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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耽搁,自然没想起来外面还有个四喜。
严诚脸色一变,冲出门口,外面只有一个空落落的院子,哪有什么车夫。
他尖声叫道:“贞娘,贞娘!”
套在马桩上的两匹马识相的回音了几声。
“阿胜去哪里了,阿琳,快把他找过来。”
玄真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四喜可是他们最后要保命跟严恒谈判时的主要的注码,把她弄丢了以后可不是没有保障了吗,她再不喜欢这个女人,也知道决计不能弄丢的。
“驿丞!”此处的驿丞是个读了许多年的书也没考中秀才的书呆子,六十来岁,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也只为混口饭吃。这人看见这几个人一进来就抖大爷的威风,早就看不顺眼了,按他们的要求茶水饭食都准备好了以后,他便回自己屋里面窝着去了,谁知道安静了不到一刻钟,又听见叫唤声。
驿丞冲出来才知道真的出事了,竟然在他的驿馆里面丢了人。
车夫也不见踪迹。
驿丞心想:这不是你们自己的弄丢的吗,叫我来有何用?
严诚知道这会儿没办法跟这浑身酸腐气甚重的书呆子说清楚,在他敦促下四下寻找了许久,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又打发阿琳和阿胜去周围的村落找了找,依旧没有她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车夫阿胜也回来了,在严诚的再三敦促下才说明此事,原来他守在茅房门口等着,可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人出来,这才找了驿馆里面的粗使婆子进去看了,里面哪里有人,阿胜闯进去看了下,里面污秽不堪,想来她爱干净,不愿意在此方便,所以跑远去找别的地方如厕去了。
驿馆外面空旷,跑到山村里面可没有那么好找,阿胜走到附近找了找,也是没看见人,只能折返。
听到阿胜说了一半,严诚就火大了,她如今这个样子,要是落到歹人手里,难免会有个好歹,想到此处他真是悔断肝肠,若不是他拿四喜当饵,四喜也不会被母亲的药毒成了一个半傻子,若不是成了这副模样,又怎会走丢了去。
因此他坚持要寻找,找不到还就不走了。
玄真心知再找下去恐怕要耽误回程时间了,四喜在他们手里是一个好的注码,但若是为她耽误了回京的行程就得不偿失了。
玄真知道儿子脾气执拗,想什么就要做什么的,如今把她弄丢了去,不找到他哪里肯罢休的,说道:“咱先走吧,留下阿琳在这里找她就好。”
阿琳虽说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太子妃都发话了,她也只能瞪着眼睛点头应付。
要说阿琳等,严诚八百个不行她能用心去找四喜,单两人在车上时阿琳对四喜那副嫌弃模样,就跟对待家里那些小婢子差不多了,这还是在自己眼前,若是自己走了,指不定她找到四喜会咋样呢。
玄真见儿子没有动的意思,骂道:“如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赶紧去京城看你那死鬼爹爹什么时候咽气,若是他两腿一蹬,黄花菜都凉了。”
严诚还是没有走的意思,可空找也找不到四喜,最后还是玄真一个眼神,令阿琳打晕了儿子,扛上了马车。
驿丞看着这一行贵人扬长而去,长嘘一口恶气,骂道:“仗着自己是兴献王府的家人就在驿馆大摇大摆用官府的物件,什么东西!”
第104章()
皱巴巴的床铺上面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儿;一双脚挂在半空中踢来踢去的;她穿着素色的衣衫;头发束至顶;一张俏脸挂着泪珠儿。
她生的最好看的就是一双眼睛;清澈无暇;流起眼泪来像溪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灵活而又有生命力,驿丞的眼睛在读书的时候读坏了,看东西总是一片朦胧;可心没瞎,这驿站中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有着姑娘如此超脱的气质。
驿丞站在门口叫道:“姑奶奶;刚才你就对着我抹眼泪;死活不肯跟他们走,你倒是说句话;要是让那帮子人找回来去官府告我拐带人口;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当朝对拐带妇女量刑颇严;她又是不能开口说话的;这样被人扯上了公堂;他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份。
她不说话,连头也没抬一下;看模样似懂非懂,听驿丞说完这话就没动;抿了抿嘴;更是加深了驿丞心里的罪孽:“好吧好吧,你不走也成,但是得跟小老儿说一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会说话?”
其实刚才他就发现了,她能听懂一些话语,但是不说话,也不知道是沉默不语,还是不会说,到底是不是别人从异乡拐带来的?
