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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子有着挺拔俊朗的线条和白玉一般的脸庞,铠甲被鲜血浸染,扣在他高大修长的身躯上。他过于俊美的容貌到让人联系不到战场杀敌的将士,但身上的气质和威压却又证明着他的身份。
兵败倾颓之刻接下王校尉军牌的人,带领剩余将士大破敌军,仅凭一己之力就斩杀了上百头怪物的人。
“姜晏。”
男子点了点头,他只报上了这个名字。副将转述他的战绩时兴奋难抑,问起职位籍贯等情况时却又透出尴尬。
将军面色复杂地绕着他转了两圈,“检查过了吗?”
“检查完了,是人无疑,至于是不是我们的士兵嘛”副将不太想说这个,他很希望能直接把这个人塞到自己的兵营里。能带兵打仗还能以一敌百,虽然那些战绩可能有夸张的成分,但也绝对是个宝了。
将军态度却很谨慎,不能确定姜晏的身份,他是不会用他的。
姜晏也不着急,他好像习惯了把所有的情绪都没入面容之下,从回到军营开始表情就没什么变化。事实上就算在战场上时,同身边声嘶力竭的士兵相比,他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呼,弄清楚了。他是新进来的兵,据说是从北边来的。王校尉点兵的时候本来没有他,临走之前一个兵半夜撒尿被钳子绊住摔折了腿,就把他顶上去了。”副尉报告的时候一脸老怀宽慰地瞅着姜晏,觉得新兵一辈有望了。
将军大嘴一乐,当即给姜晏升了阶,任他为郎将。其他将士也毫无异议。这么多年来边境的军队早就不受朝廷多少管辖了,就算在军队里直接再出来个将军,朝廷也管不着。
大家都在高兴的时候,副将却提醒了一下姜晏:“你还不跪谢将军?”
众人这才发现,姜晏从回来开始就一直挺身而立,即便是在道谢时也没向将军跪下过。只是他们之前不知为何被他的气场所摄,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现在被提起,将军却只是哈哈大笑着摆了摆手:“屁大点事跪什么跪!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学朝廷里那帮官的酸腐气。你这次拿了多少怪物的头?我听说有一百多个?”
一百多个还是往少了数的。帐内正有一个一同从战场上回来的老兵,当即抢着把来龙去脉描述了一遍。
原来姜晏自从上战场开始,就五百人守坳队中一直是杀敌最多的。他一开始不懂得杀了之后割下耳朵或头颅可以换取功勋,杀一个怪物就扔在一边。队伍里的士兵一开始受了不小的惊吓,还以为是怪物混进了军队里。
不过这个面孔陌生的士兵不仅武力惊人,也颇会战略,在坳地守着的前两天就收服了大部分士兵的信任。就在他们士气高涨,利用地形大杀特杀的时候,怪物突然来了增援,王校尉被一个怪鸟叼中受了重伤,生命垂危之时被姜晏一把救下,并接了王校尉的军牌。
“我将深入异族队伍中打破它们的攻势,你们有谁愿意与我并肩杀敌吗?”
鲜血披身的男子手中甚至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士兵们却心甘情愿地跟了上去,就好像他们一直等着这一天,在这样一个人的带领下,走进他们的战场,并将所到之处变成异族永恒的坟墓。
与你并肩(二更)()
严格来说;姜晏的行为已经算是僭越。但在姜国的边境没人在乎这个。这场大胜成了整个军队的乐事;回来的兵大肆宣扬着姜郎将的勇猛;一夜里军营都在兴奋中度过。
他们已经很久没打胜仗了。这场和异族的战争打了几十年;姜国从一个富饶煊赫的大国萎缩成了一个中空的小国。倾举国之力苦苦支撑着与怪物的战争。
“什么异族;老子就叫它怪物。老子要是天上的神仙;就一把雷劈了那些恶心人的东西。嗝;等过两天老子伤好了,就和姜郎将一起上战场,杀它们个片甲不留!”副将喝醉了;摇着之前战役中受伤的胳膊嚷嚷。
“行了,少喝点!到时候伤营那边不够用了,那老大夫不过来宰了你!”大将军白了他一眼。
军中物资已经十分拮据;这场庆功宴上没有肉也没有菜;只有兑了水的酒,和一帮兴高采烈的将士。
“姜晏;你说你到底是从哪来的;真不记得了?就你在战场上杀怪物那个劲;我有一瞬间还他妈以为是我老娘在老家供奉的神仙显灵了!你说;你是不是真从天上下来的?”
