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闵蕙龄耍了个花招,嘴上说的和表露出来的不一样。崔基凤又惭愧又不快。
“是家母装的……”他含含糊糊地说,悄悄地叹了一口气。
闵蕙龄紧挨着吴明国坐下。吴明国好像在等她坐下,接着对崔基凤说了一席话:
“现在我们成了一家人,那就摊开来说吧,六十万元薪水,靠这点钱是过不了日子的。何况妙花的手脚又大,像你一样。她老是吵着要开服装店什么的,我压根儿就不相信她能赚钱。大概不是赚钱,而是把钱朝外扒!”
闵蕙龄白了丈夫一眼。
“你是不是作过多方面的设想?妙花进了门肯定要乱套。嗯,那事谈过了吗?”
“哦,还没有谈,正要谈。”
“那么,谈吧!”
闵蕙龄瞟了崔基凤一眼。崔基凤恨不得马上站起来。他想这时候要是吴妙花喊他就好了。吴明国温文尔雅地开了口:
“所以我说,你就别教书了,进我们会社吧,怎么样?花一年时间熟悉会社业务,然后给你一个位置怎么样?这么一来,你就不用担心生活了,还可以拿到比现在多十倍的钱。”
崔基凤看了看吴明国背后的屏风。屏风上尽是红花。
“一旦成了咱们家的人,就得跟我们在同一水平上过活。有哪一个父母希望儿女受苦呢?”
崔基凤眼睛看着地下。
十倍以上,那就是超过六百万,这话叫他直起了耳朵。现在辛苦一年才能拿到这么些钱,这确实不能不说是一个具有魅力的数额。布置得庄严肃穆的社长室,漂亮的女秘书,好几门电话,大办公桌,债券文书,靠背很高的高级椅子……这些东西在他的头脑里一一闪过。
“不要顾虑太多,就这么办。我们早就考虑好了。”闵蕙龄附和丈夫的说法。
“你们跟她谈好了吗?”
“你是说妙花?我们跟她谈过了,她说随你的便,她不能表示意见。”
崔基凤微微一笑。嘴角上尽管挂着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感谢你们的好意,可我不想更换职业。我满足于现在的工作单位,没有任何不方便。”
“什么?”
他们不禁哑然,瞅了瞅像木头一样笔直地坐在跟前的女婿。一阵难堪的沉默之后,吴明国开了腔。他皱着眉头说:
“唔,不可理解。我们是为了要彼此都好。”
“我明白。不过,不愿意。”崔基凤恭敬地、但是斩钉截铁地说。
“搞哲学的人就是不一样!”
吴明国咂咂嘴挖苦道。崔基凤暗暗地克制着就要爆发出来的愤怒。
“不要一口回绝,好好想一想嘛。门任何时候都是开着的。”闵蕙龄以温和的语调说道,不愧是个丈母。
这时门开了,妙花把脸探了进来。她观察了一下房里的气氛,冲着崔基凤说:
“你来一下。”
“失陪了。”
崔基凤求之不得,支起身子。妙花把他带到自己房里。
妙花的房间又大又豪华。她坐在足以躺下三个人的大床上,抄着手直视着他,挺光火的样子。
“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怎么回事?”
他靠在窗户上点烟。房里尽是女人特有的气味,一种诱人情欲的气味。
“我说呀,哪有人叫自己的妹妹捧着彩礼箱摇摇摆摆朝人家里跑的!我一再关照,你这算什么呀!我不喜欢这么稀里糊涂的!”
“没有人送,又不能雇背伕。”他冲着天花板呼的吐了一口烟。
“你一开始就不情愿。”
“我觉得这么大年纪干这种事怪难为情的。请你谅解。”
“可我满怀希望。”
“对不起。”
“你们在里屋都谈了些什么?”
“没有谈什么。”
“说说看,好像是谈严肃的问题。”
“唔。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他们叫我不要教书,问我是不是要进会社。说什么靠六十万元薪水日子过不下去,不如进会社。”
“那你说什么来着?”
妙花的眼睛一亮。这时候她的眼珠特别地黑。
“我推掉了。我说抛弃学校进会社,不啻是进屠宰场。我要是讨饭倒还罢了,可又没到这个地步。尽管穷一些,我将来是不会让妻子儿女饿肚子的。”
他话音刚落,妙花就拍着巴掌格格地笑了。
“嗨,妙极了,真的妙极了!”
“什么妙极了?”
“我是说拒绝得妙极了。如果你一口答应下来,表示愿意进岳家的会社,也许我就要看不起你了。我就喜欢你这一点。要跟我结婚的男人全都想进我们的会社谋一只位置,都有贪婪卑鄙的打算,我见了这种人就讨厌。他们是垃圾。”
她走到崔基凤站的地方,把膀子搭在他的脖子上。崔基凤摁灭了香烟,搂住妙花,视线冷冷地停留在半空中。
“明天我们真的要成为夫妻了吗?”吴妙花做梦似地说。
“是的。
他冷冷地回答。吴妙花仰起脑袋望着他。
“情绪不好?”
