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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桃花鼓-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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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义的眸子一亮,手里的茶盏捏紧了:“想办法把他引到这里来。”

    林仁肇和侍从从祁正修那里出来,一肚子不快。他满以为祁正修一定会竭力支持他的北上。谁知祁正修却一直摇头,劝他回去。还说不是进攻的时机。此时不攻,难道等宋贼养得兵强马壮再攻?

    他实在不能理解。祁正修临别时特意交代他一路疾驰回去,切莫在路上和人闲聊攀谈。林仁肇也没听进去,今天穿着便服,行到城中集市,人多不便骑马,便从马上下来,牵着马穿行。林仁肇的马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的战马,烈鬃奇骏,身形比一般的马高大了许多,在路上走着也难免引人多看几眼。

    迎面而过了几个看着像商人的人,看了看他的马不由上前搭话:“这位官爷的马看着高大健硕,日行八百里没问题吧?”

    看人问起他的马,林仁肇不由满含情感地拍了拍马背道:“没问题。前几年日行千里都没问题,现在老了。”

    那几个人又和林仁肇聊了几句马的事,其中一个说道:“我们也是头回做马的生意,贩了几匹,但不知道品相怎么样。听说也不见得身形高大跑得就快。看这位官爷是懂马之人,不知道能不能劳烦帮我们看看。”说完指着一旁的茶楼,“就在那后面的院子里。”

    林仁肇听到有马,忍不住迈步向前,几个侍从跟得紧紧。到了茶楼后院,林仁肇扫了眼那几匹马,脸色拉了下来,冷眼看着那几个人道:“这些都是战马,你们是商人,又怎么能买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林兄好眼力。”赵光义从茶楼一层的侧门走了出来,冲林仁肇一抱拳,“久违了。”

    林仁肇看着眼前的人一时反应不来。他虽然出入战场多年,却从没有和赵光义亲自对垒过。所以他并不认得赵光义:“阁下是?”

    赵光义淡淡笑道:“在下已备好茶。有要事要和林兄一同商议。”

    林仁肇顿了顿,到底武将出身血气方刚,便大步迈进了茶楼,赵光义在前面引着到了二层雅间,二人相对坐下。林仁肇一抱拳:“阁下高姓大名?”

    赵光义倒了一盏茶递给了林仁肇:“在下姓赵,名光义。仰慕林兄大名,特意前来拜会。”

    林仁肇的眉眼顿时瞪了起来,把赵光义的手一把打开,冷笑道:“好大的胆子,敢来我大唐的地界。”

    赵光义也并不恼怒,手中的茶泼了出来烫的手背一片赤红,赵光义纹丝未动:“我是一片赤诚。林兄不管是否接受,是不是应该听我把话说完?”

    看着赵光义烫得泛红的手背,林仁肇冷冷吐出一个字:“说。”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夜半有偷袭() 
赵光义抬手请林仁肇坐下,开始细细从天下局势,各方兵力说起。赵光义没有一味贬低南唐褒扬大宋,而是很客观地在分析。从兵力,到政局,到经济。到百姓,到民生

    连赵光义的侍从都纳罕,这辈子听赵光义的话都没有这半晌说的多。倒像是故意在找话说似的。赵光义说得入情入理,又有几分新奇的说法,林仁肇听着便也没有打断,一边听一边琢磨着,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多近两个时辰。赵光义说道:“我也不愿说识时务为俊杰一类的话。为国尽忠必然是林兄的节操。但是国的范畴,比起苍生百姓,又孰轻孰重呢?如果国势已是强弩之末,那一味的尽忠,就是辜负百姓。让百姓早日过上安定康宁的日子,不比维持天下姓什么更重要吗?”

    林仁肇没有说话,赵光义说得好像无可反驳,但又好像哪里不对。忽然从楼下冲上来一队士兵,为首的林仁肇认识,是祁正修那里的人。看着赵光义说道:“哪里来的贼人,蛊惑人心?”说着举起手中的枪便冲了过来。土冬系巴。

    赵光义向后退了两步闪躲开来,林仁肇这才发现屋里的窗户不知道何时已经全都关了起来,祁正修的人一吼。林仁肇才回过神来,竟然让一个敌国的说客说了那么久,而自己竟然还听进去了。但当时赵光义的神态、语气和气场,居然让他丝毫没有察觉。

    林仁肇反应过来要对赵光义出手,一旁赵光义的侍卫已经拼力打开了窗户,赵光义和侍从飞身从二楼跃下,楼下就是他们的战马,一行人策马而去。林仁肇要冲下去追,祁正修的士兵拦上了林仁肇:“祁大人说了。如果他跑了,林大人切勿去追。”

    这又是为什么?林仁肇想不通。回想起祁正修嘱咐他的话,心里更加糊涂。祁正修是怎么算到会有人和他攀谈?不过既然祁正修说不用追,那就不追了。林仁肇下了茶楼,骑马回到了东郊的营帐。

    赵光义和侍从骑马在常州城郊兜了个圈子,确定把祁正修的眼线甩开后,傍晚时分在城南山上的一座荒弃的破庙里安顿下来。命人偷偷去客栈里接了寅儿。

    侍从问着:“大人怎么知道祁正修一定会出现?”