王校尉听到晚上有庆祝;硬爬着也从军医营帐挤了过来;此时醉醺醺地靠在地上,非得让姜晏说出他是哪儿来的。
姜晏没办法,只能重复自己之前说过了无数遍的话——他是从北边边境走来的;两天前入了军营。大家半信不信;却也不知为何不敢太开他玩笑,只是一个劲地给他倒酒。
“要不是姜兄弟,我这条命就搭给怪物了。一条命没啥舍不得的,可是给怪物我就咽不下这口气!姜兄弟,不,姜郎将!跟你并肩这一次,是我王忠的荣幸,以后上战场,除非怪物把我骨头嚼碎了,否则谁也别想杀你!”王校尉一激动扯动了伤口,疼的直叫唤,被副将叫人扔回了伤营。
姜晏一碗接着一碗地喝着酒,目光依旧清明。他不会说军队里这些话,却莫名觉得熟悉。其他将士也不觉得他疏离,热火朝天地讲着军营中和家里的趣事。王校尉走后,他的身边反而成最安静的一块地方。
那双沉静的眸子中却有暗光涌动。王校尉的话语在他喉中徘徊着。
“并肩吗”
他也好像曾经对某个人许下这份誓言与期盼,在被抹藏的记忆之中,在灵魂不散的执念里。
他喝下最后一碗酒,起身回到自己的营帐。大将军送给他一把剑,他握在手中没什么感觉。这些天来他的武器损坏即换,但换再多也感觉没什么区别。
将剑刃刺入怪物头颅的时候,他有时会有种极淡的,莫名的怅然。
似乎他也在等着属于自己的剑,就像等待着那个无名之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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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还在闭关吗?”戚若的身影在阳光中显得更加虚幻,双眸却比在人世时要明亮一些。
“是。多谢你来为我送饭,要不然我恐怕只能天天吃野草了。”玄惊含笑接过戚若送来的饭。他其实自从法力得到些许恢复后就不需要想常人一般进食了,但能吃到戚若送来的正常饭菜还是比干坐在这里护法好得多。
“能为仙人稍稍分忧,是戚若的荣幸。更何况仙人在民女新死之时不吝施恩,这份恩情终身难忘。”戚若言语大方温婉,几乎看不出鬼魂的阴郁。不过她能在大白天翻山越岭,还能用灵力拿着饭篮送过来,早就甩出一般的鬼八百丈远了。这让玄惊也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这些饭菜是从哪里寻来的?”玄惊打开后不忘问她。
“是民女自己做的。”
“你可以自己做饭?”玄惊眉一挑。自古以来鬼魂远灶台,因为灶台阳气重,为鬼魂所惧。这个新生女鬼却能亲自下厨,这生前阳气是得多重?怪不得死后比其他鬼魂强大很多。
放下饭篮,玄惊从怀中拿出一本书。“这上面记载了一些基础法术,我觉得于你颇为适合,不妨拿去修炼一番?”
戚若又惊又喜,接了书当时就要跪下,被玄惊扶住。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看起来温柔婉约的女子生前金火旺盛,死后也是如此。他虽然不是一般的小仙,却也不想承这一跪。
金火命是凡人利器,和灵气相冲撞。但若是能相互结合化用玄惊不由得多看了这女鬼两眼。
或许能成大器也未可知。
更何况这本法册也不算他的,进了乾坤观被玄惊当作入盟礼送给了他,他根据自己记忆改动了一下,平时揣着也是无用,不如送人结个善缘。
戚若眼睑微微颤抖,这是一份她从未感受过的喜悦,与之前在顾家完全不同。那时候她生活的大部分都是顾喻,日子也限制在顾家分宅中。
若是她现在还活着,这般奔波飘荡早就被耻笑诟病,生前的环境告诉她,作为一个成了婚的妇人,没有丈夫她就没了价值。可自从以魂魄形态重新活在这个世界,她才知道自己从前活得有多狭窄。
她其实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多得远远超乎她原本的想象,不是么?
玄惊吃着饭,也不打搅她的沉思。气氛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他吃完了饭,戚若接过篮子再度感谢了一番,这才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玄惊叫住。
“我有一个问题,姑娘可愿意一听?”
他说得十分客气,戚若却依旧不改恭敬,“仙人请讲,戚若定当全心回答。”
玄惊坐在草地上,手轻轻摩挲着地上栩栩如真的青草,“你现在将自己看作什么?”
迎着戚若有些不解的目光,玄惊笑了笑:“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已经不再属于‘活着’,那么现在的你,是如何看待自己和人族关系的呢?”
戚若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思考起来,浓密的睫毛轻轻垂着,像实质般盈着几点光影。
“民女从前以为,死了就算离开人世,变成了鬼,鬼自然是和人不同的。但仙人一问,民女却又想起前些日子妖族到来之时,山中的姐妹都是魂魄,却一心担忧着城中之人。而城中民女尚存的家人,民女也从未将他们当作异族看待。”
“故而,或许就算成了鬼,民女依然无法将自己与‘人族’相割舍。鬼也分人魂和妖魄,不是么?民女毕竟还是生而为人的。或许日后若是投了胎,下辈子做了禽鸟走兽的话,也就不会再这么想了。”
玄惊因这答案怔了片刻,然后轻轻笑了起来。“不,你便是投了胎,下辈子也会是人。非大罪之人,是不会被贬入畜生道的。”
戚若觉得自己耳边似乎飘过一声隐约的叹息,那之后的话语也变得不甚真切。
“生而为人啊,你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