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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美若天仙的小姑娘,跟这个年轻人站在一起,倒合着是一对非常相配的神仙眷侣了。
不过最可惜的是那个小姑娘,这么大就看着似傻非傻,似呆非呆的。
年轻人走后,婆子自顾自的又开始干起来手里的活计,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年轻人又回来了,她眯着一对细缝一样的眼睛问道:“怎的,丢了东西在老身这里不曾?”
他问道:“你刚才说的贵人里面,可曾有一个机灵的小姑娘?”
婆子说道:“机灵的小姑娘没有,傻傻的小姑娘却有一个。”
年轻人听倒这里大约也猜到不是他要找的人,刚准备上马又听婆子念叨着:“那小娘当真好看,最好看的就是一双眼睛,跟夜里的星子一样,闪闪亮亮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若不是个傻子该多好,她那个相公也是,看着才十六七岁吧,居然是个病秧子,你说说一个病秧子配个傻子,以后要是相公病了,这傻姑娘如何侍奉的来呢。”
接着引来一声长叹。
年轻人这回不上马要走了,回头问婆子道:“你说少年人十六七岁,是个病秧子?”
婆子知道自己话多了些,敛口不言。
年轻人把马拴在门口,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说道:“你且说说,到底是个什么少年人,又到底是个什么姑娘。”
银子闪着光,沉甸甸的放在年轻人的手上。她活了一辈子只见过碎银,哪里见过这样的官银,用她活了一辈子极有人生经验的老眼掂量,这银约莫有一两重,可是庄户人家几年的口粮啊。她搓了搓手,又听年轻人说:“我这次出来是找我妻子的,可是她并不是什么傻姑娘,但是那年轻人似乎又是带走我妻子的人,我想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你且把来人说了什么话,但凡你听到的,一字不漏,一字也不许添加的告知我,这锭银子就送与你养老。”
婆子也有六十多了,年轻时候也吃过不少苦,到得老来,从未见过这么多的现银,她伸出手来,又缩了回去,内心各种纠结着。她这辈子也没什么指望了,若说要求,就想像村口大地主的老娘那样,打一口上好的寿材,刷八层黑漆,躺在这样的寿材里面过上千年万年也不枉人世间走这一遭了。
这锭银子别说买寿材木,就是再填一桶黑漆都够了。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既然人家丢了妻子,索性就当一回好人吧。
婆子把拎着小姑娘的一行人的容貌、对话,一一复述了一遍,说道这行人中有个年轻的女子,严恒大概猜到了是严诚的母亲,又说到那个病恹恹的年轻人,这应该就是严诚无疑了,当说到小姑娘听不懂话的时候,年轻人还问了好几遍:“你说她听不懂话,能否看出来是不是装的?”
婆子接过那锭银子,在手里摩挲了许久,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东西了吧,若说有,肯定是金子。
年轻人的脸黑了又黑,再问了一遍:“你说她的傻,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
婆子这才被他拉回人世间来,仔细想了一遍,说道:“必不会是装出来的,你看那少年还忍不住去问他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以前也是这样,他断不会这么焦急,想必也习惯了,那为何会有疑惑呢?”
她嘿嘿一笑,讪讪的看着年轻人:“想来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
第103章()
听婆子讲完这话;严恒脑子“嗡”的一声几欲炸开。
他很确定;婆子讲的这个傻傻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四喜没错了。
行为举止像官太太的是他的大嫂;当今的太子妃;病弱的少年人也就是太子妃唯一的儿子——严诚。
那天他赶到街巷处只看到四喜的一片衣角;很快;四喜连同严诚一起消失在巷子尽头,以他的智慧不难猜出,严诚此举绝对不是单单绑走四喜那么简单;一定会有更深层次的含义。
若不是因为他绑走的是四喜,换做平时,他一定会冷静的想想此事;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严诚;他想利用手里的这个女人,让严恒大失分寸。
果然他头脑就不清醒起来;只要是关于四喜的事情;莫不让他焦心。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四喜与严诚的盘旋;看起来像是四喜拖住严诚的时间;其实说严诚想故意让他发觉四喜的失踪跟他有关才是真。
直到走到半路,四喜在官道上留下一个香囊;香囊里面留了一颗夜明珠,在黑暗的道路上暗暗的发着光;若不是像他这样从小见惯了珍惜宝贝的人看到那一幕;必会疑心看到了鬼火。
当他捡起那个香囊时才发觉,里面有两个用血书成的字,写着——勿念。
勿念!
