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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寒,废话少说,把她带走!”外婆瞅了我一眼,便恢复以前那种淡漠的眼神,没跟我多言,就转身离开了。
我一下慌了,外婆怎么能这样就走了?
“外婆,是不是问天的人逼着你这么干的?你肯定不是他们的一份子!外婆!”我抓着铁门的杆使劲地摇晃,多么想摆脱这该死的铁门。
外婆的身形顿了顿,连回头看我一眼都没有。
这一刹那,宫玫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冒了出来,他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
想到此个话题,一种悲怆的心绪涌了上来,我情不自禁地像个疯子一样狂笑。
柯寒微微皱眉。
外婆仍是像块木头那样伫立在铁楼梯上,青筋暴露的手紧紧地握着铁栏杆。
我没再摇晃铁门,而是无力地落下身子,咽了口唾沫,湿润一下有了腥甜味道的喉咙,哑着声音地问:“为什么要这样?问天干的事情比杀人放火还没有人道。为什么瞒着我?呜呜,都是骗子!”
眼睛干涩,发疼却流不出半滴的泪水。
外婆和柯寒并没有回答我的话,整个牢房静地恐怖。
纵然我再怎样多说,外婆和柯寒他们是弑天门的人这个事实已经是改变不了的,心死如灰大抵就是这般吧。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叶被遗弃在辽阔大海里的扁舟,飘飘泊泊,也不知彼岸究竟在哪里。
柯寒扭动了一下钥匙,拿掉大块头的锁头,推开了铁门,架着我这似乎失去了重力的身体,跟在外婆的身后走着。
途径旁边的牢房,轻轻地瞥了一眼,才惊觉,那里一直关着人,不,看起来应该都不是人了,有着人的头,可身子却是麋鹿与黑熊的综合体,麋鹿那强壮有力的蹄子,黑熊那锋利宽大的手掌。
他被铁索锁住了五肢,完全是被禁锢在这里,也不清楚他到底被关押了多久,只看见他浑身脏兮兮的,毛发很长很长,头发都及腰了,他一声不吭地呆在这里那么那么地长久,是因为感觉到了绝望吗?像我现在这样,连反抗都觉得是徒劳的。
在柯寒夹着我快走出这间沉闷枯燥的牢房前,我还是能看见他微微地仰了一下头。
我蹙了下眉。
这是一张男人的脸,粗犷的轮廓,充满野性和肉欲的厚唇,那双眸子并没有被长久的饥饿和饥渴压倒,反而露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寒意,仿佛看穿了你的身子,看透了你的所有,他散发出来的是如同魔鬼一般的邪恶气息。
他左嘴角微微上扬,展出一丝嘲笑。
是在嘲笑我此刻的狼狈和万念俱灰的神情吗?
我不懂他,也更加不懂柯寒和外婆他们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没一会。我的脑中还一直停留在牢房里,那个男人的一双灰色的眸子上,柯寒和外婆不知不觉中就把我带到了另一间房间里。
周围都是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估计是问天派来监督的人,对于这个房间,我已经没心思去观察了,只见柯寒把我身子架到一台冰冷的手术台上。
刚躺下,就有冰冷刺骨的铁圈把我的手脚以及脖子都给固定住了。
真没想到,我自己最后竟然会死于那把自己拉扯大的外婆手中,也真是讽刺。
“旋沫,外婆也只是为了你好,只要给你换骨洗脑,这样才能护你一命。你也可以忘掉这一切,就能重新地开始新的生活。”外婆双手穿上了白色的塑胶手套,眸子流露的尽是愧疚之色。
柯寒则端了一盘的手术器械在一旁站着,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我:“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对于准备解剖你的脑袋的人说着替你着想的话,还真是搞笑。
我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并不想跟她们说一句话,似乎跟她们说一句话,我都觉得,对不起那些曾经在我面前被问天的人害死的无辜者。
外婆撇开脸,在柯寒的端盘上拿起一个装好针头的针筒,然后拿起一瓶褐色的药瓶,接着把针头插进去,随后一些透明跟纯净水相差无异的药水漫进了针筒里头。
我干脆闭上了眼睛。
如果真的换骨洗脑了,我自己就把宫玫忘记了?那宫玫的复活计划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忘记了所有的一切,重新过上安然舒适的生活,我要救回宫玫,他正等着我呢!还有,我要替那些被害死的无辜者报仇!阿渔的死,绝对不能这样就善罢甘休了!绝对不可以!
我陡然睁开眼睛,外婆正拿着针往我这边转身过来。
“外婆,我不要忘掉这一切!我不能忘记这一切!”我企图打动外婆,内心还是相信外婆是被逼的,而不是自愿的,跟了她这么多年,她决然不是那样无情冷血的人!
“旋沫,跟外婆重新过日子不好吗?”外婆端着针,没急着往我的手臂打下去。
我摇摇头:“不,外婆,我现在有了师傅,师兄师姐,还有朋友,还有我要去爱的人,我不想重新开始,外婆,只要你离开弑天门,咱们俩依旧可以一起去别的小村落生活的,好不好?”
