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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刚才明明听到有响动的……”没发现有人的家丁一边嘀咕一边走远了去。
忍冬早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而林菀也相差不多。
当两人看清救她们的正是夏侯俊时，都相继松了一口气，只是林菀心下有些疑惑不解，便问夏侯俊：“俊表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正好想问你们这么晚了干嘛要跑到晨芳苑去。”夏侯俊同样不解的看着林菀。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晨芳苑？”林菀更加奇怪。
夏侯俊解释起来：“我和母亲所住的房间就挨着晨芳苑不远，而我素来爱在房间外面的愧荫下乘凉，正巧那时听见晨芳苑有异动，追出去看却是你和你忍冬姑娘。忍不住一路跟随你们，见着你们差点被家丁捉住，就出手帮忙了。”
“原来如此，真是谢谢你啊。”林菀看着月光下的温柔少年，一脸感激，“如若不是你，今日我和忍冬就难免被捉，说不定还会被罚。”
“不必客气，倒是你……似乎受伤了。”夏侯俊这才发现林菀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手臂上还有几条划痕，顿时露出担心神色：“看起来似乎伤得不轻。”
林菀赶紧解释：“刚在晨芳苑摘桂花的时候，从树上摔了下来。都是挂伤，不碍事。”
夏侯俊点点头，猛然起身，却见他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林菀身上，叮嘱她：“让人看见你这幅样子就不好了，赶紧回去吧。”
等到为林菀披上衣服，夏侯俊又叮嘱忍冬：“回去后，注意为表姐她擦拭伤口，上些伤药包扎一下，伤药可以问丫鬟婆子林姑姑要。”
“恩，俊少爷你放心吧。”
说完，忍冬扶着林菀向前走去。
一面走，忍冬一面感叹：“这俊少爷不多问你为何去摘那桂花不说，还好心脱下衣服给你披上。可真是个好人！”
林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想起少年温柔如同月光般温柔的眼神，顿觉得有这么一个弟弟非常不错，当下决定日后自己有了本事，定要好好照拂这个弟弟。
穿着白色中衣的夏侯俊静静的站在偏僻的角落里，凝视着林菀离开的背影，手心里似乎还有握住她瘦弱手腕的余温，这余温灼热，让他的心也跟着滚烫起来。
少年的眼神越发温柔沉醉，久久不愿意离开。
回到住处，处理好伤口，林菀便迫不及待的将桂花晾晒清选出来。次日，林菀便抽时间和忍冬去了厨房。
忙了足足半天，黄昏时分，林菀终于将桂花糕和菊花茶送到了外祖父的门口。
忍冬为林菀敲响了外祖父的书房门，夏侯炳此刻正在准备过两日进宫的讲义，听到敲门，让侍候在旁边墨墨的书童去开了门来。
书童见到林菀亲自端着茶水和糕点前来颇有几分奇怪，慌忙将她让了进来，放下笔墨的夏侯炳瞧着自家外孙女的举动，也颇有几分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仿佛第一次见到有孙辈为自己送来下午茶和点心。
“外祖父，这是外孙女的一点心意，虽然比起你的收留之恩显得微不足道，不过却是外孙女目前唯一能为你做的。请让莞儿为你泡茶吧。”
林菀将茶放在书桌旁边的小桌上，温柔乖巧的说道，一双麋鹿般动人的眸子里闪烁着真诚和关切之意。
夏侯炳想不到这林菀如此知恩图报，当下有几分感动，抽开椅子便走了过来，坐在小桌旁，另请林菀也坐下。
林菀见到外祖父应允，当下娴熟的为外祖父冲泡起茶水来。
看着茶盘中的晶莹剔透的糕点，搭配林菀所泡菊花茶，夏侯炳忍不住有些食指大动，由于习惯，他先端起一杯菊花茶喝下。
龙井的豆香伴着新鲜菊花的清香，在口中唇齿间显得绵长而回味无穷，更重要的是这十几年没喝到过的茶，让夏侯炳如同被往事之手狠狠抓住心脏。
他用颤抖的手在拿起一块糕点，桂花的清甜味随着入口即化的瞬间，充斥而来，让他如同遭遇雷击。
“这茶、还有这糕点……莞儿，这是你亲手所做？”
夏侯炳声音微微颤抖，林菀知道他记得了这味道，正如刘氏所说，夏侯炳对付氏情深义重，自然，他会记得属于付氏的种种。
“回外祖父，儿时我听我娘说过外祖母她老人家最会做糕点和制茶，所以我也跟着娘学了一点儿制作糕点的方法，但是由于家庭困难，这茶又属于奢侈品便不常做，来到府中，念及娘曾经提及过的往事，便请教二房刘老夫人做了一些茶，献给外祖父您，以感谢你对莞儿的收留照顾之余，还能够让莞儿学习作画。”
林菀的说辞是早准备好的，她故意提到娘和作画，让外祖父两相比较之下，觉得她有可造之处，淡化对娘的不满。
果然只听外祖父高兴接过话来：“你对画作的认真态度让外祖父我深感欣慰，我已经和先生打过招呼，让你专心学画。其余不擅长的，稍微通一点便可。
“谢外祖父的照拂。”林菀乖巧的答话，恭敬谦虚，没有一点骄傲之情。
