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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好……”他似是自嘲地一笑,随即又真的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过得好就行。”他又肯定地说了一遍,语气中的伤感和虔诚感让我不禁愣了一下。
“你呢?过得也该不错吧?”我笑着问他,看着他憔悴的脸,期盼着他的回答也是一个肯定句。这样至少再离去之时我的心不会那么痛,因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和你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尽管看不到、『摸』不到,却清晰地知道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你与他的心里都静静地揣着同一份相思。可能黯然,或许失落,却一直都在。今日如是,此生如是。
“不好”。他干脆地说,然后缓步靠近我,左脚依旧有些微跛,神态疲乏不堪,一双眼中带着郁卒与坚毅地看着我,最后抵在我的额际。
“没有你,我又怎么会好呢,小冉。”他说着,轻轻用额头蹭了蹭我的,像是顽皮的孩子在寻求某种慰藉。
我心神一颤,却仍旧缓慢而坚持地将他推开。
在他哀伤的目光下,我转过身,缓缓后退。
退开的时候,我看到韩陌的脸有一瞬间的受伤。那张已然不再年轻却依然好看的脸,直到这一刻我才得以好好打量起来。这个我爱着、恨着、念着,想要忘又忘不掉,以为会记一辈子却又好似在渐渐淡去了的人,但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韩陌是我这一辈子的梦魇,是我这辈子种下的因,还没结出果,所以注定还是要惦念着。
“我给你冲杯咖啡吧。”不知怎么的,我竟然说出这样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时间果然是最大的杀手。
“好。”他点头,动作有些迟缓,眼神依然紧紧定在我的身上。
此情此景,让我忽然回到了四年前。四年前的那一天,我站在大厦前,把所有的股票和让渡书给他时,他眼中闪过的惊愕、诧异、悲伤、挣扎以及绝望。我说亲爱的,再见,然后再也不见。那一刻,他就那样痴傻一般地呆立在那儿,直到车子已经开启我才透过后车镜看到他哭得像一个孩子般无助。我在想如果当时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拦住我的车,不顾一切地抱着我求我别走,我会不会答应,但无论我设想多少次依然想象不出那样的韩陌,也想象不出会点头说好的苏小冉。
“要几颗糖?”我问他。“两颗。”他着着我,神情有些伤感和呆愣。
这时我才想到,以前我从来不会问他这种问题。以前我总是那般熟悉他的喜好,他喜欢吃红烧鲤鱼,却不喜欢喝清水鱼汤;喜欢吃凉拌的海蜇,要放很多醋的那种;喜欢抽苏烟,喜欢每天早上起来固定的时刻打开电视看固定的频道……
“酒店里的都是这种,和你平时喝的应该不能比,不过好在不是速溶的。”我递给他,『露』出得体的笑容。
“谢谢。”他接过咖啡,喝了几口便放到桌子上。
良久之后我们竟然都没有话可说,巨大的生疏感横亘在两人之间,陌生得叫人觉得可怕。
“你……”
“我……”
几乎同时开口,他愣了一下,然后说:“你先说。”
我顿了几秒,方才开口:“我打算休息了。”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太直,我忙补充道:“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再加上这么一闹,我真是有些累得睁不开眼了。呵呵。”
他放在身侧的左手突然握紧了下,又松开,然后起身,向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没变,仍是那个。”
“好的,再见。”我送他到门口,关上门,从始至终,我的嘴角都挂着淡淡的却恰到好处的笑容。门关上的一刹那,我整个人便靠在了墙上,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屋中那古老的闹钟嘎吱嘎吱地走过一圈又一圈。
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如同当年他入狱,然后把耀阳所有的股份都转入我的名下,再让人把那张字条给我时一样。他说,不要等他,要幸福。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都冰凉下来,那种无奈并非有多强大,也不是把你从云端一下子抓下来,而是你付出努力、拼了命、使尽全身力气要得到的东西,到了最后,却被对方云淡风轻、毫不在意地交到你手上,所有的骄傲和一切都瞬间土崩瓦解。他依然那般笃定、那般淡然,他没有祈求我的原谅,没有让我等他,甚至没有说,小冉等我出来后我们从头再来。也许他那样的话我的心还能好过些,也许如此说,我便会真的毫不留情地转身。可是他偏偏如此淡然地对我说,不要等他,要幸福。
韩陌,你好可恨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句话,把我所有的力气都抽干了。如果我能够拿着那些钱、那些股票坦然而快乐地度过我的下半生,那么,我便不是苏小冉了。
我『揉』『揉』头,怎么又想到这些事情?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早就该抛在脑后了。
上床洗漱、睡觉,秉持我这些年来一直坚持的良好习惯。可怎么也睡不着,肚子有些饿,甚至开始有隐隐的疼痛感,我知道,再不找些东西吃,胃病可能又会发作了。
我叹了口气,穿上衣服,打算下到十三层的餐厅去吃饭。这家洗浴大厦为客人备了免费餐厅,二十四小时都提供食物。
刚开了门,便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门口,我吓了一跳,定神一看是熟悉的面庞——韩陌正蜷缩着身子,一条腿伸长,一条腿支着坐那里。听到我的开门声,他忙站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好半晌,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没有说话,只是蹙着眉:“怎么了?”
