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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有死。”
一个刑警冲进房里把她放平。女人颈部受伤,正面被长长地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就是从那儿流出来的。地上流满了血。
“姑娘,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姑娘,姑娘!”一个刑警抓住她晃了晃。
她两眼睁得老大,瞅着半空。脸上起着轻微的痉挛。
“快送医院。”
“已经晚了。”
“她回家不过二十分钟。”盯过她的梢的刑警冤枉地说。
“凶犯大概还没有走远。”
“也不可能逃得很远。”
女人脸上的痉挛也停止了。她的手指尖也不再抖动了。
“死了!”
河班长接到通知,气急败坏地跑了进来。他看了看女人的伤口断定说:
“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的手法!”
“难道他躲在这儿?”
“就是这么回事!”
这时一个刑警分开众人走了进来。他以惊讶的表情看了看尸体。
“什么,怎么会……”
“你认识她?”
“她决定九点钟和我见面,但没有来,所以我跑来看看。”
巡警谈了始末根由,也许是震动大大,他索索直抖。刑警们听完他的介绍,寒心地看了他一眼。
“你到这儿来的时候没有人?”河班长牵动着嘴唇问道。
“对,一个人也没有。”
巡警看见了烟灰缸。河班长的视线也移向烟缸那儿。
“这意味着什么?”
河班长从桌子底下把烟缸拿出来问道。准确地说,这不能叫烟灰缸,只是一只碟子里装满了烟蒂,看上去像烟灰缸。
“我以为这个女人抽香烟。我问她的时候,她也这样回答。”
“这是有一个男人在这间屋里躲过的证据。你瞧!”
河班长从垃圾桶里把血污的绷带拿了出来。
“我不大清楚这是怎么搞的……反正这个房间里肯定躲过一个凶犯。可以认为是被害人把凶犯藏起来的。被害人按照凶犯的要求到药房去买了绷带和药品回来,替他治伤。后来肯定是遭到杀害。”
河班长寒心地瞅了一眼盯过李明姬梢的刑警。
“事情发生在你等待援兵到来的时候。你站在大门口了吗?”
“没有。认准了房子以后,我就到邮电局门口去等援兵。”年轻的刑警红着脸回答。
“就在这一段时间里,杀人犯杀害了这个女人,优哉游哉地从大门走了出去。保护现场,赶快分散去找他。他不可能走得很远。还有,留两个人看守这房间。”
其时,徐文镐刑警正在公共汽车隧道附近逡巡。他跟另外两个刑警在一块,一直东奔西跑,以出租汽车司机为对象问这问那,结果一无所获,所以站在那里显得很泄气。这时,通过无线电对讲机传来了河班长着急的声音。
“发生凶杀案……凶犯在逃……加强警备!”
听见这话,徐刑警好像当头重重地挨了一棒。在这种戒备森严的情况下,还发生凶杀案,简直叫人不相信。他犹犹豫豫地站着,看见河班长跌跌撞撞地朝什么地方走去,他也向那边跑去。
“怎么回事?这个案件跟我们有关吗?”
“我们追捕的人杀死了一个女人。在那女人的房间里发现了血污的绷带。”
河班长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受了伤还杀人?”
“用的就是杀害金玉子的手法。脖子被割开死的。警察进去的时候凶犯不在了,那女的还没有断气。”
就在这时候,附近的地方传来了一声喊声:“抢劫了!”刑警们的视线一齐射向传来高音的地方,不远处,有一辆出租车刚在发动,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戴着防寒帽。出租车旁边歪倒着一个男人。他仰起血淋淋的脸又喊了一声:“抓强盗!”而且伸出两只手抓住出租车的门。几乎是同时,出租车向前冲去。那男人又滚翻在地。
“强盗!”
由于事情来得大突然,刑警们全都愣怔地看着。等到他们清醒过来,汽车已经向他们这边冲过来了。
“停下!”河班长拔出手枪,冲到路当中。
“危险!”
徐刑警慌忙把河班长推到马路对面。出租车非常迅猛地从河班长身边擦过。河班长摆正姿势,向着出租车扣动了扳机。砰,砰,砰!枪声响亮地震动了沉浸在黑暗沉寂中的县城小街。
恰巧对面有一辆公共汽车飞驰而来,灯光很亮,河班长被它照得眼睛发花,瞄得不准。公共汽车开过去的时候,凶犯的出租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是他。为了遮挡头上的绷带,戴了一顶防寒帽。来,上车!”
徐刑警跳上开过来的出租车。河班长乘的出租车一出发,其他的出租车也跟在他后头飞驶起来。
徐刑警乘的出租车,把汽车被抢的司机也捎上了。那司机坐在驾驶座旁边的座位上,用手巾按着伤口。他的脸上全是血。
“有一个人突然走过来,打开车门抓住我的衣领。然后门声不响地用刀在我的脸上划了一下。我惨叫一声,他就把我扔出窗外,坐到驾驶座上开车走了。我生平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开了十多年的车第一次碰上这种事!”
