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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秦氏也是想尽了办法刁难这个孩子,谁知道李有胜就是不着她的道。
她框李有胜去钻小寡妇的门拿东西,准备抓他个玷污良家妇女的现行,这孩子却是规规矩矩的站在小寡妇门口,知道避嫌不进人家屋,秦氏带着族人去“见证”这一伟大时刻的时候,自己闹了个没脸。
她又曾想框李有胜去后山帮她摘野灵芝,她知道后山难走,又有野猪,若是他不去,自己定要去族里告他一个污泥长辈,他若去了,碰上个野猪野狼,或者是在山上采灵芝时跌一跤回不来,这便不关她的事了,谁曾想这孩子命这么大,野灵芝摘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野兔子跟家人一起吃。
老大这人如有神助一般活到十八,去参了军回来,她便再也不好治他了。
谁知道老天爷还是保佑她的,老大媳妇于氏一连生了三个姑娘都没生出来个儿子,治不了老大,还整治不了他媳妇么,她就是要恶心老大一家子人,当初也是她一力主张要给李有胜纳妾,这件事情又被李有胜强压下去了。
这口气憋了这么多年,直到李有胜走后才得纾解一些,孙氏的贪,也是她纵出来的,她便是利用孙氏的贪念,两人沆瀣一气,趁着老大不在的功夫,分了他的家,产了他的财,治死他病恹恹的媳妇,又怎会想到,于氏不死,反倒是倒过来整治了她一回。
这回可是实锤了,大儿子扔下病榻上的老娘,大儿媳妇这辈子没生个儿子,又忤逆她这个婆母,犯了七出之条的两条罪。
须知当朝历法,极其重视孝道,父母有命,儿女即使死也要服从,前朝有一个罗君令,因遭到继母厌弃,在自家门口布了张草席,跪地七天绝食绝水而死,罗家因此挣了个孝义宗族的名声,其弟举孝廉入仕,做到了知府之位。这件事情造成很坏的影响,多少父母为了自己心疼的孩子,勒令不疼爱的孩子惨死,若死的不够惨,是不够表彰出孝道来的。
这本就是陋习,是人父母皆疼爱自己的儿女,好在世人不像罗君令一般愚孝,真正为父母挣功业而舍弃性命的,传到如今也就只有一个罗君令而已。
随着时间推移,世人也不觉得这种行为有什么好赞叹的,况且继母之于继子,怎会有真心,当朝皇帝亦是批判过这种行为,令天下之人知道,守孝道不能如此。
这种事情自然传不到秦氏耳朵里面去,山野乡民,能听到外间几十年前的传说,就当做掌握了天下大事一般。秦氏心中有谋划,若是李有胜做了“孝子”,他的儿,他的孙,受益无穷,哪知道李有胜也不是罗君令那般迂腐之人,框他死他都不肯赴死,还别说令他死了。
***
这不一纸状子投到县衙,大过年的,县令大人也搅得很不安生。
李有胜情况特殊,是上头降下来的县尉,本县两个县尉,一个管县城及周边治安,一个管刑事断案,刚好这管刑事的县尉年老辞官了,县令本是想运作一番,把自己的大舅子抬上来,里外一家亲,办事也方便,谁知道上头凭空派出来这样一个人。
老太太一纸状子刚好合了县令大人的心意,若是李有胜不孝,如何堪当县尉?
县令大人周敞简直要叫上一声好。
毕竟李有胜是有功于朝的,哪怕他再不愿意,也得好好跟他处着,说不定这该死的游击将军,哪天用擒金人的那股子劲头把他的脖子砍下来那就不好看了。
想到这里,周敞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面的头颅他很喜爱,还是不要分家为好。
***
李有胜回来以后大概也知道了秦氏与亲生母亲当年那点子事,本来不想管秦氏了的,奈何于氏劝,本朝崇尚孝道,若是哪天秦氏醒转过来倒打一耙说李有胜不孝,到时候满身长满嘴巴也说不清楚。
于氏毕竟经历过风风雨雨,虽是看着可柔弱的女子,平时倚靠丈夫儿女,关键时刻却能想得周全。
继母也是娘,若没有明显的过错,是不允许继子撕开这层皮,断绝母子关系的。
家里已经是风风雨雨了,若是李有胜摊上个不孝的罪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大家不想住一起搬则搬,冬天用的木炭,大人们的吃食,过年过节要吃的肉,全都留好在李家村老屋之中,连老二李有才也挑不出半句岔子来。
其实自打李有胜从王家把雪娟接回来,李有才就念上哥哥的好了,这些年若不是占了老大家的便宜,自己哪有那么多好日子过,所以这趟浑水,连亲儿子都不陪着老太太淌,他借故要看着雪娟,怕她又犯疯魔,死活不肯陪老太太上公堂。
孙氏则不然,她一贯见不得老大家过的比自己好,老大这一家人搬去了镇上,她却要受着个疯女儿瘫婆子,生生要累死,左右老太太也醒来了,用不孝之名告得老大做不了官最好!