“不。”他摇摇头。
“我要做一个好妻子。别担心生活。你就在校园里生活,不要到外面来。外面的风太冷太脏,这样的风会把你刮倒的。吃饭穿衣的事交给我,我都会安排好的。”
她略微张开嘴唇,用呼唤的眼光瞅着他。她的眼睛在说,你吻我吧!他低下头来对准她的嘴唇,突然感到一阵抑制不住的愤怒,粗野地搂着她,在她的嘴唇上乱蹭。
“今天剃了胡子不甘心吧?”
她暂时把嘴唇缩了回来说了一句,然后又去找他的嘴唇。他们拥抱着好久好久都没有把嘴唇分开。最后崔基凤终于把她按在床上。
“不行!”
她软弱无力地说。但是崔基凤把她的裤子解开了。
“把门关上!”吴妙花急喘喘地说。
他走到门口把门关上,然后回到妙花身边。但他意识到自己的那个玩艺儿已经冷掉了,只好把解开的裤带又系上。
“怎么搞的?”吴妙花用惋惜的眼光瞅着他问道。
“不行了!”
他想起了那个走路像鸭子似的小伙子。妙花好像受到侮辱,红了脸,连忙爬起来穿衣服。然后白了他一眼说:
“哪有这种道理!”
“对不起。”
他抽了几口卷烟又放下,掏出烟荷包。任何时候他身边总带着两种香烟。他一面朝烟斗里装烟丝,一面想着那只小鸭子。不愿意想,还老是想。
“没有关系。你是想好明天结婚的吧。”
他把烟荷包收起来以后,在烟斗上点火,心想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女人是谁呀?她是不是在嘲笑我们结婚?
“公寓找好了。”
“听说了。”
“三十五坪的,足够两个人住。”
“当然足够。”
跟这个女人结婚果真对头吗?要是不对,是不是就此拉倒呢?他看见一个恶魔朝着自己狞笑。恶魔说,别胡说八道!你应当跟这个女人结婚。没有这个女人,你活不下去。你是想占有这个女人的。把她变成自己的东西以后,再慢慢地去想吧!你是不会放弃结婚的。最好把一些无谓的想法抛开!
“我爸爸怎么样?”
吴妙花突然提了一个问题。这是她的特技。他常常被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弄得晕头转向。
“啊,什么,是个好人。”
“干吗发慌。对我可以不说假话。我爸爸黏黏糊糊设骨气。我妈妈是在我亲生爸爸死了一年以后重新结的婚,到现在他还在我妈妈面前不敢动弹。我妈妈是会长,爸爸只不过是一个社长。妈妈紧紧地抓住权力不放,爸爸好像很满足于现在的位置。虽然不是亲爸爸,有时看上去也挺可怜、挺难堪。他有时也想树立威信,刚才就是那样,对吗?”
“唔……”
有关吴妙花家里的情况,是他所不感兴趣的事情中的一件。
“在结婚的同时离开这个家庭,不知有多好。搬进公寓的那一天,我要喷一瓶香槟酒。”
他静静地看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吴妙花,把握不住究竟应当对这个女人作何解释。现在她在他面前笑,宛然是个十来岁的少女。她的脸甚至很天真。如果她脸上没有了笑容,换上一副略微严肃一些的表情,则又变成了一个非常迷人的女性。她是一个从十来岁到三十岁之间的表情变幻无常的女人!
“来,吃晚饭去!”
吴妙花拉着他的手,眼睛迷人地闪着光。
新婚旅行
开往济州的飞机由于大雪继续中止飞行。不仅是开往济州的,国内所有的航线都因为大雪而停航。
十二月二十六日下午,情况还是这样。一度停了的雪到下午又开始下起来了。
那天下午一点钟,崔基凤和吴妙花按时举行婚礼。饭店礼堂里涌来大批宾客,为他们的将来祝福。当主婚人问新郎崔基凤君,他是否愿意起誓,作为一个在任何情况下都始终热爱和尊重新娘并恭敬长辈的真诚的丈夫而克尽为夫之道的时候,崔基凤闭着眼晴朗声回答说愿意。吴妙花听了,显出无限幸福的表情。
婚礼结束以后,他们放弃了济州岛之行,改为动身去雪岳山,进行新婚旅行。尽管电台广播说大关岭积雪量挺大,如果继续下雪,也许要禁止车辆通行,他们还硬是决定去雪岳山。
主张硬去的是吴妙花。她说在汉城的公寓中度过新婚之夜很不成话,坚持要去雪岳山,崔基凤虽不情愿,也只好顺从她的意思。两家的长辈劝他们说新婚旅行延期到雪停以后怎么样,但新婚夫妇只顾动身向雪岳山进发。两家的长辈担心地注视着消失在雪中的车子,而像秀美那样年轻的姑娘则拍着巴掌大喊:“啊,有趣!”
吴妙花亲自开车,由于他们穿着厚厚的派克衫,谁也不会认为他们是新婚夫妇。这种衣服比礼服自由舒服,所以他们喜欢。
“我好像是脱离了恶魔的巢窟。”
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