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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二爷蓦地生出一股惧怕,憋了半天,早前嘴头那声“贤侄”噎在了喉头。
“戚少帅!”傅二爷估计勇气上前。
戚渊睁眼,微微乜了他一眼。
“来见瑶瑶的?”傅二爷巴望着脸问。
揣摩戚渊的样子,应该不是来下聘礼的。也是,他与瑶瑶才见一面呐,年轻人,要多培养培养感情嘛。
戚渊嘴角浮起,喝了一口茶,“傅家二爷,我想我母亲弄错了一件事。”
傅二爷黄牙一绷,战战兢兢抬起脑袋。
戚渊瞥了眼他,狭长的眼睛似讥带讽,“我要求娶的,并不是你傅家四小姐,而是三小姐。”
傅二爷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不对。
瑶瑶就是行四,没错的啊。
傅二爷眼咕噜转了又转,莫非是庚帖写错了,把行四写成了行三?
“傅二爷怕是还没有听清楚,本帅要见傅家三小姐。”戚渊站起来,他身量比傅二爷高上一个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铄铄。
半响,傅二爷愣在原地。
见他并未有替自己引见的意思,戚渊手一拂,径直走入了内院。
几个卫兵也跟在他身后,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傅二爷赶紧屁颠屁颠跟去,生怕惹怒了阎王爷。
待在小鸽子闺房的三天,戚渊曾趁她睡着了,夜探过傅府。
所以傅府虽大,戚渊就跟个导航仪一般,准确地找到了废园的位置。
还有几步,就到了小鸽子的院子。
他忽然有点近乡情怯的情绪,他怕她出来,劈头盖脸一顿骂,耷拉的小嘴哭兮兮地瘪得更厉害了。
他怕她怒斥:阿渊,我等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要娶别人?
他该如何解释呢?
他只想把她揉进怀里,狠狠拥抱她他好想她,日日夜夜都在想。
院子门推开,冷落门庭,伶仃花草。
戚渊捏紧了手,他鼓起勇气推开了小鸽子房间的门空无一人。
倏然回首,一个老妪过来,与傅二爷耳语几句。
以为戚渊没有注意到,又偷偷摸摸离开。
戚渊摆了个眼神过去,寒光乍现。卫兵得令,偷偷潜了过去。
“傅二爷,人呢?”戚渊低沉回回。
傅二爷像听了阎罗王索命般,先是瞪大了眼,似乎想了想什么,迟疑片刻,回禀道,“少帅,这个院子,原本就没有住人。”
“哦?”戚渊神色捉摸不定。
傅二爷点了点头,不顾额头汩汩流下的汗液,硬着头皮拱手,“我家三姑娘从小身子不好,十岁那年早夭了”
说完以袖子擦了擦眼角莫须有的泪痕,“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戚渊差点被这家人气笑了,敢情好,与他共赴云雨三天的,是女鬼对吧?
傅二爷再想编两句的时候,太阳穴被抵了一个冷铁一般的硬物。
耳边响起扳机扣动的声音,他双腿一软,吓得尿了出来。
“阿兰,你跟老爷说了没有?”季氏紧张地捏手绢,怎么这事情就起了差池呢。
刚开始听女儿的主意,季氏震得魂不附体。她平日里作威作福,但也欺软怕硬,没那个胆子敢欺骗戚家。
“阿娘放心,戚少帅要找的肯定是我。只是我不能任凭三姐败坏了傅家与我的名声,事后,我会向少帅解释清楚。”傅步瑶手指发抖,强撑着镇定下来。
她不能乱,只能先安抚好了季氏。
一定是有谁弄错了,戚渊明明找的人是她,怎么又扯到傅步萍那个贱人头上去了?
“妈妈,上次山贼把钱送回来了,对吧?”傅步瑶一眼望着天空,大雁杳然飞过。
“那帮不顶用的山贼,连个弱质女流也杀不了”季氏恨恨而言,手帕搅得咯吱咯吱响。
这可怎么办?季氏当然相信女儿所言,她完全没想过戚夫人错认的可能性,只是觉得傅步萍偷汉子的事情万一败露了,两家的联姻会因为这个丑闻而玩完。
“您还记得张翔吗?以前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他家在千秋县内开了两家工厂,养了一批打手。”傅步瑶试探性地问。
季氏颔首,她当然记得,以前,还想把傅步瑶许配给那个人。
那个个子矮矮且方脸普通的年轻人,祖上富裕,家产喜欢高谈阔论,总是望着傅步瑶的方向,很容易让人揣测他心中的想法。
傅步瑶眼中浮现一抹狠色,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派个不起眼的下人去,把这个亲手交到他手上。”
季氏赶紧唤来一个心腹,塞了纸条,嘱咐两句。
傅步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走过去盯着送纸条的仆役,神经质地捏紧那人的肩膀,“告诉他,尽快动手,就今晚!”