    赵光义冷笑了一声:“凡是我们想到的,他总会想到。不过可惜了,生在了南唐。”祁正修就像个鬼魅似的总能不期而至。赵光义如今也习惯了,只要做好提防祁正修就够了。

    不多时,侍卫把寅儿接了回来。寅儿看着破庙几分好奇,问着赵光义:“怎么今天住这里了?”

    赵光义拍了拍寅儿的背:“以前没住过吧?”

    寅儿摇了摇头。赵光义勾唇一笑:“那就试试。你会喜欢上住这里的。”

    寅儿四处打量了一番,正中立着的泥塑正睁着眼睛俯瞰着众生,寅儿一哆嗦,直接扑进了赵光义的怀里,再也不肯下来:“大叔,我怕。”

    侍从逗得哈哈大笑,赵光义倒很自然地抱住了寅儿,对侍从吩咐着:“拿着银子,去附近的人家要些吃的。”

    寅儿猫在赵光义的怀里,探出脑袋去看看泥塑。又怕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从手指缝儿里偷偷看着。赵光义只觉分外好笑。他不知道是只有寅儿这样?还是所有的孩子都这样?为什么他自己的儿子,他没有发现这么有趣的一面呢?不由随口问道:“小家伙,你这么每天趴在我身上,要不我索性把你带回我家怎么样?”

    寅儿一愣,伸手摸上了赵光义的脸,竟然长长叹了口气:“大叔,我舍不得你。”

    这小东西,还挺挠人心。一句话说的赵光义的心一抽。赵光义不禁把他揉得紧了些,沉声道:“那就和我走。”刚才那句他是在逗孩子,可这句他是认真的。以他在大宋的地位和实力,不愁给这孩子个好前程。

    寅儿鼓着嘴巴摇了摇头:“那不行。我要找我娘。没了我我娘会哭死的,我也会哭死的。”说着语气有些失落,“我还想我爹。我爹上次说,等我会写了祁字,他就回来了。可我已经会写祁字了,他还不回来。我好想他。”

    祁?赵光义全身莫名打了个冷战,把寅儿放到地上,竭力平声道:“那你写写,我看看。”

    寅儿在地上,用树枝写了个大大的“祁”字,又写了个“远”字,自豪地说着“这是我的名字。”又写了个“祁正”,“修”字勾勾画画好久,也没写出来。嘟着嘴道:“我还是不会写我爹的名字。”

    好像一盆水,从头浇到了脚底,赵光义彻底寒凉了。天下的事,要不要他妈这么巧?赵光义蹲了下去,双手紧紧捏上了寅儿的肩,声音有些阴森:“你爹是祁正修?”

    “疼!”寅儿挣扎着,被赵光义的神情吓了一跳,但还是点了点头,伸出小手又要去摸赵光义的脸:“大叔,你怎么了?”

    赵光义腾地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向后退了两步,心忽然扯得生疼,不禁把面前这个孩子又打量了许久,没错了,那眉眼,那笑起来像小月牙,哭起来委屈带倔强的眼睛,和小桃是一个模子。他是祁正修的儿子?!赵光义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紧紧攥着拳,一拳砸到了墙上。

    寅儿吓得怔住了,过了半晌,才又颠颠地向赵光义跑过来:“大叔!”

    “别过来!”赵光义脱口便是冷冷的一句,寅儿站住了,一脸的惊愕。他不能理解刚才还很亲切的大叔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赵光义的脸色像忽地罩了一层冰,心里各种情绪纠结繁复,惊讶,失落,痛楚,不可置信混合在一起,让他几乎喘息不上。赵光义大步走出了破庙。

    寅儿在后面追着:“大叔,别扔下我啊,我怕。”几乎要哭了出来,脚下一个不利索又是扑通一跤。

    赵光义心里一疼,却还是硬着心肠没有回头,对守在外面的侍卫吩咐着:“进去把那孩子看好。”说完快步走出寺庙的院子,一直走到半山的一座亭子,才纵身上了亭子顶,坐在那心里一片荒芜。

    他要怎么办?来之前他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现在他竟然在半路捡了祁正修的儿子。造化真是弄人。赵光义的脑子里不停回想着寅儿曾经说的话,那些他爹他娘宠爱他到骨髓的话如今想来竟然字字锥心。赵光义坐了许久,直坐得全身寒凉,心也凉。

    侍卫从山下的人家买了吃的带上来,却到处找不到赵光义。寅儿嚷嚷着饿便先给他吃了。寅儿吃着还不忘瞪着大大的眼睛问着:“大叔哪去了?”侍卫无法回答。吃过饭寅儿也不再说话,抱着膝坐在角落的柴草堆里默默地等着赵光义,直到夜深困得靠在墙上睡去。

    直到后半夜,赵光义才缓缓走回来,步子沉沉。寅儿一扑棱从墙角醒来,揉了揉眼睛,看清走进来的人,鼓着嘴巴憋了半晌,才怯怯地唤了一声:“大叔。”

    赵光义的神情变得很冷漠,很陌生。看了寅儿许久,才坐到了他旁边,却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声音也冷冷的:“快睡。”

    寅儿扑闪着大眼睛就那么看着赵光义,想说话又不敢说,只好强忍着。直到天快亮了才又歪着脖子睡了过去。

    赵光义没有看寅儿,那双和小桃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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