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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妙德从前在文太后身边的时候,也时常听闻许多关于那位隆平大长公主的传闻,文太后总说这大长公主眼里容不下人又霸道,反正明里暗里不算什么好词儿。
但对于文妙德来说,这还是一个新鲜没见过的老人家,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看她的,但心里那份刻板的印象总是有的。
不过这位前朝大长公主倒是格外的和蔼,嗯,相比起文妙德自己的印象来说。老太太捧着一盏茶,淡淡笑着问她生肖,又问了些平时的喜好,还同她说了些夫妻相处之道,并且祝他们夫妻二人和和满满的。
镇国公没多说甚么,只是把胡烈拉去书房里,与他论道了一回朝政,过了一会儿要用晚膳了,老太太倒是把他们都留了下来,只说:“我们俩老与胡烈算是没缘分,但他是个好孩子,如此一道用些膳食罢,往后你们也得常来瞧瞧咱们。”
老太太年纪大了,心也放宽不少,从前阿瑜找的那位总乐呵呵的老太太,旧年的时候也病故了。故而老太太唏嘘的同时,心里头也总是有些惆怅,总觉得应当稍稍宽待些世人,毕竟大家也都不容易。
于是文妙德和胡烈便这般与镇国公和老太太一道用上了膳,期间,阿瑜也被老太太叫来,要她同文妙德两个说上些话。
阿瑜没法子,她与胡烈和文妙德,算不上甚么熟稔,但是她自个儿也明白老太太的心思,既然她将来是要走那条路的,往后能多结些善缘总是好的,不说要人能帮上她甚么,但求学会些为人处世的门道,将来也不会亏。
不过,理解是理解了,阿瑜却没有太多旁的表示。
她就静静坐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说甚么,她便附和地微笑,又垂着杏眸,叫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文妙德对她微笑道:“上趟在慈安宫里头见郡主,尚且不曾好生打招呼,我敬郡主一杯酒,请宽恕我当日招待不周。”
阿瑜也轻轻道:“我不曾受到甚么慢待。”
文妙德看见阿瑜灵动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心中一叹,又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心中也完全释然了。
几人相聚甚欢,镇国公与胡烈把酒相谈,乘兴而归。
文妙德和胡烈归了家。胡烈倒是尚且还成,只文妙德已然是醉的不成了,一双明眸水润而温柔,衣裳轻轻扯开,露出里头雪白柔软的肌肤,她只是靠在榻上对着男人微笑,一头乌发有些凌乱,却多了几分妩媚。
胡烈忍不住瞧了她一眼,又转头低声道:“我去书房。”
文妙德有些委屈,低头道:“好。”
胡烈走出两步,转过身瞧她,轻轻道:“你听说过,那些传言。”
文妙德低头,嗯一声道:“是。”
胡烈忍不住道:“妙德,你……是怎么想的?告诉我,你的想法。”
文妙德偏头瞧着他,又带着酒意笑起来:“我啊,期初也有些担忧的。但是嫁给你,一点儿也不后悔。”
胡烈把她拦在怀里,唇在她的额头轻轻一碰,缓缓轻笑道:“好,只要你不后悔,我就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
文妙德嗔他一眼,带着醉意靠在他身上道:“我不求甚么,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开心。”她也不要甚么荣华富贵,但过了太久无法自主的日子,嫁人之后的时光变得实在太自由而快活。
胡烈没有再说话,是把拢了拢手臂,沉冷的眼里带出些许温度。
当晚,听闻胡烈和文妙德来过,不仅与老太太和老爷子一道用膳闲聊,并且还气氛欢和的程卓玉,气得把一桌的饭菜全部拂到了地上。
她忍不住冷笑着低声咒骂道:“嫁给一个废物有什么好的?真是眼瞎。”
程卓玉身边的丫鬟也已经换了一批了,倒不是因为甚么旁的原因,程卓玉现下脾气越来越坏了,动辄便是辱骂扇打,有时还把敲碎的瓷片拿起来,一下下往丫鬟的肩上戳,侍候过她的大丫鬟每一个是没被打过的,有时候说话说得好好的,程卓玉都可能一耳光扇过去,把人打得耳边嗡嗡响。
后来先头两个都身子不好了,仪容也不端正,衬凭谁这鼻青脸肿的也不能再侍奉主子了,于是丫鬟们也换了一批。
程卓然前些日子还时常来瞧妹妹,但因为程卓玉实在,太过阴郁,同她说些甚么话都会被曲解为而已,时间久了,程卓然也不爱再去妹妹这头陪着,横竖只要知晓妹妹身子骨尚且康健,那便成了。
碰上这样的妹妹,程卓然说不伤心也是假的。小时候亲生爹娘都没了,程卓玉和他相依为命的时候,他记得自己的妹妹手心软软的,同他说话总是叽叽喳喳没完没了。
后来到了京城里,他们年岁都不大,程卓然渐渐的,偶尔也忙得忘了去瞧她,那几年的日子他们兄妹也渐渐生疏,后头想想再小的时候,卓玉的样子变得氤氲而模糊不清,只有一张温柔的脸蛋,配上奢华的衣裳,和满头冰冷珠翠和金玉了。
到了现在,他才觉得自己错了。最早的时候就不该与卓玉生分,是他没顾好她,才让卓玉成了这样的姑娘。
程卓玉靠在榻上,觉得每一天都很无趣。她原本以为,和离之后自己会过得更好,没想到自己仿佛已经越过越回去了,她的袖口轻动,露出了一截瓷片,她轻笑一声,在自己胳膊上比划两下,狠狠一划,殷红的鲜血流出来的同时,她轻轻舒了口气。
她戳的伤口不深,流了一会儿血,便渐渐凝实了,程卓玉便觉得难过极了,又换个地方继续狠狠划。伤痛的感觉令她释然而舒爽,仿佛沉溺在里头无法自拔。
她有些迷离地看着外头,却见兄长面色铁青地瞪着他。程卓然三两步走进来,一把掀开她的袖子,便瞧见青青紫紫,还有大片没有结痂的地方,和粉色新长的皮肉。
程卓然一把放开她,冷声质问道:“你做甚么?!你疯了吗?”