所以公堂上只有孙氏陪着秦氏。
四喜赶到公堂时,李有胜还没来,却见秦氏精神抖擞,虽是坐在堂下,这会儿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已经满血复活了。
第74章()
县衙审案;像这种民风民俗之案都是开堂公审;是个人都可以来听。
大源县入了冬以后再也没有比这更热闹的事情;窝在家里都要发霉了的人纷纷出来凑个热闹;哪怕听到个耳风也好;是以公堂一下挤得满满当当;比赶集还热闹;县衙怕出乱子,又着了个衙役在下面守着。
都快年关,老婆子状告儿子不孝;听起来挺悲惨的,堂下听审之人都在啧啧议论,继子始终是继子啊;再掏心掏肺的养;长大后也别想享一丁点福。
稍微有眼力价的都说,老太太这把年纪了;皮肤光滑;身厚肉多;虽说是中了阴风那么久;脸色却是红润着;加上那一双斜眼吊眉,怎么看都不像是儿子虐待继母;倒像是继母故意找茬的。
毕竟孝不孝全在人一张嘴,她若说不孝就是不孝了;可要治罪;却要经过县里。
***
万万没想到,四喜夫妇刚进公堂,堂上的那个青天大老爷吓得舌头抖了抖,打了个结。
他或许不认识青天大老爷周敞,可周敞却至死都认识台下的那个小青年。
他是先天二年的进士,虽未进士及第,可好歹也是入过三甲之人,当年的主考官便是时任礼部侍郎,赐爵永王的皇次子永王殿下。
主考官自不会去记忆三甲提名之人,可不管哪个考生,都会把主考官记在心里。
自严铁柱进了大堂,堂上的那位老爷,脑子里面充斥着浆糊,屁股底下长了针,眼睛只看到秦氏嘴巴一张一合诉说着她的冤屈,而酷似永王殿下的那个年轻人,一言不发的站在堂下听审。
堂下的人自然也看到秦氏悲惨的诉讼,养子三十余年,等到她阴风一扯,人瘫倒在床只是,这大儿子跟没事人一样搬来镇上住了,试问世上有没有这个道理。
农村妇人扯皮,分数个段位,最低者就是泼妇,大嗓门子一拉,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家那点丑事似的,骂人是骂得越难听越好,越腌臜越爽快,段位略高者是会装可怜的,不论对方错与对,只要她祭出可怜巴巴的样子,谁都会心疼三份,似秦氏这般属于段位最高的那种。
秦氏一边装着可怜,一边数落着长子的不孝之处,桩桩件件似乎在情在理,偏生捡那些不好的说,好的一应不提,若是好坏掺杂的,也尽量变成不好的那庄说出来。
因此她只提李有胜弃她这件事,于李有胜走之时,留了东西这桩事情一应不提,老族长当时指令老二一家照顾她不提,自己中阴风是因孙氏推了她一把的不提。
再一则是老大娶于氏时,未请命于家中长者一事,其后于氏生三女,老大拒纳妾或休妻,致使老大一房无子,乃是第二桩,第三桩不孝之处。
最后扑腾一声跪倒在地,恳请青天大老爷判决,李有胜不孝为大,该仗择甚至流放,于氏未能生育儿子,该休妻!
说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起来,絮絮叨叨诉说着这些年的不易。
***
堂下之人听的瞠目结舌,若不继续往下听下去,当真信了老妇人之言,觉得长子真是一个大大不孝之人。
堂上大老爷却盯着堂下的那个青年,脑子里面兀自打着结,不知道这样身份尊贵之人来到大源县做什么,偷偷看他审案做什么,却见他冷脸阴鸷瞧着自己,一手牵着小媳妇,一手对自己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心挂在那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抹自己的脖子?
抹被告人的脖子?
亦或是早点让秦氏闭嘴?
严铁柱见他依然不识趣,只得憋出来两个字:“听堂。”
周敞这才会意——好好听堂,否则仔细被抹脖子。
只是为何永王会来听审,到底意欲何为?
还来不及细想,周敞早就吓到魂飞魄散不能自给,谁知道这老妇还喋喋不休,又哭又闹的,一时恼恨起来,恨不得将老妇人乱棍打出去。
***
秦氏说完,也轮到刚到场的李有胜辩驳了。
本来孝与不孝,旁人未好下断言,这老妇人既然说的这么可怜,但也没有理由不听儿子的辩驳。
李有胜请了好几个人:王婶的婆婆贺寡妇,老族长三太爷,何海林。
他有官职在身,不用跪在地上陈述,其他几个人因为是证人,也不用下跪,立在一旁。
李有胜说道:“我母亲与继母秦氏,有着几十年的恩怨纠葛,这个人,害死我亲生母亲,并未对我有养育之恩,她与我亲生母亲有着不同戴天之仇,我若对她尽孝,就是对我母亲的不孝。虽我亲生母亲哺育我才短短两个月就赫然长辞与世,可那毕竟是我亲生母亲,被人活活害死,我又岂能待她如我亲母?”
说完这话,堂下一片唏嘘,秦氏亦是站也站不稳了,她注意到李有胜并未说她逼死自己母亲,而是用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