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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莜一向潜心修习,沉默寡言,从未在人前有过多言语。此时她这突然的一声,让众人都觉着有些奇怪。
人群自动地分开一条道,吴莜自中间走来,步履缓缓而有力:“学生不解。”她灼灼眼神盯住易秉谦。
易秉谦凝神看向吴莜片刻,沉声说道:“有何不解,你但说无妨。”
“先生之前所示的,是在说,巫女的医术不在于如何治病,而在于如何判定病因?”
易秉谦眸中闪过一丝异光:“刚才所示,的确如此。”
他特意讲重音放在“刚才”二字,但显然,吴莜并没有明白他的深意。
“如若这样,那巫女是否就只能看病,却不能治病?”吴莜皱起眉头,“我以为,巫女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如今看来,难道比不过医馆里的大夫?”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习医的巫女虽比不得习断、习通、习测的巫女,但地位权势也是寻常大夫无法企及的。可眼前这个天资聪颖的少女,却自人群中傲然前来,口口声声巫女比不得大夫?
这到底是勇,还是蠢?
少女们瞪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不想错过一丝。
常芸立在一旁,不禁摇头轻叹。她原以为这少女聪慧隐忍,如今看来却是有些出入。
这声喟叹落入余沐儿耳里,她不禁好奇问道:“芸儿姐姐,此事你怎样看待?”
常芸神情淡漠,轻道一句:“你看下去就知晓了。”
听闻此话,易秉谦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看向吴莜的眼神也愈发冰冷。“你是这次新入学巫童中的唯一甲等?”他突然问道。
吴莜颔首:“正是。”
“那我得问问容依院长,这届的资质是否就如此之差?!”他突然将手中权杖重重地敲在地板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吴莜猛地睁大了眼睛,完全不相信她听见了什么。
易秉谦不再理会她和呆滞的巫童,调转身子,面向那面巨大的百子柜。
“起!”
随着他这一声厉喝,手上的银色权杖挥到何处,便有一丝黑色之气卷到哪里,百子柜上写着佛手、青皮、黄芪、丹参、三七等数个抽屉被这黑气一罩,竟一一往外弹出,露出里面散发药香阵阵的药材。
黑气如人手般从屉里抓取药材,安安稳稳地放置在了案桌之上。
这分明是在抓药治病!
全场一片寂静。
常芸凝眸看着那漂浮在易秉谦身后的缭缭黑气,不禁开始猜测,这是否也是灵力外现的一种。
易秉谦转过头来,看向吴莜。
“现在我来告诉你,你为何资质差等!”易秉谦将权杖插入座基,冷冷喝道。
“第一,你不擅观察,室内明明有装有药材的百子柜,你却熟视无睹,以为巫女只会断因不会治病!第二,你自认聪明,不听完看完就妄下结论,断章取义!第三,你不尊师长,还企图以此来博得一个聪颖果敢的名声!你倒说说,你难道配得上你的甲等?吴家之后,就是如此废物?!”
“你……”吴莜闻言,怒目圆张,双眸好似要喷出火来。
她平素都一脸淡然,众人何时见过她如此模样?只错愣了一瞬,便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开了。
余沐儿看着常芸,突然笑道:“原来姐姐早就看出来了。”
常芸没做声,只是心中暗暗疑惑——她怎么觉得,这俩人之间定不止面上的这么简单?
她眼前浮现出之前灵会上的一幕,心中隐约有了影,不禁冷笑了一声。
她这一笑,恰恰落入王晴柔眼中。
有了刚才这一闹,孤零零站在祭坛上的她早被众人遗忘,这也方便了她平复自己的情绪。刚才易秉谦说出“心疾”二字时,她以为她的秘密马上就会被公之于众,可没想到,他竟饶过了她。
别人认不出来,她可认得出来!
那从她身体里冒出来的黑气轮廓,分明就是常芸的模样!
不是苏琉璃,不是吴莜,更不是她自己。是常芸!是她的心疾,她的心魔!
她被这心魔折腾得夜夜不能安睡,可她表面上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的淡然模样,这各中辛苦,又有谁知?!
想到这里,她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下课!”
易秉谦再也不看台下各巫童,脚下用力,竟翻飞而去,玄色长袍在空中呼呼生风。
在即将出门之时,他朗声叫道,“回去将这百子柜上的药材名称默写一遍,明日交来!”
