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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雪贴近她的耳朵,轻声说道:“要不要雪哥哥教你?”
“霁雪!”流云喊了一声,隔着桌子凌空甩了一袖强风过去,放在高凳上的吊兰掉下来,花瓶啪地碎成无数块。
“流云你搞没搞错,我们是在客栈里,不要随便就风来风去的,你想暴露身边吗?”霁雪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被吹得乱七八糟,他视外表高于一切,不愤怒得跳脚才怪。
灵竹只好站出来打圆场。“好了,我们出去转转吧,你不是说凡人的生活很有趣吗?去看看,说不定还能碰到张三妹妹、李四姐姐、二麻子婆婆。”边说边拉着霁雪往外走。
“等我收拾一下。”霁雪坐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整理头发,尤其是额上的碎发,梳了一次又一次,直至达到眉心桃花痣似露非露隐隐约约的效果,才罢手。
灵竹站在门旁等霁雪,见流云走了过来,飞快低下头,看完脚尖看地板,看完地板看门槛,看完门槛看蚂蚁,就是不看身边那人。流云也不说话,只淡淡笑着站在她身侧。霁雪终于重新打扮好自己,抓起扇子从两人之间穿过,还不忘拉住灵竹的手。“走啦走啦。”
本来霁雪打算吃完早饭就带着两人在外面逛逛,看看民间百态,奈何灵竹因为起得早又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哈欠一个接一个,精神萎靡得几乎睁不开眼,只好先找客栈,各自去休息。没想到她这一睡,竟然睡到下午。午饭时流云打算叫醒她,可见她睡得香不忍心便算了。快晚饭时觉得不能再把这顿睡过去,就去她房里查看,没想竟听到睡梦中的她喊云哥哥,一时感慨颇多。等和霁雪闹腾完走出客栈,天都快黑了。
曲曲折折的江南街道纷纷点亮纸灯笼,烛光影影绰绰,在青石板上摇曳。来福客栈悬在空中的布招牌迎风招展,抖动的波纹映着灰暗的天空,顿生漂泊游子思乡之情。
那个世界里的自己突然消失,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天天皱着眉头沉默地抽烟,妈妈会不会红着眼圈坐在沙发角落里轻泣,弟弟会不会想念那个每天火冒三丈捏他脸蛋却在吃饭时往他碗里夹肉丝的野蛮姐姐,这些天,他们过得可好。
灵竹从半空收回视线,转头去看巷子里的一只瘦小的流浪狗,它全身脏兮兮的,尾巴畏惧地垂着,过于饥饿而几乎站不稳,救命稻草般看着面前半个路人吃剩的包子。一只黑色大狗站在它面前,目露凶光,龇牙冲它低吼。小狗不舍地看了包子几眼,抬头又看看凶悍强健的大狗,嗓子里轻微呜呜了两声,夹着尾巴无奈转身走开。大狗立刻扑到包子上,狼吞虎咽起来。
这个世界,强者生弱者亡,连狗都如此,何况人哉。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快点长大就好了,那样就足以承受生命的沉重。”
流云握起她的手,眉眼低垂,语调温柔。“竹儿,你不用长大,我在你身边,你可以一直任性胡来。”
四月柳枝飞扬,软软似美人目光。
灵竹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而是对她说的,心里却也不免感动。一直大大咧咧凶神恶煞的,觉得自己很强很无畏,在弟弟面前也以万能的保护者自居,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一个人去打拼去肩扛。突然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蓦地就有一种有依靠的感觉。古代女子真是幸福,小鸟依人,绕指温柔,天塌下来有背后的那个人去撑。灵竹轻笑,“你不觉得我泼皮刁蛮?”
流云笑得包容而宠溺。“我喜欢。”
灵竹大笑起来,天下苍生,人海潮潮,总会有那么一个人,觉得你的脾气刚刚好。“等我老了,牙齿掉光,鬓发雪白,满脸皱纹,耳聋目花,变成无精打采的老太太,你还喜欢?”
流云把她的双手合在手心,紧紧握住。“那时我也变成跟你一样颤颤巍巍的老爷爷,我要左手拄着拐杖,右手牵着你,一起在冬日的午后晒暖。”
很恶俗很狗血的回答,灵竹一边鄙视一边唏嘘感叹。足够了,此生得此一人,夫复何求。
走在前面的霁雪回头看他们,酸溜溜地道:“当着孤家寡人的面你侬我侬,要嫉妒死我么?”
灵竹心情很好,忍不住贫嘴回了一句。“你羡慕的话,从那一堆姐姐妹妹里挑一个出来就是了,她保证幸福得要昏过去。”
霁雪立刻摇头。“不可不可,本主一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若是突然娶了一位,且不说少了几许自由,会有多少姑娘芳心破碎。本主心软,见不得女孩子家哭。”
流云不理会他从未停止的自恋,拉着灵竹直接走了。“竹儿未吃午饭,我们先行一步。”
霁雪惊讶地哎了几声,立刻跟了上来。“流云你不能擅自行动,你不好意思说我还不清楚嘛,你就是一路痴,若是让你带路,只怕吃完饭你们就回不到客栈了。”
灵竹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真的?”
