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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刚刚还在享受自家姑姑难得温柔的武三思心头一慌,瞬间清醒过来,愈发谨慎起来,在猜测着这个武家姑姑知道情况的程度,也思索着自己该禀明的情况。
武则天倒是不急,起身接过宫娥们准备的清粥,又坐下身子,舀了一勺,细心地吹了吹,嘱咐道:“来,三思,过会再想吧”
武三思不是一个感性的人,特别在臂膀骨头尽碎,毁于李旦之手,可多年后又一次亲耳听到这位天下间最有权势的姑姑的柔声细语,其心头也不得不有些触动,低眉不让这个女子看到自己狼狈的神色。
“张嘴啊三思是不是不合口味?”
“不是天后能接见侄儿已然是莫大的恩惠了”武三思有些语无伦次道,“又怎能怎能劳烦天后呢?此事万万不可!”
武则天听出了自家侄儿语气里的坚定,不由得愣了愣,笑道:“想不到三思还不好意思呢!是不是怕犯了忌讳啊,在姑姑这里,其实可以不用怕的既然你执意不许,那本宫就将这粥放在这里你先进膳本宫一会再过来你们好生伺候武大人!”
对自家侄儿可以柔声细语,但对旁人,又恢复清冷高傲的武则天冷着脸吩咐着。话罢,武则天领着武团儿出了寝宫。
“主子你刚刚”一直有话说的武团儿终于找到了机会,但当其开口的时候,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便顿住了,欲言又止。
“团儿,你想说什么?”走进这院落里,许久没有从寝宫出来的武则天心情格外好,抬眼望了望那明媚的阳光,笑道,“从刚刚那里,本宫就感到你眼中的飘忽不定了,是不是有什么疑问啊?”
“只是只是奴婢从没有见过刚刚那样的主子”武团儿歪着脑袋,鼓足了勇气点出了武则天的不同。
“呵呵是呢,本宫也是女人呢!时间一长,本宫自己也快忘了呢!原来我也能温柔如水呢!”武则天摇摇头,嗤笑道,“只是不是在稚奴面前,本宫还是觉得怪怪的不过好在是自己的侄儿,偶尔感受一下亲情倒是不错的”
“那主子你做的也”武团儿有些迟疑道。
“咯咯时间久了,原本的温柔也是本宫的武器了”武则天环顾四周,欣赏着院落里那些怒放着的花卉,不禁感叹道,“再鲜艳的花也是带着尖刺的你说他一会会说实话吗?”
“会吧”武团儿蹙起眉头,小心翼翼地应着。
“其实你也不知就连本宫当然也不知”武则天转过身,往里走,叹道,“皇宫内院里的亲情就是如此,利益而已因为这时候,本宫需要他武三思,而他武三思也需要本宫”
第293章 压箱底的证据()
聪慧的武团儿明白自家主子意有所指,要知道她可是也姓“武”啊,那武则天这番话语既是对自己刚刚那番行为的解释,又是对武团儿的忠告。
对于即将离开皇宫进入相王府的武团儿,武则天的话语是在让她做出抉择,这几日由于她的终身大事的定下,让这个妮子的生活充满了希望,而天后武则天也不像之前那般高高在上,两人的关系似乎一下子亲密起来,突飞猛进的进展似乎让这个妮子忘乎所以了。
直到现在,武则天的话语如同一盆凉水浇下,让武团儿浑身上下一阵冰凉,无论她在何处,终究还是逃不脱这内宫内的利益纠葛
当武则天回到自己的寝宫,武三思早已用完了膳,在这天后寝宫内,虽说武则天不在,但在这些宫娥面前,武三思丝毫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用完了膳,再也不敢看这些俏丽宫娥一眼。
“三思啊,既然你用完了膳”武则天一改刚刚的温柔如水,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抬起藕臂,在武团儿的搀扶下,施施然坐在了主座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武三思,一时间,气氛已然凝固了。
听到武则天开始的话,武三思还想回应,但到了这会,张了张嘴,却不知说啥好,再感受到武则天那穿透人心的眼神,其心头一沉,赶忙从软塌上爬起,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三思,你身子不适,不需行礼的”话虽如此说,但武则天却丝毫没有让武三思躺回床榻的意思,而是幽幽地道,“现在的话,三思啊,是不是可以说说今日来此的目的了”
“回天后”武三思定了定神,瞟了眼面沉如水的武则天,硬着头皮道,“不知天后可知今日之事?”
“今日?”武则天柳眉挑了挑,不动声色地道,“今日有何事啊?团儿,你可知道?”
“回天后,奴婢一直陪着你,哪里知道外面出了何事啊?”武团儿一挑秀眉,含笑应着。
“天后,你可知外面的流言蜚语?”武三思听着这对主仆那装腔作势的一问一答,心头一横,索性指出,“洛阳如今局势的混乱,天后可不要说一丁点都不知晓”
“咯咯不就是有些流言吗?”武则天冷笑一声,不以为意道,“都是些跳梁小丑传些流言蜚语,就妄想动摇大唐之根本?荒谬!”
