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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睁睁地看到,眼前女子的双目变得幽深,浓如深潭,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一丝苦意和无奈爬上了她愈发成熟的面容,薄唇轻启,落下一句叹息。
“……所以,又怎样呢?”
她不是没有觉得蹊跷过。
余成峰对自己探究的目光,还有余家小辈莫名的热情,让她疑惑,但她却不愿也不忍去猜想——余沐儿是她一心复仇那段日子里唯一的亮光,是她从未怀疑过的人哪。
所以,就算接近自己的动机不纯,那又怎样呢?
这又算得什么心机呢?
常芸退后一步,站得笔直:“沐儿,你听好,我这次去寻王家,是为了芸芸众生,为了整个云国。我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你若一月之后见不到我,就当你命中贵人死了,从此,就要靠你自己了。”
她掌风劈来,将一枚灵丹送入韩灵口中。
“一定,要好好活着。”
说完,常芸转身快步离开,片刻之后,身后传来韩灵悲恸的哭声,在黑夜里,显得是那么的凄厉,和刺耳。
*
沉沉夜幕下,常芸一身戎装,火红的披风在身后随风扬起,如黑暗中的嗜血蝙蝠。在她的面前,是密密麻麻的一众死士,面色沉静,目光却是灼然的。
秦炎站在常芸身侧,沉声道:“时辰到了,该出发了。”
他不禁勾起一抹邪笑——这一天,他等待了这么久,密谋了这么久,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顺利地到来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家里老爷子和那几个趾高气扬的兄弟,见到自己即将创下的丰功伟绩时,脸上会出现何等精彩的表情。
十岁时,他是“无法开眼”的废物;十年过去,他要秦家世世代代为他称功颂德!
“光州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常芸冷声问道。
“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纰漏?”秦炎笑道。
常芸看了他一眼,右手一挥:“出发吧。”便再无多言。
秦炎一声令下,黑夜中的死士如同蝗虫一般,密集、有序地,往着东边行去。
那里,有即将升起的太阳,和云国的心脏。
三日后。
傍晚。
光州。
王家祖宅。
偌大的宅里人声嘈杂,灯火通明。打扮规整的丫鬟和小厮端着菜肴珍馐,急急地走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向着大厅行去。
今夜是王家一年一次的祭祖仪式,是王家所有亲眷都会出席的重大盛会。先前更有传言,久居高位的曦贵妃也会回来祭祖,为王家祖业添砖加瓦。
角落里,两个小丫头正揉着酸痛的手腕和纤腰,趁着没人看到的机会,抓紧休息。
“呐,我先前听说今年的祭祖仪式不是不办了么?怎的又来了?”一个扎着双髻的丫鬟不满地嘟囔着,从半月之前她们这些下人就开始准备,可真真是累坏了。
“因为停战了呀。”另一个丫鬟答道,“我可听说,这次是贵妃娘娘特意嘱咐要办的呢。”
“哈?贵妃娘娘以往可都是不闻不问的呀,怎的这次就……就这么积极?”双髻丫鬟寻找着不那么难听的措辞。
“那我哪能知道,”小丫鬟翻了一个白眼,“这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吗?”
“哦……也是……”双髻丫鬟悻悻的,不说话了。
说起这个曦贵妃,最近倒老是有些流言。光州人谁不知道她不仅巫术精湛,皇宠更是滔天,在云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时候甚至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前些日子羯国突然宣布停战,宫中甚至流出了消息,说羯国此番举动是有曦贵妃插手的内因。
曦贵妃?双髻丫鬟有些发愣。才十二岁的她不是很明白,一个久居宫中的贵妃,怎么就能影响到国势了?
摇摇头,她端起盘子,踩着步子往大厅里去了。
“瞧瞧这些偷懒的丫头。”远处,一个干瘦如柴的半百老妇站着摇头。
她一身紫衣,身形瘦削,双眼有着长年摸爬滚打中历练出的精明之光。她一遍一遍地逡视着大厅里的布置,力求找不到任何一点可能会被挑剔的纰漏。
“嬷嬷,这是今晚的来访名单。”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将手里的名单恭恭敬敬地递到了老妇的面前。章丽华冷哼一声,伸手接过。
每年的祭祖仪式上,总会有好些人登门拜访。说是来为国之先驱祭祖祈福,实际上谁不懂得那些人送礼巴结的心思。章丽华是瞧不得这些人的,但是没办法,这些人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是不得怠慢的。
咦?她突然看到名单上一个不甚熟悉的名字。
“这家的人也会来?”她不禁发问。
第197章 祭祖波澜·一()
小厮摸着脑袋,有些不确定地说:“确实是送了拜帖来的……小的也奇怪着呢,怎么往年子不来,今年要来?”
