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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岑果然不是很相信的样子,还没来得及给李氏一个台阶,沈砚的二叔沈惜之就两眼放光截住了话头,“不知崔侯那天赌了几块料子,手气如何?”
沈砚一听二叔开口就直觉不好。
果然紧接着崔岑遗憾笑道:“好玩是好玩,可惜我手气不佳,那天连解了十来块都是废料。”
沈惜之哈哈大笑:“都说第一次解石的人有莫名的气运,崔侯竟是没有解中,可惜可惜!”
沈闵之有些回过味来,也只能陪笑。
怪不得特特和她打招呼,这人竟是要叫太守府为他的豪赌买单。沈砚再次望向崔岑,目光有些意味深长,崔岑崔岑,岑字释义“小而高的山”,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崔小高。
明明众人都围着他,但崔岑偏偏似察觉到她的视线,在间隙里回望了一眼。
旋即两人都转开目光。
……
众人又玩笑了几句,沈闵之就带着崔岑往书房方向走去。待他们离去后,沈砚才想到,崔岑身边的那两人是谁,他爹并没有介绍。
说是见一面就是见一面,因崔岑没有带女眷上门,后面的事也就无需李氏交际。
这回见外客前后不到半个时辰,沈砚回去就补上了午觉。
她睡着时沈瑄曾来过一趟,是练了大字要拿给沈砚看。吴娘轻声把她拦下,“十二娘子晚些时候来罢,七娘这几天晚上睡不安稳,现在正睡下了。”
到了申时末,沈砚换了件嫩丁香『色』海棠纹撒金襦裙,带着阿桃去赴宴。
天『色』越发阴沉,府里已灯火通明,等她后脚迈进宴请崔岑的香雪楼,天上竟淅淅沥沥开始落雨了。
因是家宴,没有请郓州的士绅官员做陪客,沈砚这些正经主家的女眷便也上桌凑数,图个热闹。不多时人便陆陆续续到了,最后是崔岑和沈闵之几人。
沈砚悄然打量,崔岑身边那两人:一个瞧着二十出头模样,浓眉大眼还带一丝稚气,但站位很是老练,将崔岑周身护得滴水不漏;另一蓄着短胡的中年人,眉目刚毅,年岁约和她爹相当,笑起来倒是挺有几分慈和。
待众人落座,第一轮致辞敬酒后,雨势越发大了,甚至炸了几个惊雷。
崔岑捏着酒杯,忽慨叹道:“都说春雨贵如油,乌镇的雨却是说来就来,若是去夏也能在我们北地下几场就好了……”
闻弦而知雅意,大堂上没有蠢人。虽早料到崔岑几人南下是来敛财,但他这样直白仍叫沈家人耳朵尖火辣辣的。沈砚原只管吃喝,此刻听见雷声却是若有所思,不由向上座的崔岑望去。
“也是赶巧了,这是郓州今春第一声吉雷,”沈闵之面不改『色』,哈哈笑道,“崔侯正在府上做客,老天爷浇了我备下的一场烟火,就亲自补了几声,来来,我再敬崔侯一杯!”
崔岑微笑,来者不拒:“请。”
几兄弟也跟着持杯敬酒,沈闵之趁机给了李氏一个眼神。不愧老夫老妻,李氏一看就明白了,告罪一声退下。晚宴后本打算将崔岑几人送去城中的礼宾馆安置,但看这大雨倾盆不停歇的架势,没有这样赶客的,她要下去安排客舍。
沈砚和王茉稍后也跟着告退。
楼外雨势渐大,沈砚迟疑道:“嫂嫂若不然再进去坐会儿,这雨一时停不下。”
“不妨事的,就几步路,现在不走一会儿雨下得更大。”
沈砚只得叫人拿件蓑衣来给王茉穿上,又小心翼翼扶着她,各自的婢女也拼命将伞遮在她们头顶上。
顶着大风大雨,沈砚趁机道:“嫂嫂,这月余来时常下雨,我廊下那口大水缸已是盈满而溢,我就想着道理是相通的,一口缸如此,一条河也是如此,怕不是河道也有积涨?只愿是我自己多心了,不过嫂嫂家在大江南岸口,武陵也有诸多水道,若有什么蛛丝马迹定能早早发现,嫂嫂不若捎封信回去,若真有异样,就是为小侄儿积了大福气!”
王茉听清后有些诧异道:“阿砚说的有理,今年的雨水是太多了些,只是你为何不去找你哥问河务呢?”
“说给嫂嫂听也是一样。”沈砚本想找沈复打听一下,但此刻她觉得提醒王茉更合适些。王茉本就生在大河边上,对江河雨水颇多敏感,如今又怀了身子,若是真做好这一桩,对她、对她未来的孩子都是安身立命的一道保障。
王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叫娘家留意一下河道并不是难事,江南各地也有水利监督,她要做就要赶早。她紧了紧沈砚的手臂,“多谢妹妹提醒,我今晚就修书一封,明早托人送去。”
沈砚把人安全送到,又冒着大雨匆匆回去。
幸而贴心的吴娘早就备下了浴桶和热水,等到舒舒服服沐浴完出来,沈砚却没有换上寝衣,而是选了件随时能见客的交领绣花襦裙。
吴娘有些不解,沈砚也不解释,只吩咐阿杏去盯着香雪楼的宴席动静,若是散场了就来回报。
直到戌时三刻阿杏才回来,沈砚又等了一刻钟,叫吴娘去拿蓑衣和雨灯来。这夜不仅黑,雨势还不减,淅淅哗哗,溅起老高的水花。吴娘很不放心:“娘子这是要去哪儿,有什么事不如吩咐我罢?”
