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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浓。
“这件大麾可是齐王兄所赠?”
李珠微微一怔,倒还是点了点头:“姐姐如何知晓?”
李娴轻笑,回道:“齐王兄有心,这雪狐极其珍贵,只有他的封地数量最多,若是换了旁人,别说是大麾,就是做成一件披肩也是不易。”
“姐姐!”
李珠似乎并不想和李娴拉这些家常,他打断了李娴的话,上前一步,看着李娴,脸上的表情无比郑重。
见李珠如此,李娴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无奈,她安静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弟弟,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李珠见李娴如此,也稍显犹豫,但最终还是定下心神,再次上前一步,直接来到了李娴的案前,小小的眉头鼓起一个包,烦躁的说道:“姐姐要嫁李忠?”
“父皇圣旨已下,珠儿何必明知故问?”
“可是孤听说,父皇一共给了姐姐三个人选,姐姐为何独独选他,楚王的人?”
李娴看着自己的弟弟,听着他口口声声以“孤”自称,心情无比复杂。
“珠儿不喜姐姐嫁给李忠?”
“当然!”李珠挺起了胸膛,一副坚决的样子。
“珠儿可知父皇圣旨已下,绝无更改可能?”
“这”
“珠儿不喜姐姐嫁他,是因为不喜李忠的为人,还是因为他是楚王的人?”
李娴的语气至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保持着同一个声调,仿佛说的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一般。
“这”李珠高高挺起的胸膛已经不知不觉的垮了下来,脸上闪过难堪的神色。
李娴却仿佛没看到一样,对着李珠亦如往常的笑了笑,平静的说道:“珠儿长大了。”
听到李娴的话,李珠神色一赧,干脆朝着自己的姐姐撒起娇来:“珠儿不喜楚王兄。”
“我知道。”
“平阳侯府与楚王府沆瀣一气,前些日子父皇又许了楚王兄兵权,如今又光明正大的打起了姐姐的主意,珠儿不明白,那么多青年才俊姐姐为何偏偏选他?”
李珠抬眼,对上的是李娴深邃含笑的眸子,立刻便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心头一紧便继续期期艾艾的说道:“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
李珠看着自己的姐姐,心中有些后悔,但他明白,事已至此扭捏已然无用,便一咬牙一跺脚,仿佛怄气般的说道:“况且女生外向,姐姐嫁了人,便算是跟了夫家姓,就算姐姐心疼珠儿,怕也多是爱莫能助了。”
李娴听后,从座位上起身,绕过玉案来到了李珠的身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搭在李珠的肩膀上,柔声安慰道:“珠儿,姐姐要你记住,你永远是姐姐最亲近的人,谁都取代不了。”
李珠毕竟是尚不足九岁的孩子,得到了姐姐的宽慰很是受用,脸色立刻变得柔和,就连肢体都不复之前的紧绷僵硬。
李珠乖巧的依偎在李娴的怀里,任李娴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失落的安全感总算是被寻回了。
姐弟俩就这样安静的站着,书房里静悄悄的。
好一会儿,李珠才缓缓开口,好似撒娇又好像不放心的问道:“姐姐为何选那李忠,真的不能告诉珠儿吗?”
闻言,李娴的心中绻过丝丝忧愁,沉吟良久最终还是轻声的回答道:“因为姐姐想留在京城看着珠儿长大啊。”
“可是可是姐姐若是想,嫁给谁都可以留在这京城。”
李娴笑了笑,没有说话,她永远都不会告诉李珠,在那三个人中,唯独李忠一人对自己算是情有独钟,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日自己说什么,那人便都会应允,若是嫁给其他两人,日后才会被处处掣肘
这便是生为女人的悲哀,无论你是民间女子,还是贵为一国公主,出嫁之后,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夫君的制约,稍有不慎便会落下刁妇欺夫的恶名,为了李珠的日后,她也绝对不能留下这样的名声。
可是这些话啊李娴却对自己的亲弟弟无从说起。
李娴轻抚李珠的肩膀,柔柔的说道:“珠儿可还记得母后临终之前对珠儿说过什么?”