这便是刚才严诚等人找了许久没找到的李四喜,她偷偷上了二楼,闯进了驿丞的房间,往他床上坐着就不肯走了。
驿丞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怕旁人发现后骂他一个读书人竟然拐带小姑娘,一颗心不上不下的吊着,偏生怎么问她都不讲,要是硬拉着她出去她就哭,哭着哭着就把人的心哭软了。
驿丞站在门口也是无语,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她交给刚才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你倒是说句话,我知道你能听懂的,你告诉我你的家人在哪里,我去告官,叫官府送你回去。”
四喜垂头丧气的坐着,其实经过了大半天,以她的领悟能力能力,大致也能听懂这老头儿说什么了。
刚醒来的时候她的世界一片空白,别人说的话,做的事,好像跟她不在同一个世界,好在她的领悟能力跟曾经说过的语言,像刻在心里深深的烙印一样。因此,她不需要像婴儿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去学。
驿丞无奈,从楼下拿了个烧饼上来,递给她,她看了眼,也接过去一口一口的啃着。
如同刚才那个婆子一样,驿丞这么大年纪的人,家里也有差不多大年纪的孙女,一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也想到若是自己孙女也这样流落在外,吃不饱穿不暖,还被人拐带了怎么办。
因此心生怜悯,再加上刚才四喜死活不跟那群人走,又是哭泣又是抹泪,还比划说那些人打她。
驿丞心道,反正附近就有官衙,等下索性把她送到官衙去好了。
等她吃完饼,又喝了些水,刚准备说起这事,外面有人叫道:“驿丞在不在?”
声音浑厚无比,驿丞跑去门口看了看,是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那人穿着深灰色的短打,身上披着一件宝蓝色的布袍,他虽然故意穿得寒酸了些,但是胯下那匹高头大马立刻暴露了他的身份。
此人不简单,驿丞沉吟片刻问道:“在,不知道你是?”
严恒亮了腰牌,道:“京中禁卫,要换一匹马。”
好家伙,驿站就两匹马来,刚才被那行人换了走了,换下来的马起码要歇上两三个时辰才跑得动的,驿丞忙颠颠的跑下楼去,说道:“我们这个驿馆少,已经没有马了,大人不如你暂且歇一歇,缓上两个时辰再走,马乏人也困啊。”
在此之前,严恒无心皇位,所有关于两人竞争的一切臆断,都是严诚想出来的,他既然已经退出朝堂,也心知退出朝堂的好处,再请他恐怕都不会回去了,还能像严诚想的那般夺嫡?
可后来也想清楚了,若是想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恐怕也需要合适的位置才行,他如今都是亲王,还有什么位置比这个位置更显赫?
自然是皇位了。
严恒倒不急于赶回京,他的首要目的还是在安全的情况下把四喜找到,而按照刚才那个婆子的指引,严诚等人应该是往这个方向走来了。
相比于刚才那堆人,驿丞对这个年轻人的态度就好多了,先是拿了些吃的过来,叮嘱他诸般事宜,然后拉着他的那匹马去吃草料,严恒的马儿跑了一天,哪里还有力气跑,最后几里路,差不多是走过来的。
按脚程算满了严诚不少了。
驿站没有马也只能歇息去,严诚吃了饭便找了一间干净些的房间,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但是一想到婆子的话,半天半天的睡不着。
为什么她变成这样子了,到底要怎样才能找到她。
想着想着,终于有些睡意,陡然听见外面有喧哗声,是驿丞的——
“你别往外面跑啊,刚刚叫你出去你死活不肯走出来,这会儿又是怎么的了?”
驿丞肯定自己没看错,这丫头撒腿就往外跑,站在门口又不动了,最后蔫不拉几的坐在门口,有点丧。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丧了一会儿开始嗷嗷大哭起来,驿丞这辈子见惯了世面,但是对此也有感措手不及。
刚开始以为她傻的,等明白过来才发现,这丫头哪里是傻,分明精的不得了,她能从那么多人中间想办法逃出来,不往荒郊野外的跑,偏藏身在驿馆中,刚才那一帮子人怎么找都没有料想到她就在楼上不声不响的呆着。
谁知道这会儿她又大声哭了起来,那她到底是不是傻的?
严诚刚入梦乡就被外面的喧嚣声吵醒,不胜其烦,不过他这人到有一好处,再怎么样也不会跟这些人计较,翻了下身,发现刚才其实睡着过两刻钟的,这两刻钟的浅睡刚好解了他的乏,此时别说累,就是困意都没有了。
“丫头,你听我说,我知道你能听懂的,你若是能开口,就跟爷爷说,到底要怎样,这样哭也不是一回事啊。”看样子是驿丞的声音。
“爷爷。”四喜觉得这两个字简单、好学,最重要是很熟悉,鹦鹉学舌一般学了出来。
“对对。”驿丞喜不自禁,原来这丫头是会说话的,听口音并不是本地人:“你能说话的对不对,那你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再不开口,急都要急死他,幸好他已经派人去报了官,等下让官府衙门的人带她走就好了,省的那么啰嗦。
四喜低头,她也想说话,但是以她现在的语言能力,怎么能把从睁开眼到现在的事情说清楚呢,她所有的记忆,都在睁开眼后那个逼仄的车厢和那几个不善好相处的女人,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