流云汗颜,半晌微微点头。
真是人无完人,流云长得一副聪慧敏智的好皮囊,竟然不认路。一时英雄豪气升腾,灵竹拍拍胸脯,说:“我方向感好得没得说,最大特长就是走迷宫,以后跟着我混,包你不会迷路,顺带还可以画画地图卖给游人挣点私房钱。”
流云点点头,很认真地说:“不过我不要私房钱,竹儿你留着买零食就好。”
“你不吸烟?”
流云困惑。“那是什么?”
“不喝酒?”
“很少喝,不过酒量很好,从未被灌醉过。”
“那,也不赌?”
“风族不缺钱,为什么要去赌?”
“不养偏房小妾,不捧戏子舞姬?”
“竹儿,我有你。”流云微笑。
灵竹惊奇地睁大双眼,以看火星人的眼神稀奇地看着他,哪里掉下这么个宝贝,十足完美好好先生。灵族幼主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空置着如此一位金龟婿而不嫁,也不怕被别人抢去。顿时觉得责任重大,说什么也得把这国宝给她保护好,决不能让别人染指。天下独此一家,错过再无分店。
正是饭点,酒楼里人很多,吵吵嚷嚷,好不热闹。虽然霁雪换了身自认为已经很低调的衣服,但还是有不少人往三人这边看,其中九成还都是看霁雪的。他倒是很习惯众人瞩目的感觉,自在地吃菜喝茶,时不时柔媚一笑,娇俏一声云郎,旁若无人。一直平凡地担当路人甲乙丙丁的灵竹初见这阵势,被那些人的余光掠过,也觉得压力非常,夹菜都不敢往远点的盘子伸筷子,一直埋头奋斗眼前的青苔炒鸡蛋。
流云估计跟霁雪在一起久了早已习惯,对那些人也没什么感觉,全神贯注地剥虾壳,葱段般的手几下扭动,白嫩嫩的虾肉就跳脱出来。“竹儿,吃虾,你不是最爱这个么,今天怎么不大吃?”
灵竹嘴里含着米饭不方便开口,霁雪接了一句。“你剥得慢她吃得快,碗里没有虾肉,以至于你认为她没怎么吃。你看看,这一盘油焖大虾,几乎全被你剥了,她吃了很多了。”
霁雪这句话的意思是很委婉地表达我都没有吃几个,你多少给我留点。偏偏流云思维跟他不太一样,看了眼灵竹的饭碗,有点失落地说道:“我练习很久了,没想到还是慢,看来只好加强训练。”语毕把那盘没剩几个的虾端到自己面前,加快速度剥虾壳。
霁雪目瞪口呆,眼睁睁地看着最后的虾肉飞进灵竹碗里,嘴巴张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灵竹察觉出来,小心把虾肉夹进他碗里,赔笑道:“雪哥哥多吃点。”
霁雪这才哼了一声,装作很不在乎地夹起虾肉,慢慢吞了下去。而随后,流云又开始挑鱼刺,把鱼肉扔进灵竹碗里……这顿饭灵竹吃得格外费力,既要保持优雅的吃相,又要时刻观察霁雪的表情做出补救措施,吃进去的饭几乎全都消耗在脑力劳动上。
然而流云不知是故意还是在某些方面神经真的大条,走出酒楼时乐呵呵地说到:“竹儿胃口比以前好多了,这样很好,我便可以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水灵粉嫩。倒是霁雪,你看起来似乎食欲不振,莫非水土不服?”
霁雪拿眼角瞥了他一眼,转移话题。“觉也睡了饭也吃了,终于可以逛逛街景了吧?”
灵竹赶忙点头。“是的,我期待已久了。”这句话八分是真心实意的,毕竟没有电脑没有电视没有各种消遣,整天除了吃就是睡,生活着实很无聊,灵竹很想看看古代民风,打发下时间,增长些见识。
临峦地处江南水乡,北接沂山,南抵茗湖,一条芙河纵贯东西,山水环抱,风景优美。此地盛产美酒和鲈鱼,各种风味小吃琳琅满目。人杰地灵,英雄辈出,才子若星,美人如云,家家六岁小儿出口成章。艺术气息也很浓厚,弹词唱曲,吹笛横箫,戏曲兴旺,舞蹈绚丽。
而最出名的,当属第一美人宴月舞桐,有才有貌又有钱,气质又冷,轻易不见人,偶尔出现一次,便惊艳无数。她的身世也是一个谜,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她是否有父母兄妹,只知道突然有一天,城中心最好的店面易主,改名宴月楼,而前任老板及家人全部失踪,再无音讯。因此小巷坊间有不少关于她的流传,想象之丰富,版本之繁多,只差她是天女下凡,来人间体验生活。
灵竹彼时跟流云霁雪一起站在街边看制作糖人,忽然听到隔壁卖烧饼的老汉跟卖糖葫芦的老伯闲扯说到这些,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想着自己三人就是仙子下凡,来人间体验生活的。于是转头对两人喊了一句,“说不定真有可能哦!”二人当成笑话,憨厚地笑笑,也不再说下去。
霁雪驾轻就熟地带着两个人在城里游荡,看皮影戏,听花鼓,吃甜甜的棉花糖,还有味道独特的臭豆腐,触摸长满青苔的石板,撑开艳美轻盈的油纸伞,偷偷摸小男孩后脑勺的长命发辫,观察河边妇女拿着木棒捶衣服,哪里热闹就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