章丽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也没个答案,索性也不想了。她将名单折好,放进了怀里。
“好了,仪式要开始了,打起精神来!”她低声喝道。
小厮连忙点头,脚底抹油一般地溜了。
半个时辰后,王家亲眷和外来宾客陆陆续续地涌了进来,来到了王家祖宅正中央的一方白玉祭坛前。这祭坛算不得多么恢弘,但古朴精致,很显然,这就是王家祖祖辈辈历年来祭祖所用的祭坛了。
祭坛上,端然站着一个女子。
这女子上着银丝交错的嫩白交襟,下面是鲜如血泣的红色巫袴,风微微卷来,让高立于祭坛之上的她如仙人一般,遗世独立。
而最让众人惊讶的是,这女子十分年轻,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在祭坛下,一头威风凛凛的黑鬃狮静静趴伏着,警惕地看着众人。
“这……这难道是王凤翎?”人群中,有宾客小声地议论开了。
“瞧着这眉眼,是挺像的……可我依稀记得,她可有三十出头了,不能是这么年轻的啊!”
“难道……是返老还童了?”
这四个字一出,众人心中都是一惊。王凤翎的实力,在王家小辈里是绝对出类拔萃的,每过几年都能听闻到她修成秘法的消息。可是这返老还童……
众人看向台上女子的眼神里,除了惊羡,又添了几分畏惧。
人群前头,立着两女一男。一女年约耄耋,白发苍苍,身上穿着的巫袴许是有些旧了,泛着暗沉的红;她旁边立着一个巧笑嫣然的女子,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嘴里的玩笑话就没停过,惹得她一阵无奈地摇头。
这正是王家老夫人,和当今贵妃娘娘,王雨姝。
而在她们的身侧,站着一个干瘦的老人,一双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脸上浮出了一丝不快。
“好了,翎儿,开始吧。”
他冷淡的声音刚落,刚刚还稍显嘈杂的众人顿时噤声,一瞬不瞬地盯紧了台上。他们知道,当今云国最有权势的巫族名门,即将开始他们家族最重要的仪式。
“跪!”
金黄的夕阳下,王凤翎手持桃杖,向上高举,她挺拔的身姿直直地往下沉去,落跪在冰冷的祭坛之上。
在这一声令下后,王家人神情肃穆,纷纷跪下。而后方的一众宾客,也都单膝跪下,就连大气都不敢出来一分。
王凤翎双手摊开在身前,伏下身子,慢慢地贴向地面。冰冷的白玉让她的额头冷如秋霜,在一片静寂中,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不知先辈在这祭坛之上,是否也曾这样心跳如鼓?
她开口,声音朗朗:
“王家有女,王之凤翎,统领一百八十九名先辈之后,祭天祭祖,感恩感怀,承先祖之遗愿,救现世之动荡……”
“哈哈,好一个‘救现世之动荡’!”
蓦地,一道戏谑的声音在远处门口响起。
众人心中都是耸然一惊,站在角落里的章丽华更是汗如雨下——现在祭祖仪式已经开始,来访宾客早已谢之门外,绝不可能还有人能够进来。
唯一的解释,那就是有人硬闯了进来!
可是,门口守卫的都是橙带巫女,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耐?
章丽华跟随众人视线,回首往门口看去。
那里,是一个精瘦矮小的男人,正嘻嘻哈哈地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们。
“啧啧,好大的场面。早听闻王家祭祖非同凡响,今日我季燕子一看,果然大不一般!”
季升冷汗涔涔,却还是抚掌笑道。
他这一句,让众人都从震惊中醒了过来。“季燕子”这个名号虽然算不得出名,但在场的好歹也是光州里见多识广的人物,很快就意识到了这突然闯入的男子是什么人来。
秦家。
这男子,居然是秦家的人!
只是……秦家从来不屑参加各大家族的祭祖仪式,怎的今日会派人前来?还是以这样粗鲁的方式?
众人又惊又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先开口的是王家老夫人。她轻挪几步先前,人群很快就给她分开了道路。
“王家祭祖,乃是我王家一年一次的盛会,不知秦家这次贸然闯入,意欲是何?”
王家老夫人语气虽然平缓,但内里夹着的气势不容小觑,在场之人登时就在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这次秦家确是闯祸了。
季升面色一白,但还是壮着胆子回道:“王家老夫人,不是我季燕子不讲道理,我明明送了拜帖来的,怎的不等我到场,这仪式就开始了呢?”
什么?
王家老夫人倏地睁大了眼睛。
她纵横江湖八十余年,何曾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难道他堂堂巫族名门,堂堂三大家族的首位王家,还需要等一个秦家的下人吗?!
“你放肆!”
王家老夫人大怒。话音刚落,从周遭角落里就窜出来四个橙带巫女,长剑乍寒,横指季升。
纵使有过再多的心理建树,季升这时也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