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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样的深秋季节,我只穿了一件晚礼服裙子,几片秋叶随着风落在我的肩头,带着丝丝的凉气。
一辆黑『色』宾利出现在我面前,车门打开,高哥熟悉的面孔映入我的眼帘。
他走上前,气息不是很稳,他说:“小冉,先生病了。”
我看着这个跟在韩陌身边很多年的男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慌张的样子,但即便是慌张,他也是有着自己的气派。
就连他身边的一个助手,都是如此……
忽然间,想到了方慕白那句“完美助手”,不知为何心头发涩。但更令我紧张的是他那句“先生病了”。
我定了定心神,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开口:“他病了你就带他去看医生,找我有何用?”
“小冉,你去看看吧,他……”高哥顿了下,“很不好。”
“可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告诉自己,这个时候我不能心软,心一软就一败涂地。如今,他有权有势,t市有的是好医生在等着他。我这一去,恐怕又要作茧自缚、画地为牢了。
“苏小姐。”高哥连对我的称呼都变了,他一脸严肃地看着我,硬朗的脸上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祈求。
“他是什么病?”我终究是耐不住心里的声音,问出了口。
“你去就知道了。”高哥恳切地说道。
我仍是摇了摇头:“你不说我是不会去的,是绝症?”我开始往最坏的方向想了。
高哥摇头:“不是。”
“那就没事。”我敛了敛心神,走向已经开过来的座驾,那是公司来接我的车。
高哥伸出手挡在我身前:“你恨他我知道,你有恨的理由。但他对你终究是不错的。”高哥的声音有些沙哑,整个人透着疲惫。
“不错吗?如果这也算不错的话……”我拿开他挡在我身前的手,轻声呢喃,“那对我好的男人,还真不少。”
高哥愣住。
车子一路前行,再无人阻拦。
我降下车窗,本来有些冷的身子此刻倒不怕这风了,只盼着它再凛冽一些。
“外面风大,苏小姐还是关上窗户吧,小心感冒!”司机是公司的同事,他从后视镜中看向我,眼神在我『裸』『露』在外的肩上停顿了一下。
“我不冷。”
比起心里的冷,这算不得什么……
夜晚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先是很小声、很规律,渐渐地越来越大,节奏也凌『乱』了起来。
我透过门镜看向来人,冷着声并没有去开门:“高哥,你回吧,我是不会去的。”
“我不强迫你,就是有些事,我想让你知道。”
手在门把上停留了一下,我缓缓地打开门,没有说话,率先进了屋。
男人紧随而入。
“这里只有苏打水,不好意思。”我倒了一杯递给他。
“谢谢。”高哥接过,却一口都没有喝,沉默之间似乎在酝酿着话语。
我也不催不问,任凭彼此都静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抬头看向我:“苏小姐,你就回去看一看他吧。”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医生,他病了,你找我,这不符合逻辑。”
“心病这东西,医生救不了。”
“心病?”我冷笑。他若对我有情,我们之间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如今来谈这个,未免太过讽刺。
“高哥,今天我让你进来,是因为以前你待我不错。看在这情谊的分上,你说话,我听着,但若再提那个人……”我顿了下,示意了下大门的方向。
“我知道你一直在怪先生,只是请你跟我回去一趟,哪怕马上要走,我立刻给您订返程机票。”
我蓦然站起,瞬间收起嘴角笑意,眼波平静地拉开大门:“你走吧,高哥,不送。”
“小冉……苏小姐!”高哥情急之下,以前的称呼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我愣了下,但仍旧面『色』冰冷。
高哥似乎有些激动,虽然我不知这激动因何而起。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先生他一直都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薄情。秦素素的事是先生力排众议摆平的,那是第一次,我见他公私不分。”
“你在英国遭遇的那件事,也是他找人救的你。你身边有人在24小时保护,这事他从未让你知道。”
“飞扬遇难,更是他求沈之离帮的忙。代价是什么我不知,但想来不低。”
……
高哥说着一件又一件我闻所未闻的事,而我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剧烈。
我靠着墙壁,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这些……”我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都是真的?”
他点头:“我从不骗人。”
“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那是从嗓子眼中用力挤,才能发出的一丝声音。
高哥沉默不语,然后他抬头看向我:“现在,可以跟我走吗?”
