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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犹新。小屋的木门在剧烈地颤动着,外面已传来长刀劈砍门板的声音,整间房屋仿佛要瞬间倾塌,这短短的一刻,空气紧张得令人无以呼吸。
“阿英,你不必出去。”默然须臾,星痕终于开了口,“我去比较好。”
“什么!”阿蒙又是一声大喝。“你这说的是什么烂话啊!”离离气得戳星痕的脑门。
“我说,我去。”素星痕轻轻握住离离的手腕,一笑,“因为这里就我官最大啊!”他说着站起身来,迅速走到了门边。不等阿蒙等人拦阻,他贴近门缝,向外高声喊道:“中州来的朋友,请听我一言!”
一声碎裂的响动,一把刀尖穿透门板捅了进来,利刃停留在星痕鼻前一寸之处。猛烈的劈砍却戛然停下,那刀静了须臾,却又倏地撤了回去,只在门上留下一条透光的细缝。
令人胆战的猛烈进攻平静了下来。事有转机,离离将手指比在唇边,伙伴们一时都屏息静气。
素星痕低头,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朗声说道:“在下是宛州十城商政使属下,勉强也算半个官差。各位出身来历也非草莽流寇之辈,行事自当黑白分明。此间或有误会,恳请容我出门面谈。”
素星痕说完这几句话后,门外更静了一些,只闻被牢牢勒住的马匹踩着蹄子,打着响鼻。星痕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打开门。”他低声对阿蒙说,“我一个人出去。稍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冲出来,更不要动武。”
阿蒙大睁着眼睛,双手紧紧按着木门,不肯移动。星痕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力推着他退开了两步。他独自站在门前,又转头看了看离离。
瞬间会意,离离笃定地一点头,双手挽住阿蒙的胳膊:“放心吧,我们看得住他!”“……嗯,放心。”百木英走近旁边,也沉稳地应了一句。
素星痕不禁『露』出一个笑容。抽出充作门闩的半截断棍,他轻举双手,推开了两扇破损的木门。
门外,四名骁勇的青衣汉子列阵在眼前,四柄长刀仍保持着进攻的姿态,他们身后不远,那领头的武士仍高坐在红『色』烈马的背上,满脸傲然与冷漠。方才洒落满地的金黄谷粒,此时已被人脚马蹄践踏得残碎而肮脏,踩上去,便发出嘎吱的响声。
星痕谨慎地向前走了几步,从怀中取出檀木执牌,说道:“在下淮安第十三绣衣使,职司督察行商秩序。屋内的人都是我的朋友,对各位并无恶意,你们追击的那位姑娘,方才已经逃离了。”
他说完,并没人应答他。只是突然间有一名持刀的武士纵步冲了过来,一手钳住他执木牌的手腕,顺势用坚硬的刀把,对着他的腹部一记猛击。
茅屋中的阿蒙大叫了一声,立时便要冲出。“站住,听话!”离离喊着,紧紧抱住他的胳膊,百木英也极力地拦阻,一面死死按住阿蒙,一面紧张至极地观望着屋外的情形。
那青衣武士以娴熟的武技一击正中,而后松开手,看着素星痕倒在自己的脚下,却没有再度袭击。只那么看了一会儿,他转头去望骑红马者的眼『色』,而后慢慢地退开了两步。
星痕蜷缩在地上,良久没有发出声音。过了好长一段令人难忍的静默,他才终于开始喘息,微微地抬起头来,一声低弱的笑:“各位……见在下身无武力,便不再动手,果然……是正派人。”
几名武士全都默然。须臾,骑在马上的那位冷冷地问道:“你怎知我们来自中州?”
又静静地伏了片刻,星痕抚着胸腹,费力地站了起来。“阁下指挥若定,麾下各位行动默契,如临战阵,并非一般习武之人的路数,倒像是出自军中。”他喘息着说,嘴角扯出一个微笑,“‘凡取自守之敌,矢弩先发,长兵乃进,中军为阵,左右轻骑,以为奇兵,翼掠其后。’这是敬德帝钦定《武略书》,大燮各军皆颁布研习,用以为演兵典范。方才各位的进攻之法,与此书中战术十分契合,可谓得其精要。”
骑红马者默了一瞬,不禁打量眼前的瘦弱少年:“却不想遍地商贾的宛州,也有人知兵书。”
“偶然读过。”素星痕谦逊地一笑,“各位所用的羽箭,制式统一,原有的刻印却被刮去。不过……尚可隐约辨出,那印记,应是‘西镇卫’三个字。”他停下来稍作喘息,几个青衣武士都看着他,脸『色』却是微微有变,“三辅四镇,都是拱卫帝都的精兵,‘卫营’更是其中精锐之部。近年来天下战事较少,闻听朝廷精简冗军——想必各位,也是从‘西镇卫营’退役的军爷。”
众人一阵沉默。
“你猜得对。但我等已离开军中,这些不必再提。”须臾,那骑红马的人傲然说道,“如今我们兄弟几个,不过做些受雇的生意,收人钱财,与人消灾!”
“……原来如此。”素星痕微微点头,“那么各位追击的那个小姑娘,也是受雇主所托?”
