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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士马上的小老头是带路的,出了城门后,他连说带比划,将几人带到了城外一处有名的『乱』葬岗。
这个年代,百姓信奉鬼神之说,墓葬已经成了主流,丧葬也有了一定的仪式。。
达官显贵生前就开始修建墓地,诸侯王对陵寝要求就更高了。
但还有很多人,死后一卷破席裹尸,草草往『乱』葬岗一扔,连个墓坑都没有,任由尸体被野狗等畜生糟蹋。
这样的『乱』葬岗,咸阳城外有好几处。
小老头指路的『乱』葬岗在一个十分荒僻的地方,四周高中间低像一个斜放的碗,周围草木十分茂盛。
姚木兰他们将马拴在外面,徒步登上山岗,又下到坳子里。前段时间下过雨,小规模水土滑坡的痕迹还在,白骨和骷髅在草木泥土中凌『乱』分布着。
越往里走,草木越茂盛,大白天的透着森森凉气,更远的地方,乌鸦的叫声尖利刺耳。
那小老头似乎对『乱』葬岗很熟悉,身手敏捷的穿梭在随意摆放的尸体中间。
有的尸体在薄棺里盛着,棺材已经破了。大部分尸体都草草埋着,少部分『露』天扔着,有的已经化为白骨,有的尚在腐烂中。
这里埋的多是无主之人,若是有家人的,即使买不起棺材,也会在宗族坟墓里挖坑。
四下空旷,空气还算流通,所以只要不站在正在腐烂的尸体旁边,空气中的臭味比奴隶市场那边还略能忍一些。
“就是这儿,前天刚扔来一个孩子。”
那小老头身手灵活的跳到一个石头上,拿树枝拨开了草丛,『露』出里面一个小小的尸体。
天气太热,才两三天的功夫,尸体已经膨胀腐烂了,小孩尸体从席子中『露』出一大半,手脚有被野狗啃咬的痕迹。
除了被野狗啃咬的伤痕,更加触目惊心的是孩子身上的鞭痕,即使在尸体严重腐烂的情况下,那些鞭痕依然清晰可辨。
鞭痕最打眼,姚木兰忍住不适感,细细看了一眼,还在孩子身上瞧出了刀刃留下的伤痕。
“这个孩子,是从楚国公子那里扔出来的么?”
姚木兰目光看向了,嘴里没剩几颗牙的小老头。
他叹了口气,怜悯的看了那个孩子一眼,砸着嘴说:“是从那里扔出来的,每个月都要扔上一次。可怜那些孩子们,上个月还有一个被勒死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
“以前的尸体都扔到这里了么?”
姚木兰环视四周,不知葳蕤草木下,到底埋葬了多少冤魂。
“也不全是,别的『乱』葬岗里扔的也有,以前扔尸体的人,年初时人没了,小人是年后接手的。”
老头子年纪不小了,看事儿也通透了,说起生生死死来,也没个忌讳。
王诚还有卫士在姚木兰身后站着,热风热浪吹着,苍蝇嗡嗡的闹,腐臭的气息让人胃里发酸。
“挖个坑,将人埋了。”
姚木兰说完之后,四处打量了下,寻了处空地,用剑鞘在地上挖了起来。
她用剑鞘挖坑,其他人也没闲着,在旁边一起帮忙,没多久就挖出了一个不浅的坑。
没等姚木兰发话,两个卫士搭着手,将小孩子尸体用席子卷好之后抬了过来,稳稳的放到了坑中。
几人默默将方才挖出来的土填了回去,孩子满是伤痕的肿胀面孔,深深刻在了姚木兰的脑海中。
没有什么仪式,也没什么特别的言语,让孩子入土为安之后,姚木兰将犹带泥土的剑鞘,重新别在了腰上。
她沉默的看了那堆不起眼的黄土,转身道:“走。”
火辣辣的阳光与来时一样,姚木兰心中却泛着凉意,孩子凄惨的死状,在她眼前不断闪现。
回到咸阳城后,小老头领了赏钱,一溜烟儿的离开了。
马儿走的速度不算快,姚木兰一路沉默,王诚等人脸『色』亦算不上好。
公子英居处在咸阳城东南边儿,姚木兰练兵的地方,则在城西一片比较大的旷地里,房舍和马棚都是新盖的。
到了分岔路口时,姚木兰轻踢马腹,让马儿朝东边转去:“去公子英那里一趟。”
如果权衡利弊,像蒙云旗说的那样,打闷棍收拾公子英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就算把公子英打残了打废了,那些惨死在他手中的孩子就能重新活过来了么?
