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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也没明白小桃说的是什么,挠了挠头:“一锭银子?那对我家公子来说真不算什么,公子乐善好施,看到过不去的就帮一把。做过不少善事。帮的人估计都数不过来。他怎么会记得呢。”说完男子提着酒进去了。
小桃不知道自己怎么从那处院子出来的,头重脚轻,整个人像飘在云彩上。周围的人,周围的物,都在眼前晃来晃去。手里推着的空车好像有千斤重,她怎么用力也推不动。踉踉跄跄地走了几十步,她实在没力气,只好停下来,就着一棵树边蹲了下去。
龙舟赛应该开始了,号子声,喝彩声,擂鼓声,声声震天。周围的人群都是沸腾的。可这些声音,小桃似乎都听不到。她麻木地看着天,眼泪,从腮边流了下来。
第十八章 另谋出路()
幺娘跟着的大婶,前些日子接了花月坊洗衣服的活计。幺娘也跟着洗,那些衣服的质地都属上乘。比起幺娘的粗布补丁衣服,那鲜艳的色泽,柔软顺滑的手感,都显示着衣服的尊贵。大婶一步步教着幺娘:“这些衣服不比我们平常接的那些,得轻些使劲,先在水里浸浸,将皂角在手里打出了汁,再揉到衣服上,千万别用棒槌猛捶,这衣服洗坏了我们赔不起的。”
幺娘好奇问道:“花月坊是做什么的?那里的姑娘们怎么会这么矜贵呢?”她想不明白。花月坊也是做生意的,跳跳舞,弹弹曲,银子就这么白花花的进来?自己辛辛苦苦洗衣服,却连件不带补丁的衣服都换不起。
大婶撇撇嘴,本想和幺娘说说里面的皮肉生意,但幺娘毕竟是个十五六的大姑娘,没经历那些事。便也没好意思往细了说,只是哼哼哈哈两句过去了。但幺娘却心里打起了小鼓,原来同样是活计,种类不同,收入的银子可差了去了。
洗好了衣服幺娘送到花月坊,便不由自主留神看着那些姑娘。白天客人少,那些女孩子有吊嗓子练戏的,有弹琵琶唱曲的,还有练跳舞的。尤其是那几个波斯女人,幺娘忍不住多看几眼。暗暗难过:相貌差不多,生活怎么就天差地别呢。
幺娘对别的不行,唱歌没嗓子,弹曲没乐器。却唯独对跳舞是有慧根的,看了几次,就心里有数了,有时瞅着四下没人自己随着跳跳,也有模有样的。偶尔被花月坊的几个舞娘看到,都赞幺娘天分高。幺娘暗暗存着心思,如果真能把舞跳好,那可比洗衣服有前途多了。
端午这天她又给花月坊送衣服的时候,听说何大人的府上要选几名舞姬,还找了花月坊里跳舞最好的几个姑娘去“指点”了一二。其中一个见过幺娘,和她打趣道:“你不妨也去试试。何大人府上现在那几个笨手笨脚,还不及你呢。”
说者无心,幺娘却不由心里动了一动,这算不算一个鲤鱼跳龙门的机会?何大人是什么人物她不知晓,也不关心,王公贵胄,官宦士绅,家里豢养几个舞姬、歌妓是再平常不过的。到了那样的人家,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
幺娘很动心,下午很早就收工回来想找小桃商量商量。却看见小桃反常地窝着身子背冲外躺着。幺娘走过去摸了摸小桃的额头,却摸到了一脸的泪,不由一惊:“怎么了?”
小桃咬着嘴唇,没有吭声。她不想说,没勇气说。她忽然觉得自己好丢脸,巴巴地跑到金陵来,巴巴地想见到祁公子,自己怎么就那么没出息?金陵那么大,人那么多,祁公子凭什么要记着你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小桃的心剜得生疼,过了半晌,才哽咽着对幺娘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日子不好过。”说着叹了口气,“幺娘,要么,我们去那个开封府吧。”那里起码有个人认识自己,愿意帮助自己。
幺娘愣了一下,迟疑地说着:“开封府?小桃,我们在金陵好容易落了脚,干吗要走呢?”顿了下又说道,“你是想去找那位赵公子吧?”
