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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几人互换一个眼神,已是猜到崔岑那边有了动作,“我们也走罢。”
她从倒塌的院墙里看见孙老汉一家三口紧紧挽在一起,不免有些心烦意『乱』:“老伯,相信我,别耽误时间了,赶快收拾一下准备离开这里。”
往谷场的方向很好找,沈砚跟着村民一路过去。
原是来看水坝的,不想自己倒成了被人围观的,她心里不是不恼,更加想不通那两个混账东西为什么要赖上她,“大侄儿,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都无需说全,林万峰就知道身旁的小姑是问什么,他本要摇头,忽然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倏然一变。他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支支吾吾道:“可能……可能是因为我……”
“什么?”沈砚起初没反应过来,再稍一想就明白了!任她怎样聪慧,都猜不到原因竟是如此,一时有些错愕。
林万峰今年十九,亲事早几年就该开始相看了。大姑母『乱』点鸳鸯谱,想叫她嫁到桑园里,再叫林万峰入赘,以便将来桑园由沈砚承继回归沈氏,想来这个念头大姑母是早就透『露』过的。这无疑是抢走了沈腾和沈朗的金饭碗,明明他们才姓沈,为什么要叫姓林的一个人好处全占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叫两个小人嫉恨上了沈砚,怕她个隔房的嫁来桑园抢走产业,又妒她出身太守嫡支……不知是什么心理,两人出来为非作歹时竟扬着沈砚的旗号,要叫她的名声在桑园周边烂透,看以后她还怎么在桑园桑户间立足!
沈砚想过一圈,顿时恼得恨不能亲自动手扇他们两个耳光!
林万峰见她面沉如水,吓得脸『色』有些白。两个弟弟出去胡闹,虽然这两年他没有亲眼见过,但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万万不知弟弟如此大胆,竟敢污蔑毁誉小姑。再一想这事可能还夹着他的关系,祖母压着他的亲事时也对他说过那个念想……但他有自知之明,只觉得祖母异想天开,桑园再值钱,以小姑的品貌也不稀罕啊!
真是窘死人,现在他都不敢站在小姑身边了!
吴娘和钟意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明显感到沈砚身上的气息随之十分压抑。
远远的就看到了谷场,偌大的场地上已是聚集不少村民。再走近一些就看清了那高台上站着的人,除了崔岑和沈复几人,还有个四五十岁的矮胖男人手里提着铜锣,大约就是村长。
见到沈砚一行人过来,村民纷纷让路,台上的人也望过来。
第二十一章 血花()
“安静安静!”牛角坳的矮胖村长习惯『性』地扯嗓喊了一句,才发觉底下本就静得可怕。百十双眼睛沉默地看向高台,村里来了这些陌生人,再迟钝的村民都感觉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沈砚几人没有上台,就站在前排听着。
“各位乡亲,我身边这几位是乌镇来的贵客,是特地来察看我们后山那个水坝的!”沈村长紧张得喉咙发痒,“大家知道今年的雨水特别多,据几位大人观察,我们后山的水坝已经很危险,随时有可能塌垮,一旦大水冲下来那就是山洪!是什么后果你们都知道!所以乡亲们,赶快回家收拾东西,我们全村人都要赶紧搬走!有谁没来谷场的,回去后左邻右舍都知会一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出事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随村长声嘶力竭的话音落地,谷场上顿时炸开无数惊恐的声音,“山洪?!”
“村长你不是开玩笑罢,搬走,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
“……俺们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搬哪里去?”
“那个水坝能出什么事,它早就捣烂了,也存不住水,怎么会发大水?”
“就是啊,几十年都没出过什么事,村长你说什么胡话呢!”
“你们沈家又想干什么,又想把我们赶哪里去?老天爷,还讲不讲道理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村长你不要听人胡说,什么贵客,不要说什么都信啊!”
慌『乱』的村民怎么也没想到,锣声召集是要宣讲这样一件事,他们的田地和家都落在这个山坳里,祖祖辈辈,这里是他们的根!他们打心里不愿相信后山的水坝要垮了,也不敢相信自己马上就要成为无家可归之人。茫然,恐惧,手足无措,没有一个人听话地离开,反而『潮』水般围住高台,“村长,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能骗我们啊!”
沈砚几个早在人群涌动时,就早一步上了油松搭建的木台。沈复见她过来松了口气,崔岑也向她微微致意。
“我没有骗你们,水坝真的很危险……没有开玩笑!”沈村长站位靠前,被激动的村民扯住了脚脖子,他低头要去拍开村民的手,又被人拉住了胳膊,“你们放手!放手,听见没有!”
“哥哥,他知道你们是谁吗?”沈砚朝那个肥胖村长丢了一眼。
“要是不告诉他,他怎么肯敲锣?”沈复一想起方才的曲折,鼻子都气歪了,“我和崔侯去找他时,他正带着一帮人拿着撅头要来捉我们,幸亏有崔侯和林将军在,不然……”
人多势众,一不小心他和沈辉身上就挨了两下,现在背上还隐隐作痛,如此刁民,可恶至极!