知道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过来,严诚此举醉翁之意不在酒,似乎在引着他去一个很特别的地方,直到走到阜门关的关口时才发现,阜门关呈现一个葫芦状,若不是上天保佑,这会儿正好是月中,借着昏暗的月光可以瞧清楚了,关口呈葫芦状,外紧内松,且周围有高低,在兵法上属于“隘”地,只要堵住隘口,敌人进去里面就是关门打狗,严诚此举定然是想把他引到这里。
于是到关口时他绕道而行,从另一处小道去往京城。
这一耽搁,严诚他们还晚了一些到婆子的院子那里。
那婆子一年终了难见几个生人,一肚子稀奇的话语都不知道跟谁说来才好,这会儿逮着个愿意听她讲话的人,越发絮絮叨叨个没完,从村东头徐大地主家,讲到去年新寡的小寡妇,最终的话题留在今天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处,说道小姑娘,依旧还是惋惜。
严恒哪里是在听她叨叨,在知道四喜变成个半傻子以后,他简直懊恼的要疯掉了,完全无法独立思考,几番强镇定住,才缓过神来。
婆子见他目光涣散,两眼泛空,拍了拍他:“年轻人,他们坐马车走的,跑的再快也没有你的马儿跑的快,你脚程再快些,半个时辰就能追上他们,等你找到你家娘子再问个究竟,问清楚了到底怎么一回事。”
一言惊醒梦中人,严恒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于是辞别了婆子,又多给了一两银子的赏钱,骑着马儿奔北而去。
***
严诚等人走了许久,四喜就开始闹腾起来,她不能说话,也不会表达,哼哼唧唧的许久没有声响。
玄真也不大待见这个弟妹,况且她又被儿子看上了,于是越看越不顺眼,若不是儿子在场,当真要把她丢出去不可了。胖婢子阿琳见玄真没个好脸色,更加对她不待见,私底下嘀咕了几声“傻丫头”,四喜似乎懂得傻这个字不是好的字眼,每次听到阿琳说道“傻”字就狠狠的瞪回去。
结果当然是招来更多的白眼。
严诚则是一上车就晕车的老毛病,更何况在娘亲的怀抱里面,比平常就更晕了些,纵使这样,四喜闹腾起来,他还是坚持爬起来,逗她玩了一会儿。
自从她刚刚学过人讲话以后,再也没有开过口说话,严诚锲而不舍,他给四喜起了个名字叫“贞娘”,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可四喜不爱学,还把头固执的扭去一边,严诚讨了个无趣,讪讪而笑。
在她心里,她不是贞娘,她应该有另外一个名字。
阿琳在外面取消她:“殿下,你也别教她了,她这毛病恐怕这辈子都好不了,这样傻,什么都不会,连话都不会讲的,跟猪圈里面的猪有什么区别。”
严诚听了恼火,骂了她几句,差点没把她骂哭。玄真知道,这孩子肯定是把对自己的气撒在阿琳身上,心头不快,自己好歹是他亲娘,难不成比不得这个嫁过人的小妇人在他心里的位置?
不过往回想一想,心里又放宽了些。好看的女子那么多,以后他就知道了,就跟他那个风流爹一样,哪里是疼的过来,爱的过来的,明日见了一个好的,定会把这半傻子忘得干干净净。
严诚不气馁,命阿琳教她玩翻手绳,他想看看她到底傻不傻。
没想到四喜对翻手绳有着强烈的兴趣,而且她一看就会,害的阿琳都没机会怼她傻,一时间狭窄的马车里面挤了四个人。
***
再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在边上停了下来,原来是驿站到了。
要换水、换马,都必须依靠驿站的供给,严诚不敢说明自己的身份,单单亮出来一个兴献王亲随的架势,都让小小的驿站蓬荜生辉了,不光是最好的饭食供应上,又选了最好的马给套换上,算一算路程,还有百余里路,中间不需要换马,一鼓作气可以到达上都。
严诚在阿琳的搀扶下下车休息了一下,却没看见四喜去哪里了,忙问道:“贞娘去了何处?”
阿琳对她也是百般厌弃的,心知这样的傻子即使片刻得了爷们的喜欢,哪能受宠一辈子呢,因此半分也没把她放在眼里过,下车以后竟没有人关心她的去处。
严诚刚下车的时候还晕着呢,恍惚记得自己给阿琳交代过要看着她的,阿琳又交代了车夫看着她一下,她一下车就匆匆忙忙找茅房如厕去了,车夫不便进妇女用的茅房,便在外面等着,心想她若出来必是能看得到的。
四周都是一些书吏和往来递送文书在驿馆稍作休息的,并没有所谓的“坏人”,也没有人会觉得她这样的半傻子能跑到哪里去。
“贞娘呢?”严诚问道。
阿琳这会儿忙着伺候正主子呢,没空管她,这才注意到她出去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大解小解都够了啊,怎的还没回来。
“刚才我叫阿胜看着她的,她又傻,不会到处乱跑的。”阿琳忙着给玄真沏茶,玄真爱美怕胖,有白天喝普洱茶刮油的习惯,多年来如一日,今天也是如此,车上不方便喝茶,阿琳便下车了给她泡。
这一耽搁,自然没想起来外面还有个四喜。
严诚脸色一变,冲出门口,外面只有一个空落落的院子,哪有什么车夫。
他尖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