我只觉心口窒闷,四肢仿佛没了知觉,只有一句话不停地在脑海中回『荡』:“为什么,他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
我仓皇地把他推至门外,又砰地一下把门关上,然后靠着墙,颓然地滑坐到地上,整个人都是木木的。
第二天,我出现在机场。高哥见到我,只道了一句:“我知你会来。”
我没说话,一路沉默地随着他上了飞机。
高空上,我看着窗外的白云,一片一片,手不禁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
中途有空姐过来送饭菜,我均摇头拒绝。
高哥看着我说:“吃一口吧,别自己折磨自己。”
我仍沉默不语。
他不懂,我听到那一切时心中的感受,如翻江倒海,又如心脏被人紧紧箍住,难以喘息。
我仍是望着那云,白白的,飘浮在蓝『色』的天空中,就像那年盛夏,我与他站在泰山顶上。
我说:“阿陌,老了之后我们就在这山脚下定居吧,然后天天来登泰山。”
他笑,『揉』了『揉』我的发:“那时老了,恐怕就登不动了。”
我反驳:“那我们就坐缆车上来,然后我靠着你,就只是看看这片蓝天和白云也好。”
“好!”
我回过身抱住他,我说:“一辈子呢!”
他说:“嗯,一辈子!”
再之后,我竟睡了去,许是太累,许是醒着,心太难受。
仿佛有人在一旁叫我,把我从漫长的睡梦中唤醒。我眨着眼,看向越来越靠近的地面,依稀间记得刚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少年,白衣黑裤,他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第39章 韩陌,好久不见(1)()
深秋的机场,依然人来人往,偶尔有几片枯黄的树叶,打着转儿旋转着落在地上。有人踩过,留下或深或浅的足迹。
我拎着简易的行李出来,已有人在等候,一路沉默,随着高允鹏上了一旁停靠的专车。
车速很快,没多久便停在一座老宅前。
我先是一愣,眼前的一切竟是那般熟悉,然而又陌生得可怕。真是矛盾的两个词,却依然难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心情。这个地方,我曾与韩陌生活了许多年。
可我记得,在离婚后,这里便被我捐了出去。
当时,是真下了狠心,想与过去的一切做个了断,因此,它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竟有一种难言的心境。
我迈开沉重的脚步,缓缓上去敲门。好半晌,才有人过来应门。
男人的棱角依旧分明,只是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他见到我,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我身后的高哥,嘴角微抿:“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擅作主张,即便是你,也不行。”
“是,先生。”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打断他的话,主动看向他。
他沉下脸,终是推开了门。
我四处环望,发现那张红松木的茶几跟原来那个一模一样,然后是流沙鱼缸,里面养的仍是当年我最喜欢的罗非鱼。
我一处一处望去,越看越熟悉,向日葵的画像、紫罗兰十字绣,还有一个个当年我淘来的小泥人。
所有的东西,包括摆设竟然都在,甚至连位置都未曾变过。
这些东西在将房子捐出去前就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如今怎么又回来了……
我看向他,一脸疑问,还未问出口,他便低声道:“喝点什么?”
“都好。”
他转身,再出来时手中端了一杯白水。
“你……”
“我……”
“你先说。”他道。
“你病了?”
“做了个小手术而已,不碍事。”
“高哥说你很不好。”
“他最近越来越爱夸张了。”
“之前的那些事……”我顿了一下,“谢谢你……”
他眉宇微凝,随即又松开,那双眸子如同黑夜中的星星,却又仿若隐匿在云层中。
他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慢慢走近我。
“多久了?”他突然开口。
“嗯?”
“多久不见了?”
“不记得了。”我故意这样说。
“是吗……”他喟叹一声,随即抽出一根烟,点燃,似又想到什么,一边将烟摁灭在羊脂白玉质地的烟灰缸里,一边动手按开大厅的灯。突然间,满屋骤亮,灯光照在他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
他并不急着说话,为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回过身,状似不经意道:“既然过来了,陪我说说话吧。”
“好。”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水里的茶叶,眼神闪烁。
“听说你在香港混得不错。”
“混口饭吃而已。”
“方慕白很赏识你?”
“还好。”
“你……”话未说完,他放下茶杯,突然看向我。
“怎么了?”
“你瘦了……”他伸手想要抚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