季氏听懂了傅步瑶的意思,她惊诧地看了女儿一眼,似乎有点不认识了。
三个卫兵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一人捉住了傅步瑶,将她押解起来。
“你们放了她,她可是你们未来的少帅夫人,一个个不想活啦?!快放了她!”季氏尖叫起来,整个人扑过去,努力从卫兵手中,扒拉出自己的女儿。
“少帅要见她。”卫兵面对季氏的抓挠,纹丝不动。
傅步瑶忽而噗嗤一笑,以出乎常人地镇定,转头对卫兵说,“小兵哥,我身子不爽利,能否跟戚少帅说,我”
一个士兵踢了兰奶妈一脚,一直矗立,久久不动的兰奶妈脸上出现了崩溃的痕迹,她跪下来,抱住季氏的大腿,“夫人,夫人,戚少帅要杀了老爷,他要杀了老爷!”
季氏母女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傅步瑶再一次见到了戚渊,他一身军装,站在厅堂内,如青松般挺直,如兰芝般俊逸,是她夜夜里的美梦。
戚渊转过身,从上到下打量了傅步瑶一番,那双薄凉的嘴唇轻启,“听说,你告诉我母亲,你与我很熟?”
傅步瑶浑身发冷,她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去排挤那个想法。
走到这里来的每一步,她都在幻想着,戚渊如何替她松绑,狠狠训斥恶待她的士兵,然后把她拥入自己宽大温暖的怀抱。
“连我马夫也认不出来你,你还巴望本帅认识你?”戚渊厌恶地抬起她的下巴,一张平凡至极的面孔。
到底是有多大脸?
傅步瑶的面部,肉眼可见灰败了,从一素平淡的百合般的宁静,委顿在地上,零落成了污泥。
傅步瑶宁死不说吴真的下落,一口咬定三姑娘十岁那年早夭。
戚渊干脆把傅氏一族全请了过来。
先他一步,季氏通知了傅氏全族。说是要想保住与戚家联姻的荣耀,必须全族上下一条心。
戚渊早已派人跟踪,这些女人的伎俩在他看来,就跟乳燕投锅差不多。
傅家很快被他撬开了嘴巴,“三丫头名叫傅步萍,此前因为私通下人,已被发放到了乡里道观。”
私通下人?
戚渊一张俊脸沉了下来。
不顾三天几乎不眠不休的跋涉,戚渊重新踏马,他一勒马绳,吩咐副官,“傅家可疑,好好审问。”
言罢,薄唇一抿,快马加鞭踏上了尘土飞扬的县道。
戚家祠堂,一家人被关在里面,门外有士兵看守。
傅步瑶咬着嘴唇,神情恍惚。
“瑶瑶,瑶瑶,你怎么了?”季氏颇为担心。
“娘,他找的是我,不是那个贱人,对不对?”傅步瑶口中喃喃。
夕阳的余光闪烁在她的面颊,她忽然又笑了,“他喜欢的一定是我,怎么会是一具尸体呢?”
对不对?
第18章 民国替嫁(十四)()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吴真一手拿筷子,一手捂肚子,顺便冷汗直流,心累成海。
为什么她会堕落到和山贼一起吃饺子,而且大家看起来还能和平相处的样子?
这件事应该从两天前说起。
她抵不住自己的娘心,哦不,良心,救了山贼手上的小孩。
其实当时她问那句话的时候,阿桑就守在外面。凭借阿桑的实力,吴真起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女山贼精光乍现地抬起头之时,阿桑便冲了进来,尾随他一起冲进来的,还有那只男山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阿桑和男山贼疯狂地互殴起来。
阿桑很快占据上风,互殴成了单方面碾压
女山贼在一旁目光炬炬地围观,非但不劝阻,还一口一个,“打得好!”、“奇才!”
可能吴真还没有摸到山贼的脑回路吧,她赶紧求他们别打了,上一对她见过这么互撕的,还是在现代,下一秒他们就抱起来疯狂地开始接吻了。
一架过后,虽然没有接吻,司玉看阿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分分钟邀请他入伙,加入他们一起屠龙宝刀、点击就送的队伍。
吴真没说话,去捡了药箱,给阿桑包扎起伤口。阿桑拒绝了他们,眼睛有光地瞧了瞧一边替他绑绑带的吴真,耳根红透地埋下了脑袋。
之后,司玉老实承认,他们是收了傅家的钱来杀吴真的。
不想临行前她的儿子小宝突然病重,吴真善医的名头又从邻村传到了他们飒风寨。
一群人一合计,就由她亲自抱着小宝来求医。
如今吴真真的救了小宝,这单生意也只能不做了。
吴真听完吁了一口气,她的自营销,还是派了一点用场。
“不知,能否交一个朋友?”司玉盯着阿桑,满眼求贤若渴。
这时吴真才知,上辈子对阿桑青睐有加,最后传位于他的山贼头子就是司玉。
与山贼的纠葛,是阿桑前世今生都逃不过的一个劫。
他若想平凡度过一生,大可不必理会他们,可若想在这乱世开创一份基业,阿桑必须借助山贼的力量。
两天后小宝病彻底好了,司玉叫来了几个山贼,搬了一堆食材来,说要请道观的几位朋友吃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