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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桐上前走了几步,唤他。“吴量?”
风从窗子里吹进来,拂起她雪白的衣纱。安静的吴量突然发起狂来,一把丢过被子,又抓起枕头砸向舞桐。“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舞桐慌忙躲开,不再敢往前走,站在原地,试探地问:“吴量,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吴量完全不理会外界,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抱着头,痛苦地瑟缩着,声音颤抖,一遍遍嘟囔:“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他的妻子李丝慌忙跑过去,轻轻把他揽进怀里,温柔地拍着他的背,低喃:“不怕,不怕,我在这里。”等他安静下来,才抬头对舞桐歉意一笑。
舞桐转身问旁边的账房:“派人去请大夫了吗?”
账房道:“请了,但大夫一听病状,都不敢来。”
“罢了,去抓些安神的草药,熬给他喝吧。”
“是。”账房走出去,准备从库房里拿钱。
“都散了吧,去做事,别对外乱说。”舞桐遣散看热闹的众人,又对李丝说,“等草药抓回来,我让人煎好端给你。他只是受惊过度,一时迷了心窍,等喝完药睡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全好了。”
李丝抿起嘴,感激地用力点头。
院子里,鱼池旁,穿着大红小夹袄的男孩蹲在地上,托着脸盯着水中的鱼看,纹丝不动。
“吴吉?”昨天见面时,他正举着一串彤红晶亮的糖葫芦,边开心地啃咬边跳着脚看天边的烟花,脸颊上的酒窝仿佛盛满蜂蜜,笑容甜蜜无比,那神态有几分像自己的弟弟。灵竹突然愣住了,弟弟?叫什么来着?怎么想不起来了?
流云握着她的手往池塘边走,见她停下,便问:“怎么了?”
灵竹愕然地看向流云,心想,自己来这个国家不过几日,却忘得特别快,仿佛一日十年。
“怎么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流云在她眼前摆了摆手,见她依然眼神发直,便掐了下她的脸颊。
“云哥哥,”灵竹握住他的手,抬眉看向他眼中倒影着的虚幻身影。“我会不会消失?”
流云捏着她的鼻尖,笑道:“说什么傻话,你不是好好的站在我面前么?”
“要是,我不是你所认为的那个人呢?”灵竹眼底一片萧索。“那样,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你今天是怎么了?被刺激到了么?”流云探寻地打量她,而*住她的肩膀,道:“从爱上你的那天起,我就已决定,你在世一日,我便守护你一日。倘使你先我而去,只要躯壳还在,我便不会走远,直到我们一起化为灰烬,扬于风中。”
灵竹不禁莞尔。“谢谢。”
“我不要你谢我,”流云轻摇头,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竹儿,我只要你爱我。”
沧江斜日,花飞帆远,垂杨飘舞,歌尘凝扇。
河桥风暖,有人脉语垂眸,红了耳畔。
“哥哥姐姐,你们在玩什么?”吴吉一个人呆了老半天,无聊得发慌,急欲找人玩。“带上我好不好?”
流云和灵竹转头,哑然失笑。
“姐姐,爹爹烧掉了所有白色的东西,好可怕。”吴吉眨眨葡萄般黑亮亮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蹭过去。“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嗯?”灵竹弯下腰,摸着他的脑袋。“还有什么吓到你了?跟我说说。”
“爹爹全身是红色的,像魔鬼一样,好可怕。”说着,吴吉瑟缩地抱住灵竹的腿。
流云眯起眼,想了想,道:“竹儿,我们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吴量昨晚走时穿的衣服,跟刚才看到的,不是同一件。”
“你是说,他在装疯?”
“不然呢,一个真正的疯子,怎么会管衣服脏不脏?”
灵竹了然,抬起吴吉的下巴,问:“阿吉乖,能不能帮姐姐找到那件红色的衣服呢?找到后,姐姐给你买芝麻糖。”
吴吉把手指含在嘴里,嗫嚅道:“娘不让我说。”
“为什么?你不喜欢吃芝麻糖吗?那么,竹蜻蜓好不好?”灵竹继续利诱。
“娘说,我如果说了,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吴吉很痛苦地皱着淡黄色的眉毛,“竹蜻蜓我喜欢,芝麻糖我也喜欢,但我想要爹爹。”
灵竹叹口气,用力揉揉他的脑袋。“阿吉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就算不说,姐姐也会给你买东西,两样都买。”
“真的?”大眼睛里似有星光闪烁,“嘿嘿,姐姐真好!”
见灵竹牵着吴吉走远,霁雪走了过来,道:“我去报官,你守在这里。”
刚走到门口,就被人堵了回来,两群衙役分别从前楼和后门涌进来,拔刀相向。捕头横刀侧立,手里举着玄铁手镣脚铐,厉声喝道:“县太爷有令,捉拿犯人吴量!窝藏者一律并捉!他人呢?”
事态发展的太快,舞桐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一人喊:“在西边那个楼上,二层最里间!”