红马武士愤然一哼:“那个妖女恩将仇报,害人不浅!”
素星痕微皱了皱眉:“阁下,宛州虽为商会自治,但也是有理有法的地方。即便发生不轨之事,也不宜私下动武解决。”
骑红马者瞥着星痕,冷冷地一笑:“哼,你们宛州的规矩我却不懂。既然你说你就是官,我便说给你听听。”他说着跳下马来,慢慢走到星痕的面前。
“我们兄弟几个,是受南暮山中卷石村的乡民所托,追击那个妖女。今年春耕时节,那小女子流浪到卷石村中,村人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给口饭吃。谁知三日之后,村中突然降下粟雨,惊动家家户户出外观看。那时候,众人都看见那妖女站在粟雨之中,还将天上落下的粟谷捧起,一一递给众人。村中传说‘天雨粟’是吉兆,以为是好心得到了好报,便将这些落下的粟谷当作种子,种遍了全村的良田。哼,这天上来的谷种确实神奇,长得既快且壮,甚至不须锄草耕作——这种粟谷所生之处,周边的杂草竟都会自己枯死。待到夏收之时,卷石村竟多打了一倍的粮食,人人都以为得了诸神的眷顾,那是感恩戴德。”
他说着,冷冷的笑意渐收,不禁又起了几分怒『色』:“谁知丰收之后,又到夏播时节,村里人却发觉这神粟结出的粟谷竟不能播种,种子播下多日,也不见发苗,好像是死的一样。他们怕误了农时,只好急忙从外村高价买来种子,播进地里虽出了秧苗,却养不活,无论如何浇水,谷苗也像先前那些野草一样,全都枯死。到这时,他们方知当初的粟雨乃不祥之物,再找那小女子时,她却已先跑了。”
听到这里,素星痕心中震惊,思绪流转,不禁一时默然。那红马武士却忽然一把扯住了星痕的衣领,愤愤然道:“那妖女毁了卷石村全村的田地,这岂非断人活路?!那些村民倾其所有,雇我追捕此女,纵使难求赔偿,也要杀她报仇。我追查多日,屡无结果,今日又见粟雨的怪象,便疾驰赶来,总算得其踪迹,却被你们这帮小儿坏了事!惜哉此处不是战场,若是,我早杀了你们!”
“你刚才已经差点杀了!”小茅屋里,离离叉着腰喊了一句。那武士瞪她一眼,却没有作声。
“此事……并不简单。”素星痕被那武士扯着,却犹自喃喃地沉思,“在下这几日来,奉商政使大人之命巡查郊村,正是因为粮米市价不稳,疑其背后有不可见光之事。阁下所言之事,恐怕与此有所关联。”
那武士听了,眉头一皱,慢慢地松了手。
星痕兀自静思了片刻,抬起头,直望着那武士,诚恳地说道:“在下与几位朋友不知内情,方才帮那位姑娘,只是出于仗义之心。但既然坏了阁下的事,我愿随你走一趟卷石村,帮助村里人彻查此事——这也本是绣衣使的职责所在。”
那武士看着他,也思虑了片刻:“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倒也算有担当。”他眯了眯眼睛,“我便带你去一遭,且看你如何彻查。”
星痕不禁笑了起来,深深行了一礼:“多谢阁下。”他坦然道,“幸能共事。在下素星痕,敢问阁下大名?”
那武士冷傲地抬起头,答道:“李鞅。”
【二】
卷石村地处于南暮山中的一块谷地,虽也田地宽渥,却与外界较为隔绝,就连这一次江子美遣使巡视农庄,也未把这个村子列入其中。当素星痕来到这里时,村里的人对这位淮安城里来的绣衣使并不信任,保守的乡绅长老们对这几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目光苛刻,甚至抱有相当的敌视。
“李军爷,你说——就是他们放走了妖女?”一捧花白胡子的村长问道,他的胡须似乎一直在因无法平息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那是个误会。”李鞅解释了一句,声音却仍是十分冷静肃穆,“他们说能查案,我便带他们来了。村长放心,他们若再坏事,李某也不会放过他们。”
“查、查什么案!”旁边一个村民愤恨地跺着脚,“这是妖女作怪,就该把她抓来烧死!”“对,对!”“烧死她!”村民们义愤填膺,都纷纷附和道。几个年轻人听了这些话,都对这村中残酷的风俗有些惊诧。离离不禁皱起了眉头,紧紧握着阿蒙的手。
素星痕却只是认真观看着周围的景象。放眼望去,房屋庭院的后面,村子里的田地连片成排,布满了山谷中的平地,还有很多爬上了平缓的山坡。从多年深耕细作的情状来看,这都是些肥沃的良田,然而此时却都寸绿不生,『裸』『露』着黄褐『色』的干土,明明水汽滋润,却像遭逢了巨旱大灾一般的贫瘠——在山河富庶的宛州,这实在是极为少见的惨况。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丢下吵吵嚷嚷的人群不管,径自走到一块田地的边缘,蹲下身子。
伸手扒开黄土,他从袖中掏出几粒粟谷,埋了进去。这是茅草驿站前,那场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