沈砚戴上竹笠,稍一低头,宽宽的帽檐就遮住了她的眼睛。
第八章 雨夜访客()
崔岑三人被安排在东边的客院里。
这处精致的小院平日里少有贵客留宿,因着三月雨夜寒凉,李氏早早就让人烧了香炭,点上暖炉和熏笼,叫屋里一点也不至于冰冷。
崔岑今晚喝了不少酒,等他进了暖和的寝间,就发现屋里已经有人了。
那张床上,有两个满脸红晕的俏丽侍女躺在被窝里,枕上散着青丝。他眨了眨眼才想起来,世家大族一直有这种“暖床”的规矩,若是主人不给安排反显得不重视来客。
崔岑没有继续向床榻走去,指尖触到桌几上的茶壶,还是热的,倒出来是解腻的浓茶。
见他没什么反应,床上两个侍女才慢慢从被窝里出来。两人均是十六七岁高挑模样,身形已渐渐长开,只穿着肚兜和亵裤,『露』出秀美的香肩、酥胸和『裸』背。这些陪侍的婢女知道怎样展现自己最娇美一面,此刻灯下旖旎,两人或背对或侧对着他缓慢穿上衣服,香艳异常。
若是客人叫停,她们即刻便能回到被窝里。
但崔岑没有,只是平静看着她们穿戴整齐,在他面前款款行了一礼,娇声娇语:“床被已暖好,还请崔侯早些安置罢。”
沈太守倒是不吝派送这些美人恩。
崔岑过去掀开被子,果然香风隐隐,冰冷的被窝已被她们用体温捂热。
他检查了一番出去到外厅,外间站立的两人也『露』出相似笑容,想来大家都受到了这种招待。
“钟意,我一把老骨头消受不起,你怎的也拒绝了?”灰蓝衣袍的中年人『摸』着颔下一缕美须,笑着打趣身边的年轻人。此人名叫林敢,心思谨慎细密,官拜副军中郎将,位同正四品。此次南下几人中就数他年长,是以时时刻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这等帐中美人可不敢碰。
“林叔,你现在一餐还能吃下五大碗,”那年轻人叫钟意的一点也不扭捏,“可别急着喊老!”
崔岑笑了笑,钟意是他寸步不离的近卫,小小年纪开得三石弓,别看才二十岁,胆子可大着。倒似乎于男女之事上还未开窍,只喜欢舞刀弄枪。
钟意瞧见崔岑,便自觉去关上门窗。崔岑向林敢看去,眸光清湛没有半分醉意:“林副将,这半天你瞧着沈闵之是个什么人?”
林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示意崔岑看向四周:“侯爷请看,这不过是一处空置的客院,竟也如此奢华,这些摆件陈设加起来价值不下万金。沈太守虽主政郓州一方,发迹也不过三代,只算小有家底,这江南多有富庶,怕是要超出我们原先所想。”
崔岑的目光便又深了些:“如今天下之富,聚富在田亩和人丁。江南虽在中央没有几位高官权相,但在地方上募养了不少散兵私将,家中佃农亦可随时拿上武器变成乡勇,不能小觑。”
林敢点头道:“这几日我们四下闲逛,乌镇安平和乐,竟似不受这十来年的战火侵扰,茶馆里也只将中原和北地的交锋做为闲话谈资。想来上行下效,郓州官绅也没有忧患意识,没经历战『乱』之苦,这些人现今还没有生出血『性』来。”
这便是他的回答了,沈太守『性』子太软,不具前瞻的眼光。
就连钟意也不大看得起沈闵之一家,语气里有轻嘲:“席间侯爷这番强盗行径,若身份颠个倒,怕是我都要讽刺上几句,沈太守却哈哈笑过了。沈家也不想想,从来都是江南主动上贡,我们博陵崔氏什么时候向他伸手讨过?”
“钟意你姓钟,什么时候也跟着侯爷姓了?”
钟意“嘿嘿”笑了两声:“我姓什么没有分别,谁又比得上我能离侯爷这么近!”
“那可说不准,等侯爷娶了女君后,哪里还有你的位置喽。”林敢本是和钟意抬杠,说到后半句偷偷瞧了崔岑一眼。
崔岑没有漏了他的眼神,不由失笑。多半是家中祖母不满他开春南下,错过了几场相亲,临走前特意叮嘱林敢时不时提上几句好叫他上心。
这些婚姻之事原是托亲长媒妁约定,但他向来强势,便没人能绕过他擅自做主。
“不说这些了,我们还需在乌镇逗留十几日,等到……”哗哗雨声中,崔岑忽听到几声极轻的叩门声,“钟意,你出去看看。”
钟意便收了笑脸,开了门轻手轻脚蹿出去。
崔岑和林敢不再交谈。不一会儿,钟意就面『色』古怪地回来了,身旁跟着一个穿蓑衣提雨灯的身影。等那人摘下笠帽,『露』出那张眉目婉然的脸,崔岑才知是为何缘故。他有些意外:“沈七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