“兄弟们,随我去捉拿要犯!活捉者有赏!”捕头一声令下,数十名捕快争相往楼上跑去。“剩下的守好前后大门,休得让犯人逃跑!”
“是,捕头。”剩下的人分两门站定,藏在人群末尾的人露了出来。
舞桐困惑地看着他,问:“刘账房,怎么是你?是你去报的案?”账房先生一向老实巴交,话都不会多说一句,这种有风险的事,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他做的。
刘向羞愧地低下头。“老板娘,我也不容易。”
舞桐还想再问,只听西边一阵喧哗,原是捕头带着吴量走下楼来。吴量被手镣脚铐束缚着,被衙役不停地推搡着往前走,却不停地高呼:“冤枉啊!官差大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被栽赃陷害的!”
“冤枉?你为了逃避罪名装疯卖傻,现在想起来喊冤枉了?”捕头不屑地撇撇嘴角,用刀背狠狠击中他的腹部。“留着点力气,去衙门里喊冤吧!带走!”
吴量吃痛地弯下腰,却仍低声在喊:“苍天在上,我真的冤枉!”
李丝奔出来,追着衙役,一声声地喊“夫君”,哀婉凄切,愁断人肠。走在最后的衙役拉住她,阻止她往前。吴量闻声回头,看着痛哭流涕的李丝,红了眼眶。
老母亲也摸索着走出房门,她已双目失明,干枯的手摸着围栏,一步步试探地往前走。“阿量啊,我的儿!”
天底下有什么比母亲绝望的呼唤更让人伤心?
吴量看着被无情衙役生生隔开的妻子和老母,潸然泪下。
他或许欺行霸市,他或许傲慢无礼,但他最起码爱他的家人,会因为家人的难过而流泪。这样的人,内心深处是怀着慈悲的善念的,纵使有日杀了人,也不会采用让活人生生流血而死,如此惨无人道的方法。
看到他落泪的那一刻,流云动摇了,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他是无辜的。
衙役死拖乱拽着,逼着他往前走,经过后门时,吴量抬头看向刘向,满脸悲痛的绝望。“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刘向不回答,背过头,让到一边。
“快走!哪儿那么多废话?”捕头从后面踹了他一脚,把他踢出院门,而后看着刘向,道:“你举报有功,县太爷赐赏十两银子,拿着吧!”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给刘向。
“谢谢官差大哥。”刘向慌忙双手接住,惊惶地鞠躬致谢。
捕头也不多瞥他一眼,径直往外走,留下一句话。“明日开堂审理此案,到时别忘了来作证。”
“一定。”刘向在他身后点头哈腰。
舞桐站在远处,安静观察着这一切,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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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冤案()
第二日一大早,县衙门口就挤满了民众,不光是临峦本地的,甚至还有听说狐妖案真凶被抓住后专门跑来看的外地人,里里外外,挤得水泄不通。灵竹四人来得早,所以站在众人前头,里面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发福的中年县太爷提着腰带从屏风后走出来,落座,扣了下惊堂木。“开堂!”
衙役站了两排,廷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齐声高呼:“威~武~”
捕头站在桌案旁,面对民众,厉声喝道:“带犯人吴量!”
没多久,两名狱卒拖着穿着褐衣囚服披头乱发的吴量走了出来。才一日,他就苍老了很多,原本魁梧挺拔的脊背佝偻着,脸上和手上都不满新鲜的伤痕,想来是昨日在狱中挨打所致。
“跪下!”狱卒把他踢倒,垂手立在一旁。
县太爷道:“犯人吴量,有人指证你杀害赵储及孙福一家四口,你可承认?”
吴量仰脸看向县太爷,表情痛苦。“大人,草民冤枉!”
“冤枉?”县太爷冷笑,“来人,把证人刘向带上来!”
刘向从人群里走出来,战战兢兢地跪到吴量左边,磕头。“大人,草民刘向。”
“嗯,”县太爷点点头,“把前夜看到的说出来。“
“是,大人。”刘向不敢抬头,一直盯着膝盖前的地面。“前夜草民起身如厕,见到一个黑影行色诡异闯入宴月楼后院,因为草民胆小怕事,所以躲了起来。等那人走近,才看到他满身是血,手里还拿着把滴血的菜刀。他见四下无人,便把菜刀扔进水井,而后脱掉血衣,烧了,还把灰烬埋在花坛里。”
“你可看清那人的长相?”县太爷问。
“月光明亮,草民看得一清二楚。”
“那好,说出那人是谁?”
刘向片头瞅了瞅吴量,复又低下头去。“回大人,是草民身边的这个人,宴月楼的家丁,吴量。”
话音刚落,吴量的脸瞬间煞白。
“你可承认?”县太爷道。
吴量咬牙死扛。“草民冤枉,是刘向故意陷害我!”
“我没有!”一直不敢大声说话的刘向突然激动起来,大喊道。
县太爷摆摆手,示意他安静。“捕头,上物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