我的手下意识地放在胃部,脸『色』看起来估计不是很好。
“胃疼了?”
我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有些饿了。”
他拉过我的手就向电梯走去,大大的手依然那般有力。
电梯里,两个人始终沉默着,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能够听得清晰。
电梯再次开启的时候已经到了十三层,脚底下铺的都是软软的地毯,地板是地热的,光着脚踩在上面依然觉得暖和。
我先走出来避开他的接触,大步向餐厅走去。虽然灯始终亮着,但是这个点显然没有人吃饭,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才两三个人,而可供自选的东西所剩无几,粥也都凉了。我想了想,还是随意夹了一个包子,又夹了一点小菜。
我还没放下盘子,便被韩陌皱着眉给接了过去,重新放回刚刚的台上:“这里没有热乎乎的粥和菜吗?”
负责的人已经困意浓浓,靠在一旁的桌子上爱搭不理地回了一句:“没有。”
“那就去请师傅重新做一些来。”
我扯扯他的衣袖,摇摇头:“算了,我只是吃一口,不用那么麻烦。而且这里一般这个点都不会有什么了。”
“这些菜都凉了,吃了对胃不好。”他蹙着眉,一副不肯妥协的样子。
他转过头看向刚刚说话的服务生,淡淡道:“找你们经理过来。”不温不火的样子却自带着一股威严,这是作为上位者习惯了的架势。
那人听到这话,再上下打量一眼韩陌,态度亲切起来:“您稍等,我马上就打电话过去。”说完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起了号码……
电话刚接通,便被韩陌要了过来。
“是我,韩陌,能不能让你们这儿的人重新做些饭菜,要好消化的。”简单交代完,便把电话交给了刚才拨号的那个人,只听那人忙道:“嗯,好,没问题,我知道了,马上就去弄,您放心,经理再见。”
他看向韩陌,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毕恭毕敬地说他马上就交代厨师去弄,韩总不要着急。
韩陌淡淡地应了一句,什么都没再说。
看着这一切,我没有说话,转过身走向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是十三层,望下去车水马龙、霓虹闪烁,然而那些人、那些仍在午夜中穿梭的车流却渺小得像是一只只蚂蚁。
他拉开座椅,在我对面坐下。
没有人开口,气氛一直在沉寂中游走,直到一碗热热的绿豆粥和几样清淡却很可口的菜端上来,韩陌才道:“多吃点,你现在越来越瘦了。”
“女人永远都不会嫌自己瘦的,她们只会嫌自己不再年轻、眼角的鱼尾纹又多了一些。”
我虽然说得很轻松,似是打趣,但彼此心里都知道,时间有多么可怕,而我们都已经不再年轻。
“小冉,这次你回来……”他似乎问得有些艰难,又似乎太害怕我给的答案让他绝望,整张脸都处在极度阴郁而沉凝的气氛中,久久难以开口。
“这粥真不错,你也该要一碗尝尝。”我不太愿意提这些事,那些有关告别的话,就算要走,不用挥手,不用流泪,亦不用送别,静静地离开这座城市。
可是看着对面男人那紧绷的俊脸,嘴角却不知不觉地张开了。
“等小喜的婚礼结束,我就回去。”
咣当!有什么跌落,带着清脆的响声。
男人杯中的水洒了出来,溅到我的袖子上。
“不好意思!”他伸出手要擦,我摆摆手,笑着耸耸肩:“正好要洗,不碍事。”
韩陌静静地望着窗外,点了一根烟,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掐灭在透明的烟灰缸里。他双眉紧紧蹙着,刀割般的脸沐在黑暗中。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他依然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没有转过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话语中听出他的落寞与深深的无力。
“已经不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了,其实,”我顿了下,“其实我早就已经原谅你了,只是过不了心中的这道坎儿。”说完自己也有些感叹地望着窗外,看着落地窗上自己的影子,不禁有些发呆。
“心中那道坎儿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或者是……你告诉我……”他突然转过头深深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