小桃没有吭声,只是用力地扯着被子,心里的皱褶比被子上的还多。她没有了在金陵待下去的勇气,可是她又有点不甘心。她说不上为什么。
幺娘揉了揉小桃的肩膀:“小桃,按理说呢,你帮过那位赵公子,他也说过你可以去找他。但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还记得吗?又或者,他还愿意像当初说的那样帮我们吗?这一去,路途遥远,且不说路上的辛苦,万一去了找不到他,我们又得像刚来金陵那样流落街头了。”幺娘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实在过够了颠沛流离的日子。
小桃的心被幺娘那句“他还记得吗”刺了一下。是啊,自己最可笑的,就是总是高估在别人心里的位置。她只是个乡村的野丫头,见得人不多,遇到神彩脱俗的,就会记在心里。可像祁公子、赵公子这样的人,见的多,经历的多,怎么会总记着她呢。小桃无奈地扯扯嘴角:“我随便说说的。”
幺娘舒了口气,把小桃拉起来:“别懒洋洋的,和你说个事。”幺娘把自己想去何府做舞姬的想法和小桃说了说,还仔细提了这样做的好处。小桃根本没心思听,只是随口应付着:“嗯,好,你愿意去就去吧。”
幺娘只当小桃也赞成,开心地去准备晚饭了。小桃扯着被子,又倒在了床上。窗外,一帘风月闲。
第十九章 同入何府()
小桃蔫了几天,渐渐地回了神。尽管自己那念念不忘的心情如今看来是那么可笑,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她的伤心,她的难过,只能揉碎了再黏成一团,放在心底,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独自咀嚼。祁公子当初又疾又快地救她,祁公子牵起她的手给她银子,祁公子眼底的笑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都是能让她甜甜一笑的蜜糖。
日子又在闲云流水中过了半月,幺娘这天上午就收工回来找小桃,半天不说话,只拉着小桃的手抿唇笑。
“什么事开心成这样?”小桃瞪大了眼睛。幺娘和小桃不同,小桃一点小事都会叽叽喳喳,幺娘比较腼腆,很多事不形于色。乐成这样,那是真有大好事了。
幺娘笑吟吟说道:“何府同意收我做舞姬了。”
“舞姬?你?”小桃惊讶的嘴巴里能塞进一个桃子,“你怎么不声不响谋到这个差事的?”
“谁说我没和你说过?”幺娘拍了小桃脑袋一下,“小傻瓜,端午就和你说了,何府要几个舞姬,管事的四处托人找,我还问你怎么样,你说好,让我愿意去就去。我便托了花月坊里的绿萝帮我去说和说和,管事的让我试着跳了一段,没想到真成了。”
“我说了吗?”小桃怎么也不记得还有这回事,“那个绿萝自己怎么不去?”
“她是花月坊的人,是官妓,不能赎出来的。”幺娘眯着眼笑道,“去了何府,就不用再担心吃饱穿暖了。”
小桃一惊:“你要去何府?那就是说,做了舞姬就不能回来了?那我怎么办?”
幺娘捏了捏小桃的手:“我怎么会不管你。绿萝也荐了你,说你天赋好,只是没跳过。管事的让你去试半个月。要是行,就正式收下来。要是不行,那我也不去了。”
小桃呆住了:“我?你让我撑筏子卖酒还差不多,跳舞我哪里会。”
“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我以前还只会讨饭呢。”幺娘看着小桃,“我很想去,也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小桃想了想,憋红了脸说道,“去了何府,是不是就出不来了?是不是除了何府的人别人都见不到了?”这是她最担心的。
幺娘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深深看着小桃说道:“听说做何府的舞姬,会在何府宴会,大请宾客的时候表演,或者何大人去赴宴,也会带着撑门面。但是这些场合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小桃,祁公子是富贵人家,如果你想遇到他,呆在酒坊是很难的。”
小桃的脸红彤彤的:“我没有——”她此刻才发现,她的心思,幺娘都懂,只是一直没有说破。也许,从她执意要来金陵,从她向赵公子打听祁公子,幺娘便什么都知道了?小桃更臊得慌。
“小桃,”幺娘拉起了小桃的手,“我们现在的生活太苦了。总要试着去改变。否则,只能你卖一辈子酒,我洗一辈子衣服,再找个杀猪的或者挑水的嫁了,这样的一生,你愿意吗?”
小桃没有吭声,在云湾村的时候,她以为她的人生就是幺娘说的那个样子,撑一辈子筏子,再找个挑水的嫁了。可是,遇到了祁公子,她好像就不甘心那么过一辈子了。
幺娘的声音很平,却字字扎进了小桃的心里:“如果你坐在这里等,什么也等不到。为什么不想想办法离他近一点?”
幺娘的话,像平地惊雷一样,把小桃打懵了。过了好久,小桃才张口结舌地问着:“谁教你的这些道理?你怎么懂这些?”
幺娘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窗外。她不爱说话,可她心里总有很多问题。从云湾村到金陵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很多事更是不断冲击着她。在小桃的心里,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可在幺娘心里,就要打几个结,绕几个弯出来。所以有些问题,幺娘渐渐自己想明白了。想要的东西,不能坐着等。
小桃低着头想了半天,最终点点头答应了。她不想和幺娘分开,也想试试,如果不坐着等,生活会有怎样的改变?
第二十章 天壤有别()
何大人是何许人,小桃进府三天了也没弄明白。她这回是真的开了眼,什么叫亭台楼阁,水榭琼宇。假山、碧水、小桥、亭子、楼阁,宛如仙境一样绕来绕去,小桃暗暗担心如果自己走,一定会迷路。
但是小桃没有自己走的机会。和幺娘从后院西处角门进入何府后,便被侍婢带着绕过了三处小桥,一处假山,走了两个抄手回廊,绕过一处烟霞阁,转来转去,最后到了一处独立的院落,写着四个字,小桃也不认识。侍婢告诉她们这里叫做“清音出岫”。好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