话毕,他便眨眼消失在众人视线交织之中。
第29章 跟我走吧()
百子柜上的药材名……
常芸拒绝了余沐儿要来一同洗衣的提议,走向去往浣衣池的路上,一边凝思回忆。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寝室里各个巫童叫苦连天的抱怨,吴莜突然一声要求“安静”的怒喝,还有余沐儿看着她担忧地问着她是否还好的话语。
摇摇头,她沉下心来,坐在了浣衣池旁的木凳之上。
想了想,她从怀里摸楚纸张和炭笔,开始记录自己的记忆痕迹。
她本就视力惊人,又擅长观察,片刻之间便从自己的脑海里提取出了一些片段,加以钻研归类,纸张上不一会儿就密密麻麻了起来。
“哟,小姐姐这么努力!”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了过来,一把就从常芸膝上夺过了纸张。
“唔,我看看,人参、三棱、大黄、大枣、马宝、三七、山姜、天麻……”牧之摇头晃脑地读起来,神色间蛮是好奇,“咦,你这里写错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将纸凑到常芸面前:“看看,是娑罗子,不是沙罗子!”说着,她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歪歪扭扭地在地上写下一个“娑”字。
常芸一看,果然如此。
“你懂医?”她皱眉问道。
“我有什么不懂的?”牧之大大咧咧地在她身旁坐下,也不顾及泥土弄脏了她簇新的粉色小衣裳。
“那这是什么?”常芸问道。
“你说娑罗子啊,一种和胃止痛的药材而已。”牧之轻描淡写地说道。
常芸默默记下。
“那这些又是什么?”她指指纸上的陌生名称,继续发问。
“欸欸!你是不是该尊我一声老师啦?”牧之叫起来。话虽如此,她还是逐一解答,神色间只有得意,却不曾无耐。
常芸偏着头,神色专注。
牧之微微抬起眼来,看常芸如此模样,心中微叹一声,敛了神色:“好了好了,今日就讲到这里吧,说得本小姐累死了……不过,你们老师让你们写这个干嘛?”
常芸眼前闪过易秉谦一手执杖、傲视众人的样子,冷然道:“他自有他的打算。”
牧之好奇起来:“那你们上课还做了什么?”
常芸瞥她一眼,回道:“看病。”
“看病?”牧之兴致更浓了,“快说说,黑雾变成了啥?”
常芸皱眉——这妮子懂得确实还不少。她想起那缭绕黑雾幻化成那少女的模样……别人认不出,她可认得出那是谁。
“人。”她慢慢地说道。
“人?”牧之猛地睁大了双眸,蓦地哈哈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鼓掌,神情间满是张扬。
好不容易笑够了,她才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低声说道:“小姐姐你知道么,你们的容依院长多年前才入学的时候……也被这样看病了一回。”
“哦?”常芸皱眉。
“你说好不好笑,那个时候她的黑雾显出的,也是个人!还是个少女!”
少女?
常芸讶异。
容依院长她只见过两面,一次是在暮云巫女的授带仪式之上,一次是在灵会之上。那个总是温言细语的女人……也患过心疾?
“那少女是谁?”常芸问道。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像是料到她会这样发问似的,牧之飞快地回答,还调皮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常芸颔首,没再多问。
两人刚才还略显热络的气氛就渐渐冷了下来。
“啪嗒!”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掉在了牧之的头上。
牧之摇摇头,那东西掉在了她肩上。
她定眼看去——
“啊啊啊!”
她猛地僵直了身子,发出惊心动魄的尖叫!
而那被她抖到肩膀上的东西——那个小小的绿绿的还蠕来动去的毛毛虫——还心安理得地趴在她的肩头。
“救我!救我!”灿若星辰的眼睛里立马蓄起了泪意,她求助般地抓住了常芸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汹涌大海中的一截浮木。
常芸被她的尖叫刺得心烦,轻弹手指,那毛毛虫瞬间消失在天边。
牧之如释重负,刚大大舒了一口气,转而又呜咽了起来。
“呜……好可怕……”
常芸无奈。
孩子就是孩子。
“已经不见了。”常芸僵着嗓子说道。
“呜……可它爬过我的头,还有肩膀……”
“……回去好生洗洗。”
“呜……还是好可怕,好恶心……”
常芸忍不了,伸出手猛地扣在牧之的头上,重重地揉了两下。
“不怕。”她硬邦邦地吐出。
牧之一愣,原本还在小声啜泣的她止住了呜咽,偷偷抬起头来。从她的角度看去,还可以见到常芸优美弧线的下颚,还有绷紧了的嘴唇。
她眼底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小姐姐……”她哑着嗓子唤了一声。
常芸看过来。
“以后……你要是在这个巫学院待不下去的话……如果那样的话……我是说如果……你就,跟我走吧……”
待不下去?
常芸皱起了眉头。
“哎呀!我就那么一说!”牧之被常芸的眼神盯得受不住,立马跳了起来。
“我我我我走了!”
她风一样地跑远了。
常芸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