刑罚是为了让人忏悔,但有的人没有资格忏悔,他们该做的是抵罪。
公子英一个对七八岁孩子下手,以折磨幼童为乐的刽子手,已经触及了姚木兰的底线。
有的事,姚木兰能忍,所以当初面对公子英的威胁和挑衅,她在揍了他一次之后,选择将他当做臭虫一样无视了。
但有的事,忍无可忍,死亡不过一瞬间,但对于那些孩子来说,死前经历的折磨生不如死。
“百主,要不要再带一些人?”
王诚没有阻止姚木兰,但在去的路上特地问了一句。
“不用。”
人多了,容易打草惊蛇,而且姚木兰也不想将太多人牵连进来。
她就算犯下天大的事儿,也有人替她顶着,但不是所有人都有任『性』的资本。
即使姚木兰自己,也不知这次之后,她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她有一万个理由以大局为重,但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惨死。
公子英居处到了,姚木兰带着王诚等人下了马,卫士叩门之后,守门人隔着门问了他们身份之后,快步去内院通报。
起风了,厚重的云朵从远处飘来,时而遮住太阳,时而飘扬,天地忽明忽暗,热的闷不透风。
大门开了,管家带着仆人,恭敬的将姚木兰他们迎进门去。
护送映玉公主来秦国的楚国护卫,有一半在咸阳城外的死士袭击中身亡,剩下的一大半住咸阳城外的客驿中,只有少部分在宅中负责警卫。
成吉将军刚开始在这里负责守卫,后来为了避嫌,每月待在城外更久一些。
姚木兰一行人走到一半时,换了一身衣裳的公子英湿着头发出现了,他傅粉修眉模样好生做作。
“贵客临门,蓬荜生辉。”
公子英朝姚木兰拱了拱手,刻意摆出风流倜傥的模样。
“那两个孩子呢。”
姚木兰对公子英厌恶到了极致,神情冷冽,懒得与他多言,直接问了孩子。
公子英没想到,大半天过去了,姚木兰追到他府上,只为了两个孩子。
难道这两个孩子对她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公子英心念一动,顿时计上心头,眸中闪过一抹微光:“两个玩物刚带回来,正野着,方才让下人带他们沐浴后换了衣裳。木兰若是感兴趣,可以与英一起看看他们。”
“好。”
姚木兰回了一个字,公子英微侧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后,将他们往东跨院带去。
自始至终,映玉公主没有现身,姚木兰也没放在心上。
她来时,本来担心成吉将军若是在此处,她的计划怕是没那么顺利。
如今成吉不在,府上的护卫,战斗力就是一堆战五渣。
到了东跨院,穿过两道走廊,又过了假山,公子英在一栋清幽的小红楼前停了下来,回头冲姚木兰笑了笑:“这红楼是吾藏娇之地,平时不喜太多人闯入。木兰要是想看两个孩子,就随我单独进去。”
他话一出,王诚和几个卫士,直接将手按在剑上,面『色』不善的望着公子英。
“诸位别误会,英并无恶意。若木兰不愿意,不如移步花厅,歇息用茶。”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一趟。”
王诚面『露』忧『色』,公子英眼神中透着笑意:“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公子英将门关上,轻车熟路的带着姚木兰上了二楼。
木地板上,两个孩子穿着薄如蝉翼的衣裳,嘴巴用丝帕堵着,身体被用婴儿手臂宽的红布巾,捆成了奇怪的姿势。
他们瘦弱的身体接近半『裸』,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公子英看到两个孩子后,眼神中透出奇异的光彩,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这才依依不舍的将目光移到了姚木兰身上。
“叶姬,别来无恙否。”
他毫无征兆的搞了个突然袭击,姚木兰没上当,平静的回了句:“熊英,你对年纪那么小的孩子下手,畜生不如。”
公子英见姚木兰没回自己话,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若是秦国蒙氏姚姬,为何会出现在金陵邑。”
“这些与你无关,熊英,那些被你折磨死的孩子,一直在看着你。”
“看着我?你以为这样可以吓到我么。他们本来就是我买来的奴隶,死上几个又何妨。”
说到这里,公子英不怀好意道:“小孩子的皮肉最是嫩滑,他们泪水涟涟的模样更是诱人。”
他说到此处时,呼吸已经有些局促了,没半点儿后悔的意思。
姚木兰反胃感愈发严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公子英对美人没什么兴趣,原来他喜欢幼童,还喜欢变态的折磨他们。
这样的人,比那些『色』『迷』心窍的人,更加令人恶心。
姚木兰沉默许久之后,喊了一声:“熊英。”
公子英下意识的应了喏,下一刻,剑光如白练,闪电一般奔出,冲向了熊英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快,公子英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喉咙好像破掉的水管,鲜血往外喷薄着。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瞪大了眼睛,直到生命结束一刻,熊英也没想到为什么姚木兰会突然发难。
她杀人了,姚木兰的剑如灵蛇一般,从公子英咽喉上掠过。
当公子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手捂着脖子,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后,她才确切的意识到熊英死了,死了她手中。
两个孩子亲眼见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