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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吃的吗?”十五轻轻开口,“清淡的。”
“好,有呢。”小二报了了几个家常小菜,十五随意点了两个,又要了一碗粥。
小二端了上来,十五付钱,讷讷询问:“请问一下,青州方向怎么走?”
小二想了想指着西南边,“一直往西南边走。”
十五低下头开始喝粥,她本吃来无味,眼神依然无光,青州不过是旁边那几个商客聊天时所提到的地方。
几个商客一边聊天一边提到最近漠河发生的战事,十五起身缓缓走向马厩。
也不知道是谁,碰了碰同伴,“那马是不是你的?”
“啊,我的马!”
同伴站起来,已经看到一个少年骑在马车消失在青州方向。
他捶了捶大腿,喊道:“去年在南岭被抢了一次,怎么这会儿道了这边又被抢了。”说完,他,猛地一拍手,指着那方向,“是刚才那少年吧,我就说他怎么这么面熟,他不就是去年抢我马那个?”
剩下几个人也只得安慰了一下,因为那少年跑得太快了。
日落十分,天空红霞满天,如一条条红色的缎带,将整个天空遮掩,因为接近天黑,离最近的城镇要三四个时辰,已有不少人再次落住,驿站里的小客栈已经人满为患。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马车飞快地朝这边驶来,然后停在了路口。
小二正欲上前,已有人下车撑开一把黑色的伞,然后掀开了马车帘子。
一个全身黑袍,头戴面纱的人了下了马车,那人因为全身都穿得密实,看不清容貌,但是那身形高挑应该是男子,但是那扶着马车窗户的手,却莹白如玉,素手纤纤,那是女子都少有这般美的手。
小二硬是看得一怔,却瞧见三人走了进来。
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年轻人,还有那佩剑的护卫。
护卫俯身在那黑袍人身前说了什么,对方坐在了靠近外栏处的座位上,目光淡淡地看着远处,手亦放在面纱下,低声咳嗽。
店小二可是眼尖之人,瞧着那白皙的手放下来时,竟有点点暗红。
坐在黑袍人旁边的白衣青年眼神甚担忧,拿出一张干净的丝帕双手递给黑袍人,可对方却即那个目光看向远处,并未置理。
“你先喝些水吧。”
白衣青年眼底掠过淡淡的忧伤,倒了一杯茶恭敬地递过去,对方依然不动。
“小二哥,可见一个白发长发,面容清秀的女子从这儿经过?”
那佩剑的护卫上前,轻声询问。
这一下,那桌前的黑袍人扭头看了过来。
明明隔着面纱,看不清对方容貌,可小二却觉得那下面有一双焦急而期待的眼睛。
小二想了想,摇头相告并未见任何女子。
年轻侍卫叹了一口气,回身站到黑袍人旁百年,低声说了什么。
对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十分难过。
也在这时,天空有几道烟花,年轻人眼底一闪,最后对那黑袍人道:“所有路口如今都查遍了,没有十五的下落。出城时,那几路马车都被拦住,可都是空车,线索,全断了。”
他刚说完,黑袍人抬手捂住胸口,微微压着身体,似乎极其的难受。
而旁边两人都露出焦虑而担忧的神色。
“她早就有了离开之心否则怎么会用这么多障眼法!她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做得狠决,还是回去”白衣青年突然闭嘴,眼底闪过一丝惶恐。
佩剑的青年低声道:“殿下,您休息一下吧。”
“她能去哪里?她除了我,什么都没有”
面纱下,竟然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旁边的小二恍惚半天,目光又落在那双漂亮的手上,无法反应过来,而这时,对方突然抬起头目光看向自己。
“那你可看到一个少年”他顿了一下,似在回想,“头发简单的挽起,横插着一根木簪。抱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或者抱着一个布娃娃。”
他这是在问自己?
小二大脑微微空白,又听到他问:“她长得很清秀,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眼睛很大,喜欢抿着唇,呆呆的,没有什么表情。”
“呆呆的?”小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好像是看到这么一个人。”
他话还没有手腕,那黑袍子的青年突然冲过来,脚下却一绊,险些摔倒,他的侍卫慌忙将他扶住。
“她,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小二见他全身都在发抖,自己也一个跟着害怕起来,“她看起来好像病了,脸色苍白,身上披着一个很大的披风,但是我没有看到那个什么娃娃”
“是她。她在哪里?”
