走丢的。可是小荷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去的,父亲却从来没有担心过。我一个人留在家中很久,到了晚上小荷终于回来了,她兴致勃勃的跟我说了很多那部电影了的情节,还说以后要开一家当铺。我问她为什么要开当铺,她说因为电影里有人开当铺,所有东西去当,都只能换两块钱,她想用两块钱,换一栋只属于她的大房子。

    这日记上竟然写着顾墨生他是被留在家中,并没有陪她去看电影?怎么可能呢!

    那天他明明是陪着她一起去镇上的,之前在车上顾锦年不是也说了吗?还把她想要开两元钱店铺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如果没有去过的话,根本不可能会说那样的话啊。难道说……

    写日记的顾墨生,和现在的顾锦年,真的不是同一个人?蓝启荷只觉得整个手臂都有些颤抖,她猛地放下了手里的日记,顾锦年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他手里端着红茶,红茶旁边放了一个小碟子,里头有果肉:“这是顾家十几年的阿姨亲自做的果肉,很好吃,你尝尝。”

    “嗯。”蓝启荷抬起头,脸上的表情立刻改变,她微笑着接过茶杯,喝了几口,然后品尝了一下果肉,觉得果然很好吃。

    简单地在顾家坐了一会儿,蓝启荷提出想要把日记带回去看。

    顾锦年脸『色』变了变,但没有拒绝,让管家将日记装起来,方便蓝启荷带回去。

    蓝启荷拎着书要去坐公交车,顾锦年也跟了出来,他帮她一起提书。

    两个人走在静悄悄的夜路上,四周都听不到半丝声音。眼看前方就是公交车站了,蓝启荷忽然被绊了一下,手里的书差点儿掉出去,顾锦年连忙伸手将她扶住,那些书也被小心翼翼地塞回了她的怀抱。

    “它们对你很重要吧。”顾锦年问。

    她点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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