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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刑警进去了,胖班长又出来。
“孙昌诗是吴妙花的情人,这已经是弄清楚了的事实。事件是由于孙昌诗跟到雪岳山来而发生的。到底是吴妙花喊他来的,还是他自己特地跟得来的,这一点还不大清楚。反正,事件是由于孙君出现在雪岳山才发生的。那么,在孙君出现的时候,谁会最气愤?”
“当然是我了。不过,我不认识那个小伙子。也不知道他跟了来。”
“对那个青年是吴妙花的情人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我想这也是有可能的。在人间社会谁爱谁都完全是有可能的事情,所以才是人。我理解妻子。尽管感到受到背弃,但认为这是可能的。”
“哼!你的胸怀非常宽广嘛!你已经把她送到另一个世界,完全可以这么说!”
“你用什么来证明吴妙花已经死了?”崔基凤板起脸来问道。
“如果没有死的话,不会到现在都不出现。”
“要是能发现尸体,把一切都痛痛快快地弄清楚就好了。”
“别耍滑头。你是杀人犯,是杀了两个人的杀人犯!是杀人魔鬼!”
“果真如此,你把我交付审判好了,我不愿意和你斗嘴!”
崔基凤真的不耐烦了。
由于他非常不满意,所以他想反正不关我的事。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上压迫自己的各种各样乌七八糟的家伙,他就恶心。由于恶心得厉害,好像马上就要吐出来。
“你没有杀,那么是谁杀的呢?六一五号房不是你们夫妇租的吗?你和你的新娘住在那个房间里。所以凶犯是你们两个当中的一个。不过,女人是不可能杀死一个年轻男子的,所以你自然就是凶犯。你再否认,也不能无视这个结论。”
“所谓变数是完全可以适用于事件的。”
“这个事件没有回旋的余地。你出去了一趟回来,孙昌诗已经在房里了。看见来蜜月旅行的新娘还跟比她年轻的情夫调情,你肯定气得眼睛直翻。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你在那里杀了孙昌诗,接着把新娘也杀了。你先把新娘的尸体搬走,再把孙昌诗的尸体搬走。连搬两具尸体,你筋疲力尽,才把孙昌诗的尸体塞到别人的车子里,第二天回到汉城。你完全可以作出情况估计。新娘本来就有大污点,所以你的行为很可能得到同情。只要是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会想杀掉新娘和情夫。我充分理解你的行为。不过,我们的社会是讲究法制的。一旦杀了人,就得按照法律程序来处理,这是法制国家的道理。别忘记,坦白得越快,对你越有利。你真是一个不幸的新郎。你好像结婚很晚,可没有碰上好新娘,真是倒霉。不过,就已经过去了的事情说三道四屁用也没有。必须在老老实实地接受裁判以后,再开拓新生活!”
崔基凤两只眼睛直眨。他瞌睡得厉害,好像只要一躺下来,马上就能睡着似的。
“你说的挺感人……可我没有杀死孙昌诗。对此,我可以对天发誓……”
“那么,孙昌诗怎么会死在那间屋子里的呢?”胖班长猛地大吼一声。
“不知道。真是活见鬼!请你赶快替我找一找吴妙花。找到她,一切就会明白的。妙花也许什么事情都知道。”
胖班长可怕地盯着崔基凤,然后连连摇头。
“这个家伙实在不像话。是个不可救药的人。我说到这么个地步,他还不领会,真没办法!”
胖班长筋疲力尽地站起来,又白了崔基凤一眼,然后走了出去。这时徐刑警走到他身边坐下,用温和的眼光看了崔基凤一眼。
“你说出去了一趟回来,孙昌诗的尸体已经在浴缸里了……那是什么时候呢?”
崔基凤的瞌睡突然跑了。
“那是二十六日夜里……不,可能是二十七日清晨。”
“几点钟出去,几点钟回来的?”
他用非常平静的口气问道。相反,崔基凤却跟刚才不同,开始焦躁起来。他觉得粗野偏激的胖班长反而比较好对付,于是回答说:
“二十六日晚上十点钟光景出去的……隔了两三个钟头回来。”
“所以你说午夜前后回来的?”
“是的。”
“这时间可能是蜜月旅行最重要的时间……你不这样看吗?”
“对。我想通常是这样。”
“不是谈情说爱的时间吗?在这一段时间里,你扔下新娘到哪儿去了呢?”
这是非常重要的问题。警官们心情紧张地等待崔基凤回答。崔基凤赶快把脑袋转过来。想出一句谎话,无须花费多少时间。
“到夜总会去了。”
房里的人的眼睛全都睁得溜圆。
“是一个人去的?”
徐刑警的嘴边挂着微笑。
“对,一个人去的。”
“到哪一家夜总会?”