一旁的沈辉脸『色』阴沉,以他来看,这些贱民是死是活有什么要紧,鬼才懒得管!
“村长!村长!”“真的要发大水吗,我们村子怎么办?”“……要搬去哪里,你得给个说法!”拉扯间沈村长手里的铜锣掉落,发出一声沉闷巨响,嗡声颤颤直『逼』耳蜗,倒有片刻叫人堆安静下来。
沈村长趁机挣开,坐在地上一屁股往后退去,吓得面『色』狼狈:“滚开滚开!都拉我干什么,老子哪里管得了你们死活!要命的就回去收拾,不要命的就在这等死好了!”
村长退的位置正在沈辉身前。沈辉一泥靴抵上他的后背,冷笑道:“就你这个怂样,也配当村长?”
“各位大人,各位大人!我已经按你们说的做了,他们不听,我没办法啊!”沈村长吓得快哭了,侧头左右看看沈复又看看崔岑,“不是说水坝很危险吗,我们快走罢,出村离大路还有六七里,真有个什么事就来不及了!”
一见村长这副逃命模样,围着木台的村民这才意识到这真不是在开玩笑,一时间错愕不安,哀嚎连连,你推我搡,拉着左右的人全无头绪不知在说些什么。真的要舍弃?实在太难了!所有的家产都在这里,所有的寄托都在这片田土上!
台下一片混『乱』,越来越多的村民聚集,带起一片新的惊慌。沈复试图让村长再安抚几句,可村长之前言语间要丢弃村民,现已没有人肯听了。沈复和沈辉这才有些慌神,四周的村民愤怒又焦虑,一股“没有活路”的暴躁情绪慢慢酝酿,越来越多人把目光盯向了木台上。
崔岑三人只立在一侧旁观,沈砚瞥了他一眼,这是郓州的内政,他确实不能做什么。再看台下,这样下去什么事也做不成,说不定反而发生踩踏,许多人要先把命丢在谷场!沈砚看见瘦小的阿旺挤在大人腿边,惊恐不安,那样无助害怕。连谷场边上的狗都在不安叫唤。
她眉间越皱越紧,望向沈复道:“哥哥,村民会如此不安,多是因搬迁一事会让他们流离失所,失田失产,此事还需上禀父亲,请他下令让周邻村镇代为收容,你看此事……”
沈复读懂她未尽之意,紧张道:“阿砚说的是,父亲若有所闻,定当会如此安置。”
沈砚要的就是这句话,她和哥哥一双儿女都在当时,她爹沈闵之管不管都得管!她深呼吸一口,果断转身走向崔岑:“崔侯,你身上可带有利器?”
崔岑望着她眼中忽然迸发的锐气,心头一跳。他解下匕首递给她,还是问了一句:“七娘子,你要做什么?”
沈砚不答。
牛角坳已是群民无首,人心混沌,这样茫然惊俱之下,说是失了神智都不为过。
“娘子!”吴娘见她模样十分陌生,竟有些害怕,出声想叫住她。
沈砚不听。
她走到村长身边捡起木槌,在那面铜锣上奋力一击!
金木敲击发出的巨响让她自己都有片刻的失聪,但效果明显,场下的村民都被这一声吸引了目光,茫然地望向她。
沈砚耳边还有嗡鸣声,什么也听不见。
她一步一步走向村长,目光镇定,直到拔出雪亮的匕首,架在了村长脖子上。
她一个转身,押着瑟瑟发抖的村长走向高台边缘。
村长离她最近,刀锋紧紧压着颈侧,他闻到了溢出的血腥味。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这个矮胖的男人吓得泣不成声:“不、不要……求求你……”
沈砚望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他们似乎还不知她要做什么,眼神还陷在将要弃离田园的惊茫里。
这样如陷臆症的情状,只能用更刺激的事叫他们醒神了!沈砚执刃的手狠狠一划,在这个男人的颈间割出了一道血口!
霎时间血花崩溅,有一两滴落在了她脸颊上。
“啊——”村长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嚎,捂着脖子倒在台上,不消一会儿就是满手满肩的血『色』。
杀人……底下的村民都惊呆了。
匕尖还在滴血,声音又回到了她的耳中。她听到了身后有人倒吸冷气,她感到身后有惊骇的目光。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动手。但谁叫牛角坳不认识太守嫡公子沈复,不认识桑园二公子沈辉,更不知燕侯崔岑的大名,只知道她沈七一个女霸王!
沈砚压着目光沉声道:“牛角坳的人没有不恨我的,因为我是沈七,我是郓州太守的女公子!知道我是谁,就知道我的本事!我会带你们安全离开这里,重新找个地方安置,你们知道我有这个本事!乖乖听我的话,不听话的下场——”她把刀尖指向还在尖叫的村长,“我不介意再多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