程卓玉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无所谓道:“我没疯,就是觉得,日子过得没劲道而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戾气变得很重,但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有时候一个人躺在榻上,就觉得没什么留恋的,没有感兴趣的事物,也没有恨之入骨的东西。
程卓然叹气,垂着头一滴一滴泪水留下,拉着妹妹的手有些哽咽道:“阿玉,你好好的,成不成?算是哥求你了。”
程卓玉呆呆地抽开手,又神经质地笑起来,轻轻道:“我很好啊,没什么不开心的。”
程卓然抱住妹妹,红着眼眶忏悔道:“从前都是哥哥疏忽了,你不要再伤害自己。”
程卓玉抽开手,厌烦道:“算了吧,哥哥。”
程卓然突然道:“卓玉,你要什么,你要什么哥哥都为你争取好不好,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程卓玉呵呵笑起来,阴冷道:“我要当皇后,我要程宝瑜去死,再让文氏成下堂妇,你帮不帮我?”
程卓然颓然道:“阿玉!你就不能要点好的?你成天盯着阿瑜,到底是为什么?”
程卓玉冷漠地看着他,冷冷道:“哥哥,你也是个废物,没用的东西。”
程卓然:“…………”
他也没办法了,只是转身出门,又吩咐自己的大丫鬟道:“你再去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婆子来,日夜瞧着大姐儿,不许再让她做伤害自己的事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看了寂静之地,惊悚效果满分啊嗷嗷!建议去影院观看上佳!
明天见!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到了晚春; 姑娘们穿的衣裳也渐渐轻薄起来,阿瑜这些日子总是有些发懒,大约她快要出嫁了; 祖父祖母也不怎么管她学课的事体了,偶尔祖母要她多练练字儿,她便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这时候祖母便挑起眉头; 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祖母老了,是制不动你了; 待你出嫁了有的是人来治你!”
阿瑜撇撇嘴; 托腮哼道:“待我出嫁了,我头一件事儿便是怀个孩子!这样谁都不能逼着我做不想做的事体了!”
祖母:“…………”
老太太气得抖抖索索,拍了两下桌面儿教训道:“这……这孕事儿; 可马虎不得!你就为了他不舍得训你,你就、你就……你还是个十岁小孩吗?”
阿瑜忙给老太太递茶,给她松松气儿道:“祖母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嘛; 我就是觉得我大了; 你们不能老把我当个小孩儿嘛!我可能干了,才不想被逼着做这做那的呢!”
两人正说着话,外头便有大丫鬟来道:“老太太; 姐儿,外头来了宫里的公公,说是太后娘娘要见姐儿。”
阿瑜和老太太相视一眼; 便听老太太道:“待姐儿梳洗一番,马上出来。”
阿瑜有些怵这老太太,从前小时候不觉得有什么,总觉得老太太应当还挺喜欢她的,可是渐渐长大了,便觉得老太太也未必真的像她表现的那般,相反,这个老人家满含着算计,相处起来便多了许多拘束。
阿瑜她祖母倒是觉得没什么,淡淡道:“要你入宫你就入,我倒是不信她真那么傻,还能为难你了?你不卑不亢便是了,大不了便顶撞几句又如何,皇帝摆在那儿她也不敢伸那个手。”
是的,前朝大长公主殿下,从来都不懂甚么是容让。即便她不再是尊贵说一不二的大长公主,也一定会在允许的一亩三分地里头,从容舒展开身体,而不是畏畏缩缩的,甚么事体都谨慎谨慎再谨慎。
阿瑜当然,没有自家祖母那么嚣张惯了,不过她也不是真的怕,就是嫌麻烦,心里不舒服。
然而她也没法子,好歹是未来的婆母,她也不能忤逆人家,于是梳洗一番,便随着进宫去了。
过了好半宿,才颠颠到了慈安宫里头。
进了殿,发现太后娘娘正靠在榻上半阖着眼,像是在歇息。于是阿瑜规规矩矩的行一礼,又退到一边儿去。
没有太后的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