隔着面纱,小二似乎看到了他闪动而喜悦的双眼。
“她问我青州怎么走,然后抢了一匹马,跑了。”
听到这里,黑袍青年像虚脱一样靠在佩剑的护卫身上,然后抬起素手指着青州方向,喘着气,“快点快点。”
“嗯。”
佩剑的护卫忙将他扶上了马车,临走时还朝小二感激的点点头,倒是那白衣青年却狠狠盯了小二一眼。
刚上马车,莲绛就靠在马车里,冷掀开他的黑纱,撑开灯,发现他右脸的雪色肌肤下,竟然也布满了藤蔓。
“风尽,风尽。”冷慌忙呼唤发风尽。
风尽进来,看到莲绛的脸亦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手脚发凉。
“怎么办?”
冷用力地推了一下风尽,声音开始恐慌。
“不知道。”
风尽冲他大声的吼道:“是他自己不愿意喝药。”
十五一走,莲绛整个人都变得狂躁不安,而这情绪显然影响了藏在他体内的蔓蛇。
这两日,为了别的目的,莲绛没有喝血,她也没有强迫。
是的,还没有到时候!
只有将他们逼到了极致,十五才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二十八朵蔓蛇花!
还有四朵!十五,一切都看你的决定了!
十五并没有到青州,而且是中途,弃了马,又换成了女装,独自朝东边行了十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茫然的更换路线。
第二日,她到达了燕山。
第三日,她来到了燕山的渡口,坐上了一条船,也不知道船到底是往哪儿驶,她披着黑色的斗篷,抱着莲绛给多多做的娃娃,靠在船头,看着河水清清,映着蓝天白云,摇摇晃晃的前行。
水中时有浮萍,顺水而流,她觉得,自己这一生,漂泊荡漾,却和浮萍无异。
穿内突然传来一个孩童的哭泣声,十五扭头,却见一个小女孩儿摔在了地上,旁边的憨厚汉子忙将她抱起来,放在怀里替她揉着胳膊,不停的哄着。
“你就这样惯着!这船本就摇晃她调皮的跑来跑去不摔跤才怪。”旁边的蓝色衣服女子低声呵斥道。
她这一说,女孩儿哭得更厉害,就往男子怀里钻,男子笑了笑道:“孩子嘛是这样的,妞妞不哭,你看爹爹给你买了什么。”
说着,从旁边的背篓里拿出一块麻糖饼子,小女孩儿一见,破涕为笑。
“说了小孩子少吃糖啊。”女子又抗议。
男子还是笑,“她喜欢嘛。”
“你又宠。”
十五不忍再看,手放在腹部上轻轻抚摸,低声安慰,“多多,你爹爹也好宠你的。”
说着晃了晃手里的娃娃笑道:“你瞧,这可是你爹爹亲手给你做的。”
船到岸时,天快要黑了,十五准进入县城,却发现城门已经关了。月光给周围的树投下斑驳的影子,十五转身朝离渡口不远的驿站走去。
夜风有点凉,十五抱着娃娃,拉紧了披风,刚走到驿站门口,她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月光清幽,勉强能看清路,而驿站却一片漆黑,只有一盏灯孤零零地挂在门口,周围十分寂静。
十五透过那敞开的门,似乎看到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里面,孤单而落寞。
她看了片刻,转身就走。
“十五。”
十五一怔,步子停了片刻,还是继续往前走。
那人追了出来,一下拉住十五的手腕。
冰凉刺骨,犹如万年寒冰,十五冷得一个哆嗦,对方下意识地将手松开,却又害怕她走,将她的身上披风拉住。
“十五,为什么要带走我披风,带走我做的娃娃?”
他嗓音嘶哑,十五垂下头,不知道作何回答,唯有眼角酸涩的疼,然后挣脱开,继续往前走。
莲绛跑上前,挡在了十五面前,因为他戴着面纱,所以看不到他的脸,十五只是垂着头,茫然不知。
“你就这样走了?”他没有发怒,声音很轻,然而却因为喉咙嘶哑,发出的声音像碎了般,“你就带着这两样东西走?可我人就在这里呢。”
十五往左边跨了一步,没有说话。
“十五,你不带我走吗?”
他再次拉住她的手,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
十五低着头,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抱着娃娃,又跨出一步,这一步,没有迟疑,走得那样的决然。
“十五”
他声音一颤,像是被遗弃的孩子,又追过来,试图抓着她的衣角。
可身子一个踉跄,膝盖重重摔在地上,但很快他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手追向十五。
那伸出的手,在月光下,一片蓝色,已被蔓蛇花全部占据。
五根手指,全是蔓蛇花。
“十五,为什么不带我走?”
只是几步,他就气喘吁吁,却仍旧不甘的追问。
十五回头,有些不忍地看着莲绛,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哽咽在了喉咙。
第115章 明月相思(7)()
莲绛冰凉的手拽着十五衣袖,始终不肯放开,戚戚然的低声唤道:“十五。”
十五怔怔地看着他的黑色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