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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高大的建筑面前,石阶脚下的那个身影显得格外渺小孤单。
一袭绣满金丝符文的白色长袍,一头银紫色的长发任由寒冷的夜风肆意抚弄着,风如影虔诚的跪在圣坛下。
她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着,希望这位庶宁人膜拜了千年的神祗能够庇佑她此行平安,这是她每次离开时必做的一件事,不同的只是,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
不需要回头,她就可以知道,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人正是睦君雷,自从十四年前她被选为君雷的影子卫士,血印祭祀之后,她和他之间就有了割不断的联系。
结束祈祷,风如影对着神坛的方向叩拜三下,才站起身,背对着君雷道:“陛下,您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
“为什么要在这祈祷?”睦君雷绕到风如影面前,正对着她。
“因为我身上有亵渎神明的东西,不能再登上祭坛。”风如影微微低头,不敢正视君雷。
完全出于一种精神作用,风如影觉得右臂上的那个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一如五年之前刚刚刺上血龙刺青时一样的痛。
“到底是什么任务,连我都不能知道?”君雷已经不记得第几次问这样的问题,明明知道得不到答案,却也还是要问。
他拉过风如影被夜风吹得冰冷的右手,她摊开的掌心上除了自己的掌纹之外,还有一副完整的淡红色掌纹,这就是传说中的影子血印,它和君雷左手上的掌纹完全相同。
十四年前,血印祭祀把他们的掌纹互相印在了对方手心,在他们之间建立了特殊的默契。
尽管炎息大陆很多国家都有为皇室成员甄选影子卫士的习俗,不过唯独庶宁的甄选方式神秘特别。
风氏一族守护了庶宁皇族千年,每一位储君在册立之初,都会通过祭祀活动甄选一位风族子孙作为他的影子卫士。
然后通过影子血印来建立这种默契,只要在炎息大陆上,这种法术便可以维系两个人之间的感应。
可是在过去的六年中,君雷对风如影的感应却是总是在她离开的时候间断,他几乎可以确定,她要执行的任务在炎息大陆之外。
“这是最高机密,您无权过问。”风如影抬起左手。
她左手食指上的水花石戒指闪着冷冷的青光,这是她的荣誉,却也是她最无奈的武器。
睦君雷恨透了这枚戒指,因为风如影每次都会用它来拒绝他、推开他。
第8章 有种爱叫放手(8)()
睦君雷一把拉住那只带着戒指的手,把它和戒指一起牢牢握在自己的掌中,掩住戒指骄傲的光芒,顺势也把风如影揽入自己的怀中,把自己的斗篷裹在她已经被夜风吹冷的身上。
“陛下……”风如影抗拒着他衣服上那份混有百凝香味道的温暖,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
“现在我不是什么陛下,叫我君雷!”睦君雷命令道。
同时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头,让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似乎这样可以驱散他心中的那种不安。
刚刚戒指冷光闪过的一瞬,他心中升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好像那抹冷光随时会让这个女子在他的宿命中消失。
“君雷,忘了我吧,我们之间永远都只能是君臣!”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百凝香味道的影响,风如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感,突然就放下了心中的抗拒。
她轻轻踮起足尖,仰起头,深情的吻上君雷的唇,试图把心中所有的不舍都消灭在这放纵的一吻中……
直到风若凡的马蹄声近了,风如影才从君雷的怀中挣脱出来,打了个口哨把自己的坐骑暗雪唤来,翻身上马而去。
白色的长袍,白色的坐骑,银紫色的秀发,浓浓的夜色也掩不住那远去的一抹闪亮。
她的母亲是庶宁第一术士,她的父亲是庶宁第一武士,所以她继承了易暄族特有的银紫色头发和天生的灵性,同时也继承了风族的优良武士血统。
如果她没有被选中成为影子卫士,而是承袭易暄族的衣钵,成为一名术士,也许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可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也许。
“陛下,您也应该回去了。”
风若凡恰到好处的出现在睦君雷身后,他之所以这么半天才追来,本来就是想要给他们一点时间。
他大概知道计划的内容,也自然知道这恐怕是睦君雷最后一次“见到”风如影了,权当这是他们的告别仪式好了。
风如影是他的亲妹妹,他又怎么可能不心疼,所以假公济私的留点时间给他们告别总算不过分。
“你们都知道,只瞒着我一个人是吗?”