“记得,母后要珠儿听姐姐的话。”
“那便不要再问。”
“嗯。”
李娴安慰好李珠不安的幼小心灵之后,留李珠在未明宫用了饭。
送走了李珠,李娴冷着脸回到书房,她没有想到:自己不过离开皇宫这么几天,就有人胆敢把手伸到太子身边了。
李娴拿过一方绢布眯着眼睛写了数行字,命人送了出去。
离国通年志是一本编年体的录册,一年集一册,主要记录离国朝中或者地方这一年来发生的大事。
元鼎二十八年的这本离国通年志的最后一页,寥寥几笔记录了在元鼎二十八年离国发生的最后一件“大事”:元鼎二十八年冬,十二月二十八日,太傅凌枫岳于家中食一碗粉蒸豕肉,不查,食噎而卒,终年四十五,上念其教导太子有功,特赐以一品文侯之礼厚葬,其子至孝,悲痛交瘁,于下葬之日突然吐血而死,其妻柳氏不禁亡夫丧子之痛,悬梁自尽
这件事一时间甚至还成为元鼎二十八年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听闻这太傅喜荤,每日必食一碗粉蒸肉,却没想到吃了几十年最后居然被噎死了,这京城凌家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府邸,不过眨眼的功夫一家三口都死绝了,连年关都没迈过去,真真是世事无常
柔情不知何处起()
呼啸的北风迎面吹来,将城墙上士兵们的衣裳瞬间打透。
迎风而立的士兵,有的受不住寒佝了佝身子,看到特意来城墙上视察的林飞星立刻就又强行绷直了身体。
林挽月越过城墙的石墩,眯着眼极目眺望,大雪覆盖了林挽月的目之所及,一片白茫茫的。
这雪从腊月二十三便开始断断续续的下,到今日已经持续了七日,这样的天气车马难行,匈奴人不会挑这样的恶劣的天气来进攻,但总归要提防着一点儿。
不过根据经验,林挽月知道:今天他们北境所有的士兵应该可以过一个踏实的好年了。
关于粮草的丢失,得益李沐上报的及时,再加上朝廷的重视,在北境几十万大军之前囤积的粮草彻底吃完之前,新的粮草到了。
每一个知道内情的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除了林挽月。
粮草到底怎么丢的?丢到了哪里?几百辆车子的辎重究竟如何做到平白无故的消失在了离国的国境内的?
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林挽月的心头,纵使她没有再同第二个人提起只言片语
北风依旧呼啸,一个家丁打扮的人爬上了城墙,朝着一位站岗的士兵躬身问道:“这位军爷,劳驾打听一下,我们家老爷,林飞星您看到了吗?”
士兵抬手指了指,虎子赶快谢过,然后一溜烟的跑到林挽月的身后:“老爷,您快随小的回宅里去吧,宫里头来人了。”
听到虎子的这话,林挽月感觉自己的心中有一个埋的好深好深的弦绷了一下。
林挽月立刻转身同虎子离开了城墙,甚至都没有嘱咐几句。
因为今日是大年三十,往年的今日,大家都是在军营中渡过。
今时不同往日,再加上是林挽月立宅的第一年,林挽月邀请了蒙倪大,张三宝和卞凯一起到家中来,林宇同样是不堪寂寞,带着余纨早早的就来到了林挽月家。
一清早起来,林挽月先去祠堂给自己父母和“自己”的牌位上了香,然后便让其他人稍坐,自己到城墙上去巡查一圈,今年三十的巡防轮到了飞羽营,作为飞羽营的最高长官,总要去看一看的。
却不想刚到城墙上不久,虎子就追来了。
许是走的有些急了,林挽月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二人回到林宅的时候,传召使正坐在林宅的正厅里喝茶。
看到林挽月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传召使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笑意,朝着林挽月拱了拱手:“林千户,本官奉了陛下的旨意来北境给李沐将军送常例的赏赐,本应前几日就到的,奈何这一路车马难行生生给耽搁了。”
“哦见过这位大人。”
林挽月朝着来人回了礼,听到这番言论,也不知怎地,心头涌起一阵失落。
“千户客气了,临行前长公主殿下命本官顺路带些东西过来,正好余纨姑娘也在,也省的再跑一趟了。”
说完,传召使朝着桌上伸手示意,林挽月这才发现自己家的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食盒。
看着这些食盒,林挽月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传召使继续说道:“公主殿下真是体恤,这八盒糕点你和余纨姑娘一人一半,还有这个是公主殿下专门送给您的。”
说着传召使从怀里掏出了用绢布裹着的四方物件。
林挽月伸出双手接过,打开绢布,里面竟然是一本书,名曰:戍边纵论
“这是”
传召使双手高抬,举过头顶,在半空中做了一个告拜的手势才继续说道:“这是李老将军当年所作,老将军故去后一直存放在京中的大将军府,这是殿下特意命人誊写的手抄本,赠与千户,公主殿下让我转告你,守护好北境的百姓,这本书便是物尽其用了。”
林挽月将书捧在手里,低着头看着戍边纵论四个大字,伸出手轻轻摩挲,低声问道:“公主殿下,一切还好吗?”
闻言,传召使脸上露出了喜庆的笑意:“林千户回来的晚了一步,本官刚刚宣读了陛下的圣旨,前些日子陛下已经为长公主殿下挑选了平阳侯世子李忠为驸马,京城里皇榜都贴了有些时日了,不过殿下至孝,要为惠温端皇后守制,陛下大为感动,应允了长公主殿下的请求,所以这指婚的旨意虽然下了,要等到惠温端皇后守制期满才能举行大礼了”
“嗡”的一声,林挽月没有听清传召使后面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