中年司机气得直哼哼,也许是伤口疼痛,歪扭着脸。
“不上医院去看行吗?”
“伤口不深。”
计时器指着时速一百十公里。在不是高速公路的国道上,而巳又是在黑暗中,用这种速度行驶无异于自杀。出租汽车的司机很年轻,他好像挺带劲,肩膀一耸一耸的,踩着油门。
在外围地区警戒的巡警呆呆地站着瞅着几辆驶来的汽车。他们看见路障滚到了一边。
这儿是桥口。过了桥,路就向两边岔开了。凶犯开的车看不见。河班长为了要让车子停下来,踩了一下刹车,车子发出吱嘎一声响,停住了。
“前面的出租汽车朝哪边走的?”
“朝右边走的。”一个手里拿着枪的巡警走过来回答。
“这玩艺儿是那辆车子撞翻的吗?”河班长用下巴指指翻倒了的路障。
“对。要拦也拦不住。”
巡警还没说完,汽车就发出轰轰的引擎声开走了。
“凶犯好像很会开车。”徐刑警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那家伙好像是溜了。”
汽车沿着河岸奔驰。右边隐隐约约看得见河身沉浸在黑暗里。由于河在下面,开得不好朝右边一滑,就会翻到几米深的悬岩底下去,那可能就很难活命了。即便如此,也不能降低车速。
不知在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路边的行道树直朝后退。雨刷器也贴着车窗有规律地刷着雪。
“这下咬上了!”司机热烈地喊起来。
果然,在车灯的光束里现出了凶犯开的出租车的背影,凶犯拼命地开着。徐刑警回头看了一眼。几辆出租车也在后面拼命跟着,谁也不肯落下。
“这种人应当把他打死!”
汽车被抢的司机咬牙切齿地举起木棒给大家看。距离缩短了,连凶犯的背影都看得清清楚楚。距离还在急剧地缩短。司机来了劲,更加用力踩住油门。
“小子,看你能朝哪儿跑!”
里程表指着时速一百二十公里。这时两车的距离相隔不到一百公尺。只见凶犯的车子来了个急转弯。就在这时候,强烈的车灯光朝这边射了过来。
“煞车!”
徐刑警不觉拚了命。就在这一刹那,前面呕的一声传来撞击声。玻璃破碎了,车灯光也同时消失了。他们的车子又朝前冲出十几米才勉强停住。右前方的车轮很危险地挂在悬岩边上。河那边传来一个什么沉重的东西滚落下去的声音。
应当在他们前面的凶犯的汽车不见了。相反一辆漆黑的大卡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卡车的头部有点歪扭。一个浑身蒙着灰尘的小伙子从车上下来。他失神地望着他们,把视线转向河那面。
刑警们也急忙下车朝河那面看。隐隐约约地看见一辆汽车嵌在树缝里,好像还没有栽到水里去。滚落的车身上冒着白烟。
“突然越过中央线开过来,开得又那么快,哪儿让得及呀!它撞了我一下,滚到悬岩底下去了。”卡车司机漫无所向地说着。
其他的出租汽车也陆续到达了。事故现场顿时人声鼎沸。白烟消散了,看来汽车爆炸了。刑警们这才打着电筒朝江边走去。徐刑警走在最前头。向河边延伸的斜坡上树木很多,因此下去并不怎么困难。凶犯开的车完全摔坏了,十分凄惨。与其说是汽车,不如把它看成是一堆废铁来得妥当。
汽车里的人浑身是血,夹在扭曲的车身间。头上戴的防寒帽不见了,用白绷带缠着的脑袋伸在破碎的车窗外面。从头上涌出来的血把绷带染红了。把手伸到他的脖子上试了试,已经断了气。
“可悲的下场!”徐刑警自言自语地说罢,吐了一口唾沫。
“兔崽子,想不到你会这样死!”河班长愤怒地说。
有几个人想把尸体拖出来,但由于夹在车身里弄不出来。
“不行。只好一起拖上来。”
“那就别去管它!”河班长神经质地说。
雪花逐渐变大了。有几个人开始燃起篝火。这下周围突然亮堂了。在火光中显露出来的尸体的形象更加吓人。
由于是江边,气候非常冷。人们围坐在篝火边。
“要到明天才能把车子拖上来。这儿没有吊车,得到别处去喊。”载他们来的汽车司机说。
他不肯收车钱。
篝火越烧越旺,他们几个人只好看守着尸体熬夜。尸体的样子挺惨,徐刑警眼睛一直盯着看。斜歪在窗外的头上,一滴一滴地掉着雪。这个人是谁呢?我想他肯定持有写着柳甲宗名字的护照。徐刑警掏出模拟照片,拿到那人的脸旁边去对照看了看。但是由于缠着绷带,而且尽是血,脸看不出来。如果把血擦掉,那在某种程度上肯定是可以辨认出来的,但他现在一点没有心思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