君雷转过头,用冷峻的目光看着实际掌权御前卫队的侍卫长,同时也是他最信任臣子之一的风若凡。
“陛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她的任务特殊。”
风若凡坦诚回答,他确实并不比睦君雷知道的多很多。
“不想说算了。”睦君雷不再追问,知道问也是白问。
只是默默看着面前的武神祭坛出神,不禁想起了十四年前,他第一次见风如影的那一幕。
当时,睦君雷站在武神祭坛的九十九级台阶之上,皱着眉头注视着台阶下身着白地金丝刺绣符文祭祀礼服的娇小身影。
她能否连捧着武士剑走完九十九级台阶似乎都成问题,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居然就是要追随他一生的影子卫士。
于是他深深的怀疑起她的能力来,担心真的不知道到底将来是谁保护谁。
然而,由远及近,当她喘息未定的站到他面前,用坚定的目光看向他时,他瞬间被她的美惊呆了。
第9章 有种爱叫放手(9)()
七岁的风如影就已经有着和武士身份不相称的美,美到让人觉得根本不忍让她去受那些严苛艰苦的训练。
可是她却实实在在就是上天选给睦君雷的影子卫士,注定要追随他,保护他,甚至为他而死……
庶宁第一术士兼御用祭司的易暄灵,破例负责主持这次的血印祭祀,同时她也是风如影的母亲。
易暄灵接过风如影手里的武士剑,分别在她的右手和睦君雷的左手上划出一个特别的符号。
然后让两个人掌心相贴跪在武神坛前,任由血液顺朝下的指尖滴落到下面的武士剑上,再顺着武士剑,滴落到祭坛上的印刻花纹中。
此时,跪在祭坛四角火炬下的四位祭司念诵着古老的祭祀词,时高时低的语调如同波浪,虽然不算好听,却颇有韵律。
所有的颂文诵读完毕,易暄灵才走上前来,用特殊的秘药涂满两个人的手掌,又用写满经文的棉质绷带给他们分别包扎好。
一个星期之后,伤口完全恢复,彼此的手心便生出淡红色的一副掌纹,完全和对方手掌上的本命掌纹一样。
从此以后,她就真的变成了他的小影子,即使不用相见也能依靠那份铭刻于掌心的默契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在庶宁的历史中,影子卫士都不会被指派另外的任务,他们的指责就是保护和自己缔结血印契约的人。
可是,风如影却成为了一个特例,而且后来她顺利的在另一个世界开始了全新的生活学习模式,也证实了确实只有她适合去执行这个任务。
另一个世界的军校每年有两次假期,风如影坚持会回到庶宁,尽一个影子卫士的职责,并且把一些所学的知识带回一些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奇异的东西在两个人中间滋长出来,明明知道不可能在一起,他们还是相恋了。
风如影清楚任务的整个流程,清楚不能和睦君雷之间有这样的纠葛,可是感情并不受这些东西束缚,所以就注定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会无疾而终……
“陛下,您该回去了。”风若凡再次催促,睦君雷的思绪被迫打乱。
虽然没有影子血印,可是并不耽误风若凡代替妹妹,尽到一个优秀侍卫长的责任。
“嗯,走吧。”君雷漠然的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他清楚的知道,就算在这里站再久,也不能改变已经成为现实的事情,那个女子似乎永远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永远都抓不到,就真的好像是风中摇曳的影子一样。
城中的狂欢已经彻底结束,夜色中的街道又恢复了本来的冷清安静,守城的士兵还在恪尽职守的巡逻。
四名蒙面武士护着一个人来到城门前,那人披着一件黑天鹅绒的术士斗篷,兜帽的边缘被拉得很低,加上低着头,根本看不到脸。
“我们有要紧的事情要出城。”其中一个武士说道。
“出城要等天亮。”守城的士兵毫不客气的把一行人拦住。
这时披着术士斗篷的人,走上前来,不紧不慢的把左手伸出来,左手食指上的水花石戒指在月光下泛着冷冷的寒光。
第10章 有种爱叫放手(10)()
守城的士兵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先是一惊,不过马上都反应过来,统统跪拜。
“都起来吧,速去开门。”戒指的主人故意压低声音,让人听不出男女。
“是。”守城的士兵诚惶诚恐的打开一扇角门,放一行人离去。
穿过城门的那一瞬,风如影知道,就算她真的有命回来,也不再是现在的这个风如影了。
七年来,每年四次冒着风险穿越洪净海上的结界,开始只是为了把知识带回来,后来渐渐的是为了想要守在心爱的人身旁,无论如何这已经算是最后一次离开。
目前庶宁军权主要掌握在风氏家族手里,这些都是先皇安排,自然也是为了方便将来风如影亲自掌控军队。
也许缔结血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被印在了她的心里,所以即使她离开时还不懂情爱,却也每年不辞辛苦,坚持要在休假时回到庶宁。
风如影跟着四名武士登上了庶宁的海上巡逻船,假借海上巡逻之名靠近兰生岛上的结界。
她站在船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