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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忽的变安静下来。
陆城嵘看向自己这个弟弟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忧郁,他很想将陆鬼臼留下,可经历这件事,他却明白,他更不能将陆鬼臼留下了。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父亲,都保护不了眼前这个六岁孩童。
张京墨见到场面沉默下来,将一张符箓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他道:“将这个符箓烧尽,我便会知道。”
陆父眼睛一亮。
张京墨道:“但我只会来一次,所以你们到底是要因为仅仅是想见陆鬼臼便烧掉它,还是在危难之时用掉,都由你们来选择。”
陆父看着符箓的眼神动摇了一下。
张京墨道:“我算过你们陆府的运道,过了此劫,便可在三年之内飞黄腾达,百年内族运不衰。”
陆父道:“百年之后呢?”
张京墨闻言却是笑了,他道:“百年后你是黄土一捧,族内如何,与你何干?”
陆父似是明白了什么,他道:“鬼臼,好好听你师父的话。”
陆鬼臼点着头。
陆父和陆城嵘又叮嘱了陆鬼臼一些事,便向张京墨示意可以离开了。
张京墨看了眼还不及自己腰高的小孩,还是俯身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即便挥了挥衣袖,消失在了陆府之中。
第16章 遇恶徒()
他们修道之人,一最看重的是修为,二最看重的,却是传承。
因为没人知道,自己弟子将来的成就会不会超过自己,而在超过之后,又是否会在修仙路上拉自己一把。
也正因如此,张京墨对收弟子这件事,看的极重。他的大徒弟和二徒弟,都是天赋极高的弟子,被张京墨收下之后,更是飞快的展现出了自己在修道上的天赋。
作为师父的张京墨,也是有天赋的,只不过他的天赋不在于修行,而在于炼丹。
一个金丹期的修者,能炼出元婴期的丹药,这便能证明张京墨的天赋。有的人,就算重回了一百二十多次,做不到的事情也都做不到。就好像于张京墨而言,破掉他心中的魔障,即便重生了一百二十多次,也都未能成功。
百凌霄比张京墨岁数大,但他至今却仍未收下一个弟子。他的性格比张京墨还要冷情,一心专注剑道很少为外事分神。
也正因如此,他进步神速,剑术超群,几乎无人能及。
火融丹于百凌霄而言非常的重要,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答应张京墨要求的原因。
陆鬼臼能在百凌霄的门下学习剑术,在其他人看来,是十分值得羡慕的事情——当然,陆鬼臼本人,显然并不这么觉的。
张京墨倒也不怕这十年间陆鬼臼改信师门,当年他待陆鬼臼比现在差了许多,陆鬼臼都从未离开他而去。
现在他要予陆鬼臼最好的一切,他可不信区区十年陆鬼臼就被百凌霄拐走了。
百凌霄似乎看出了张京墨所想,他眯了眯眼,又抿了一口酒:“师弟,不如这样……”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张京墨打断了,张京墨笑道:“师兄,关于这个徒弟的事情,我就不同你多说了,想来你的要求,我也不会答应。”
百凌霄轻叹一口气,他是第一次有了想收徒弟的想法,毕竟六岁炼气期三层的妖孽,他游历大陆如此之久,还从未见过。
张京墨道:“还望师兄为师弟保密。”他暂时不希望陆鬼臼太引人注意。
百凌霄点了点头:“这我自是知道的,不过你近来可是打算出去寻灵药?”
张京墨应了一声。
百凌霄道:“这倒是不必了,火融丹的灵药我已寻的差不多,只是差一一枚叫朱焱的火种,我已派人四处打听……”
张京墨道:“师兄,我知道那朱焱所在何处。”
百凌霄眼里流出些许惊讶。
张京墨道:“我需要些时间去把那火种取来,所以这段时间,就麻烦师兄你照顾我徒儿了。”
百凌霄自是不会拒绝,他虽然要张京墨炼丹,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早已备好了大部分的药材,只剩下了朱焱火种。
现如今张京墨告诉他,火种有了着落,百凌霄不得不喜。
百凌霄又问张京墨可需要他帮助,张京墨却是谢绝了。他去找朱焱火种的时候,还想寻一些其他的东西,所以自是不方便让百凌霄一同前去。
虽然以张京墨现在的修为,去那些地方到底是有些危险,但危险和收益向来并存,世上哪有那么多容易得到的东西。
张京墨和百凌霄饮尽了壶中的美酒后,张京墨便起身告别了。
百凌霄看着张京墨离开,脸上又恢复了那淡漠的神色。
回到府中,张京墨正欲进丹房,却见清风急急忙忙的来找他,一见他便直接跪下,喊道:“府主不好了!陆少爷他出事了!”
张京墨心道他才出去这么一会儿,陆鬼臼能闯什么祸,道:“何事?”