说到此处,武则天站起身来,展现于强势的态度:“若不是陛下身子抱恙,而本宫也有些小毛病,哪里轮到这些有心之人的登场啊?呵呵现在陛下归来,本宫自然也不能闲着,那这局势还能反复吗?”
二圣联手,自是无往而不利,武三思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处,可事关李旦,即使武则天已经将话堵死,他也毅然决然地开口道:“陛下与天后自然都是惊才绝艳之人,可局势变换无常,若是已经有人着手布置呢?现在不管,再往后可就迟了”
“够了!”武则天满面煞气,冷冷地望着有些声嘶力竭的武三思,打断了他的话语,其摇摇头,沉声道,“武三思,你也不必一直想将本宫引向别处你想对付的人,本宫明白是谁,而你自己却跟本宫不说实话”
“天后臣知错了”武三思心头一慌,瞬间跪倒在地,想他报仇心切,刚刚光想着给小皇子下黑刀了,却忘了自己这茬了。
刚刚的他着实有些得意忘形了,而现在其才反应过来,似乎他若依旧不能过这关,恐怕还是凶多吉少!
从刚刚的一系列话语中,武三思可以看出这个天下间最有权势的女子知道的绝对不少,那么现在的武三思只能选择到底是讲多还是讲少了,若是讲多了,涉及到某些关键点,那他武三思还是难逃一死,可若是讲少了,到达不了武则天的心理预期,那还是死路一条啊
横竖都是死,武三思别无他法,只能是赌一赌了,却见他面色一整,抬头望向武则天,直接交代道:“臣在与太原王家的接触中,见得英王殿下”
“显儿?”武则天愣了愣,又追问道,“当真?”
“臣不敢欺瞒天后”武三思为了自身性命以及前途,索性决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全部讲出来,“太原王氏似乎想奉英王殿下为主想趁着洛阳乱局浑水摸鱼”
“显儿啊陛下前日说到他的时候,本宫还不怎么相信他真的会与太原王氏同流合污啊看来显儿还在恨着本宫啊”武则天清冷的面庞上泛起几丝红晕,眸子里泛起氤氲。
“主子,别这样”摇着蒲扇的武团儿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小声安慰着武则天。
“咳咳”武则天轻咳两声,抬眼凝视武三思,抽泣着道,“三思啊,跟本宫说实话,是不是你们兄弟也参与进去了啊不过你们真的参与了也不奇怪,毕竟太原王家势力强横,又有显儿作为傀儡倒是遂了你们的心愿呢!”
“天后臣不敢”武三思紧张地辩解道,“当他们找上臣兄弟两人的时候,我们就决定了先静观其变,得到他们确切的证据后,再做打算却不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天后,除却他们,最为危险的人已经行动了啊!”
“谁?你是指旦儿?”武则天嗤笑一声,摇摇头,叹道,“旦儿虽说爱玩,但绝不会做出什么谋逆之事啊!”
“天后!相王李旦已经在今日完全掌握了洛阳守军!”武三思一见这女子还是不信,再次拿出压箱底的证据,“另外,臣手上有相王与宰辅刘仁轨密谋的证据!臣以项上人头做担保,还请天后早做提防啊!”
“哦?证据?”武则天眯起眼睛,瞟了眼一旁的武团儿,而武团儿会意,当即走到武三思身旁,而武三思恰好就将那证据放在了身上,为了能够重新坐上后党的大船,武三思终于打出了最后一张牌
“呵呵三思啊,你这准备得倒是充分啊”武则天冷笑一声,话语里有些嘲讽的意味。
第294章 妥协()
这一叠所谓的“证据”数量颇多,但细细观察后,便会发现里面的内容大多言简意赅,表达出对如今的大唐天下的不满,以及对地位提升的渴望。
若是旁人看到这里面的内容,又联想起这书信来往的两人的身份,恐怕都会相信着两人已经暗藏祸心了。
但看着李旦长大的武则天可不会这么想,老谋深算的刘仁轨那个老狐狸先放于一旁,光是这年岁不大的小儿子,武则天就深知这小子的习性,看似狂妄自大,实则心细如尘,愈是事关重大,愈不会以书面的形式记录,绝不会给旁人留下把柄的。
至此,精明的武则天在看到这份所谓的谋反凭据,又联想起如今的洛阳局势,还有李治那浅显的讲解,终于是将这对爱搞事的父子的计划摸清了。
那获得这个所谓“证据”的武三思带着这个来到深宫内院就值得深思了,武则天念及此处,抬眼紧紧盯住武三思,直接瞅得武三思有些心烦意乱,忙低下头,不敢与这个高高在上的女子对视。
“三思啊,真是要感谢你啊,本宫想不到他们还会有这样的野心啊”武则天抿嘴而叹,幽幽道,“明人不说暗话,三思啊,你的心思,本宫自是明白的只是承嗣今日去了哪里?是不是如你今日来此一样,去了另外的权贵那里啊?在这朝堂争斗里,留条后路是明智之举,只是本宫就不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