“饭店地下室的夜总会。”
“干吗一个人去?”
“有那么点理由。”
“你说说看。”
“一定要说吗?”
“对。要说。只有说出来才能消除我们的疑问。”
“如果不说呢?”
“只有对你不利。”
崔基凤低下了头。他突然觉得活着没有意思。徐刑警并不催他,静静地等待,好像他早就知道对方一定会开口的。
隔了好半天,崔基凤抬起头来,埋怨地看着徐刑警。
“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问题,难以启口……”
“那也得说。不说,你的行为就不可理解。”
“我并不想要你理解。”
“说吧!这时候如果你一个人到夜总会去,很可能是有充分理由的。因为是新婚第一夜嘛!”
崔基凤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沁出来的汗。而且叹了一口气,然后闭起眼睛又睁开。
“没法使新娘满意。”
听见这话,室内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
“换句话说,想使新娘满足,但失败了。不知道是过份疲劳所致,还是太紧张,要不就是我老了,反正失败了。那个狼狈劲儿没法说,不亲身经历不知道。我受不了了,跑了出来,心想要是喝一杯酒倒也不错,便独自进了夜总会。”
崔基凤一时难以分辨自己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假话。实际上也是这么回事,他添油加醋的话和事实混和在一起,搅成了一锅粥。
“你不能使新娘感到满足……换句话说,是不是无能为力?”徐刑警表情一点未变,问道。
崔基凤擦着脸上的汗点点头。他觉得就算他们是警察,当着好几个男人的面披露这样的事实,对他来说也是说不出地难为情。
徐刑警好像能理解他的心情,对他点点头,他才心情好一些。
“这是可能的,完全可以理解。你出去的时候,新娘不想跟你一起走吗?”
“她想跟出来,说是跟我一起去,我没答应。因为我看见她难为情。”
“在夜总会里,你一个人喝酒?”
“唔,一直是一个人喝。”
“什么酒,你喝了多少?”
“喝了几瓶啤酒。”
“然后就回房间?”
“对。回到房里一看,出了这种事故。”
“当时为什么不向警察报告。”
“担心后果。早知如此,也许一发现尸体,就向警察报告了。当时只是想把一切都掩盖起来。新娘不见了,我还以为是她犯了罪逃跑了。如果不是新娘犯罪,目标也许会转到我身上,所以我想把尸体弄走。”
“现在你还认为是新娘杀了孙昌诗吗?”
“我不这样看。吴妙花没有这么残忍。”
“能不能请你谈谈回到房里以后的行动?”
“由于是半夜,简直无法可施。到停车场去看了一下,妻子的汽车不见了。所以我认为她逃走了。睁着眼睛过了一夜,但却更加动弹不得。只好依旧把尸体放在浴缸里,等天黑。考虑再三,决定夜里把尸体从阳台上吊下去,便到商业街去买了毯子和绳子。”
这一段话崔基凤说得很平静,就像是在谈别人的事情。想到以后这种话要重复几十遍,不禁感到寒心。
“孙昌诗赤身裸体地死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唔!”
崔基凤想到这意味着什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是不是这样?他们发生了不正常的关系,半路上遭到凶犯杀害,所以才赤条条地死了。不这样是不会死的这样的。”
这话有道理,但崔基凤不想承认。所以他悄悄地呆着,徐刑警又接着说:
“她跟谁偷情发生不正常的关系呢?在那一段时间,那一间房里……”
这个问题预先已经有了答案。崔基凤咬着嘴唇不吭声。
“你一定不高兴,不过我们没法考虑这一点,也没那个必要。”
“我知道。”崔基凤悻悻地回答。
“孙昌诗的对象是崔先生的夫人,这一点是无可怀疑的。不过,崔先生,你对这个问题是怎么看的呢?”
“我也承认。”
“那么,你的罪行不是就自然而然地可以得出结论了吗?”
“不是的!不管结论如何,我和凶杀无关!”
“不是你,就是尊夫人。除了夫人,还有谁呢?”
“这,我不知道。”
“难道有第三者?”
“不知道。”
“孙昌诗的衣服在房里吧?你把它放到哪里去了?”
“揉成一团放在桥底下了。”
“你能帮我们去找吗?”
尽管崔基凤晓得情况对自己不利,还是自告奋勇把刑警们领到丢衣服的地方。那衣服还像当初扔的时候那样,在雪岳山游览区入口处的石桥底下。侦破组把衣服收起来,喜色满面。他们又找到了一样足以证实崔基凤犯罪的宝贵证据,高兴也是不无原因的。
那天傍晚,徐刑警领着杂货店女主人到夜总会去。由于是傍晚,没有什么客人,舞女们都围坐在石油火炉旁边。
“那个姑娘不在。”
杂货店女主人注意地看了看舞女们,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