“旋沫,外婆让你不能同他在一起,你就是不听话,你从小就不听话,外婆想着在村子低调过些平淡的日子,你就尽给我惹麻烦,不是上房掀瓦就是跟别人家的孩子打架,一点都不像女孩子。”外婆喃喃道。
“他住在我的心里,我没法不跟他一起,外婆,我答应你,以后我会乖乖地听你的话,做个好姑娘,行吗?外婆,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要做个称职的驱魔人,维护五界秩序,可你呢?你骗了我,你居然替问天的人做这种事!”
“外婆老了,什么事都干不动了,旋沫,你好好听我的话,曾经我就是管不住你的外公,只能仓皇落逃,后来又管不住你的母亲,你别像我这样失败,这年轻也不懂事,坏事也干尽了。你也忒看不起外婆了吧?旋沫啊!我并不是不赞同你跟宫玫在一起,而是,他没办法给你幸福,他不属于你一个人,外婆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想着啊,我的外孙女啊,天天都能笑的跟朵花儿一样就好了。”
外婆的话说的让我有点揣揣不安,不知道她是被我打动了呢?还是默默在下着狠心?
柯寒似乎不想听到这些话,厉声喝止住了外婆:“时间到了,再不快点,夫人那边的人就要来了。”
外婆收住嘴,沉住脸。
看来。我还是没把外婆给说动了,她迟迟都没说答应我的话。
一个晃神,倏然间,我就听到一阵闷哼声。
看向外婆,她手中的针不见了,双手快速地在柯寒的端盘上拿起两三把手术刀,下一刻就往房间的四处掷去,接着她往房间里头奔去。
闷哼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再来就是凌乱的吼叫声和脚步声。
我的脖子被固定住了,除了天花板和我视线的上头,房间别处的地方根本就没办法尽览。
“柯寒,外婆呢?她怎么了?”我瞪着在那儿无动于衷的柯寒,急切地问她。
她愣了愣,瞥了我一眼,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拔出她那把桃木剑。
“柯寒,外婆是不是跟问天的人打起来了?你别走啊!先把这机关给解开,我要去帮外婆!快点!”我大声地嚷嚷着,可柯寒完全忽略了我,很快就闪到房间的另一头去了。
被困在手术台上的我只能听到打斗的声音,幸好那些闷哼声几乎都是男性的嗓音,不是女人的。
我试图挣扎着从那铁圈里钻出自己的手脚,可这铁圈死死的扣住手腕和脚腕,根本就抽不出来,视野上方时不时出现外婆和柯寒的身影,也有一些黑衣人,他们会凶神恶煞地拿起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想来捅我,没几下就被柯寒的剑击中,然后外婆就及时跑来,利用乾坤金轮给打趴了。
“外婆!柯寒!先放开我!我可以帮你们的!”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她们两个全然忽视了我,也不知道这场面是不是很混乱,我焦急地想要看清楚一点,偏偏那铁圈硬邦邦的跟块砖头一样。
打斗持续很久,我听着那时不时爆发出来的凄厉叫喊声和轻微的闷哼声,感到有些心惊肉跳。
我嗓子也喊哑了,后来都喊不出声来了。
那吵杂的声音渐渐变少了,但是我一直都没听到的外婆的声音,心里慌慌的。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柯寒出现在我的眼前。
她的左眼被划了一刀,一行血水流淌过她那白皙的脸颊,她隐忍的神色看起来很不妙。
“快去看看你外婆!”柯寒慌乱地蹲下身子,立马又站了起来。
在她这蹲起之间,铁圈很快就缩回关卡里头去了,我立即坐了起来:“外婆呢?在哪?”
“走廊那头。”柯寒抢先一步走在前头。
看着柯寒这慌张失神的模样,这无疑就像是重重的锤头往我心口上砸,我本来想尽快跟上柯寒的脚步,自己的多日滴水不沾,脚刚着地,还没站稳,腿一软,就摔倒在地。
身子此刻的软弱令自己十分的气恼,忍不住敲打了几下大腿。
“旋沫。赶紧!”柯寒倒回来将地上的我架了起来,连忙把我带到这手术室门外的走廊里去。
自己的内心是极其忐忑不安的,想赶紧去瞧瞧外婆到底是怎么了,又害怕见到不好的一幕,直捣心窝。
纵使自己再怎样不愿,已经来不及了。
外婆气喘吁吁地倚靠在一个躺倒在地的黑衣人身上,她的腹部和手臂血流不止,令我不堪去看的是,她的脖子流淌了不少的血,那些血的源头是脸颊两侧。
“外婆!”我惊呼一声,以闪电般的速度飞奔到她的面前。
“旋沫,外婆,真是对不住你啊!把你饿成这。这样。”外婆嘴角不停地流淌着鲜血,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抚摸我的脸。
“没呢,这是减肥呢!我瘦下来是不是很漂亮啊?”我伸手去擦拭外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