清风赶紧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凌虚派的一位道修来张京墨的府上领取丹药,恰巧带上他的徒儿。
这位道人的徒儿刚好是位七岁的女童,和陆鬼臼年纪差不多,性子也比较活泼,见到陆鬼臼后便邀他一起玩耍。
陆鬼臼自然是理都不理,给了丹药就转身欲走。
哪晓得那女童平时被师父娇宠着,从未受过这样的欺负,见到陆鬼臼理也不理他,便想施个法术恶整陆鬼臼。
陆鬼臼从来不是那种被人欺负到面前还要忍让的人,他在女童施法术的时候,便朝着她扑了过去,一下子变将女童扑倒在地——若是只是如此,那这件事也是个小事,可陆鬼臼却像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终于爆发出来似得,竟是直接从张京墨给他的须弥戒指里掏出一把匕首,冲着女童的身上连捅了几刀。
要不是女童师父及时赶来,恐怕那女童就性命不保了。
清风说的颤颤巍巍,生怕张京墨因此罚他。
张京墨听后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清风道:“在大厅之中……那位仙师,说……要等您回来解决。”
张京墨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叫清风下去了,他则朝着大厅走了过去。
还未进大厅,便听见女童尖利的哭泣和叫骂声,张京墨耳聪目明,听见那女童叫道:“你这个没教养的小杂种,我叫你打我!我叫你打我!”
张京墨面色还是没有变化,只不过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
走进大厅后,张京墨看到了被绑起来的陆鬼臼。
陆鬼臼在家中生活四年,在凌虚派生活两年,都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他被一根绳子牢牢的捆着,而那个叫骂的女童,则不停的踹到他身上。他脸上已经带上了瘀伤,只不过牙关却是咬的死紧,不肯说出一声求饶的话。
那女童的师父见张京墨来了,喝叫了一声:“苏芷,还不快住手!”
女童瞪了陆鬼臼一眼,又踹了他几脚,才停下了动作。
那道人缓缓道:“张长老,好久不见啊。”
张京墨看了那道人一眼,想了许久,才想起了此人的名字,他心道自己是不是表现的脾气太好了点,才让人觉的他不会生气。
道人道:“小孩子打打闹闹没关系,但若是险些伤了性命可就不好了,不过我看张长老你这徒弟,教的不怎么样啊。”
张京墨缓缓道:“陆鬼臼,你可知错?”
陆鬼臼本来以企盼的眼神看着张京墨,然而他在听到张京墨这句话后,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似乎没想到,张京墨居然会让他认错。
张京墨道:“你可知错?”
陆鬼臼咳出了几丝鲜血,他哑声道:“徒儿没错!”
张京墨几步上前,一把揪起了躺在地上的陆鬼臼,他冷声道:“你还不知错?”
陆鬼臼这次眼圈没红,只是看向张京墨的眼神无比的委屈。
张京墨道:“为师同你说过什么,你可曾还记得?”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扯掉了捆着陆鬼臼的绳子。
陆鬼臼垂下头,不肯说话。
张京墨面色愈冷。
那道人见情形尴尬,想要打个圆场,道:“张长老……”他才说出三个字就闭了嘴,因为张京墨看向他的眼神,比看陆鬼臼的冷了十倍。
师徒之间对峙,最终似乎是张京墨赢了,因为陆鬼臼哽咽着道了歉,他说:“徒儿知错了。”
张京墨气息缓和了下来,他道:“你错在哪里?”
陆鬼臼哇的一声便哭开,他道:“我、我不该欺负人。”
张京墨的表情并没有因此变得温和,反而更加的冷硬,他看着陆鬼臼,嘴里吐出两个字:“蠢货。”
陆鬼臼呆滞的看着张京墨,并不明白为什么已经道歉的他还要被师父责骂。
张京墨伸手轻轻抚过了陆鬼臼脸上的瘀伤,只见那块皮肤瞬间恢复了原状,他道:“欺负人?这世上哪有什么欺负人,为师告诉过你,这修真界本就是你死我活,你看看,你不够强,还敢去惹比你强的人,若是我不在这里,今天你岂非直接丢了小命?”他并不想将陆鬼臼教成意气用事,有勇无谋之人。
张京墨又道:“今天这事换成为师,我若是被那女童恶整一番,却还是要对她露出笑容。”
陆鬼臼呆呆的看着张京墨。
张京墨冷冷道:“宠她,纵她,待时机来到之时,便彻彻底底的废了她。”
那道人本以为张京墨会训诫陆鬼臼一番,却没想到竟是训着训着画风突变……
张京墨说到这里,便又笑了,他道:“当然,如果你够强,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可以当做是废话,因为——”他拖长的声音,用空着的那只手随手一抓,便将原本站在道人身边的女童,抓到了自己的手里,“因为你轻而易举,便可要了她的命。”
陆鬼臼赫然看呆了。
女童尖叫挣扎,道人愣了片刻后,便怒喝了一声:“放下我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