夏侯外祖父再次对林菀感到满意，林菀为外祖父又倒了一杯茶，也不说话，静静待他喝完，再为其倒茶。
耐心、细致，林菀将其落落大方展现到了极致。
夏侯外祖父越看林菀越喜欢，随即他招呼书童出去，放下茶杯道：“莞儿，你是否有话要对外祖父说呢？”
林菀有几分惊讶，随即想到外祖父可是在朝堂混迹多年的人，自然能够看出她这点小九九。她当下便直言不讳道：“莞儿确实有事恳求外祖父。”
“你且直说。”夏侯炳虽然已经猜到林菀大概所为何事，却依然打算给她一个机会，听她究竟会说些什么，再做打算。
当下只见林菀有几分惊喜，随即便道：“多谢外祖父，不过在这之前莞儿有个请求。”
“要求，什么要求？”夏侯炳一弹蓝衣上的灰尘，随意的问道。
“莞儿请外祖父无论如何先听完莞儿所说的一切。”
“看你如此慎重，我便答应好好听你说完。”夏侯炳知道林菀必定要说一些他不想听的话来，看在林菀一片孝心的份上，他也耐着性子答应了她。
忍冬和书童一直侯在门外，直到夜灯冉冉升起，两人才听见了开门声。
忍冬慌忙回头，看见林菀哭红了眼走出来，对着忍冬直摇头。忍冬一看林菀露出绝望痛哭的神情，就知道林菀失败了。
忍冬透过书房大门，看向已经从小桌旁起身的夏侯炳一脸冷漠之情，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一把拉了林菀，走进书房，林菀大惊失色，却见忍冬一把将她的衣袖掀开，露出里面血红的口子，对夏侯炳道：“夏侯大老爷，你今儿个吃到的桂花糕是小娘子冒着生命危险连夜采摘的桂花做成的，她为了给你老人家采摘最新鲜的桂花可是差点从树上摔下来摔死，如若不是被枝桠挂住，唯恐你老人家现在已经吃不到莞儿亲手做的桂花糕了。请您再看看她的这双手，这是为你煎茶时烫的好几个泡……还请你看在小娘子一片孝心的份上，就答应她的请求，为她的娘亲好好下葬吧。”
说着，忍冬拉着林菀跪下。
第29章 破镜不可重圆3（）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本已绝望的林菀毫无准备忍冬会有此帮说，但她很快明白过来有所逾越的忍冬是在帮自己、为自己争取，当下便跟着忍冬跪下恳求夏侯炳：“外祖父，求你老人家出面让林家人将我爹娘合葬在一起吧。”
夏侯炳方才已经听闻林菀娘在林家的种种遭遇，但是他同时也想起了自己妻妾付氏之死，从内心深处，他已认定如若不是因为林菀娘和林家那个穷秀才，他挚爱之人也不会去得如此之早。
他虽然感动林菀为她做糕点所付出的一切，但是却压根不可能就这样答应林菀的要求，将这两个他痛恨万分的人合葬在一起！
当下只见他摇摇头坚持自己的决定：“我说过，我办不到！”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外祖父你老人家就原谅我娘吧，她已经得到了惩罚，现下已经逝去，你就不要和已死之人计较了，出面让林家人安葬我娘吧！”
林菀已经顾不得太多，跪着一遍遍祈求夏侯炳，见到对方不为所动，林菀干脆说出隐情：“我曾听我家老仆提过，我娘当年是被人陷害的，我也坚信我娘她绝对不是那种不知廉耻之人，你就念在她当年也是被人陷害的份上，就原谅她，将她好好安葬吧！”
夏侯炳渐渐有几分不耐烦，看着一心恳求自己的外孙女，认定自己收留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见不得她继续提出更多的要求，便狠心回绝她道：“如若你娘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当年她就该自尽为自己正名！”
这番狠辣之词，另林菀委顿在地，整个人伤痛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忍冬摇摇林菀，林菀挣扎着站起身来，哀伤又心酸的接过话来：“如若我娘当时自尽，那便没了莞儿，那么莞儿现在站在这里算什么？莞儿倒不如现在就去死了，好让我娘不受这份欺辱，生下我这个拖累她的女儿……”
夏侯炳彻底被林菀激怒了，大吼一声：“混账，你胡说些什么？”
“难道不是吗？外祖父你是如此厌恶我娘，我娘那个时候也生不如死，她是因为自己的亲娘才不先死，后来又有了我，她那么善良的一个人，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自然是宁愿舍弃荣华富贵也要生下我来了。你是我娘的亲爹，你还不了解她的为人吗？”
“她的为人……哼，我就是太了解她的为人，才知道她当年被我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随几个丫鬟便去看灯会，惹下如此大祸，害死了她娘，也害了自己一辈子，现在又交出你这么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违逆长辈之人！为杜绝这样的事情再行发生，以后夏侯府邸所有女儿再不得私自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