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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扫到她额头上那伤口,防风记得尚秋水被送回来时,已经要死不活了,头颅几乎裂开,头发还被扯落了几把。
胭脂啊,你性格还是这么烈!
“你想杀我?”
“怎么会?”防风转动手里的银针。
既然胭脂都没有让你死,那我更应该让你活着,活着活着才能比死更痛苦。
碧萝身着华贵披风,手持人皮扇站在凉台上,看向南苑——那里,灯火黑暗,唯有侍卫来回巡逻。
也不知道当时离宫之后,燕城亦和秋夜一澈发生了什么,他回府之后就陷入了梦魇,至今未醒。可太医却偏偏说他身体无碍。
自从他收回门主之位后,碧萝至今就彻底成为了‘闲’妃,不仅没法插手桃花门,甚至于单独见到秋夜一澈都少之又少。
手放在了凉台的柱子上,随即用力,身后一扇门悄然打开。
碧萝持着扇子走了进去,到了门口,她转动一个花瓶,随即屋子地板自动打开,露出一条黑暗的石阶。
她踩着石阶慢慢走下去,每走一步,墙上的油灯便自然点亮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来到一个优点像地窖地方。
地窖的一把雕花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身穿白色的衣衫,褐色卷发柔和的搭载肩头,露出一张清美到极致的脸庞,光洁漂亮的额头,淡漠的眉眼,半垂的睫毛,白得几乎透明的脸,鼻息下如花瓣的唇轻轻地抿起
这是碧萝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着沐色。
十年前,她看到这个少年站在紫色花藤下时,周身透着邪气却神秘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而当年,只有两人能接近沐色,一是尚秋水,而是秋夜一澈。
“原来,你是一只魅。”
她来回看着沐色,这张脸,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完美到了极致。
这样的美,哪怕是女人,连碧萝看在眼里也觉得嫉妒和羡慕。
若非前日尚秋水亲口说出来,碧萝绝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比魔鬼还可怕的东西:魅。
魅和那血蝙蝠一样,是由恶灵炼化而成,但是,被炼化的过程更加残忍和血腥,甚至可以说是阴邪才能让它成为人形。
但是,成为了人形的魅,没有思想没有情感,没有人心,它只遵从于主人的命令。
可是,八年前,她奉命将沐色抓回来时,是亲自看到防风当着秋夜一澈的面剖开了沐色的胸腔。
而那胸腔里:有一个跳跃的心。
那个时候沐色还在笑!
想到此景,恶寒涌上心头,碧萝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尚秋水曾说沐色是不会‘死’的,那么会生吗?
碧萝上前一步,嘴里迸出几个字,“胭脂浓。”
可是,坐着的人,依旧如完美雕塑一动不动。
“胭脂浓!”
她再次重复这个名字,可烛火中这清美得让人窒息的脸,仍旧没有一点生气。
碧萝掏出匕首,割断沐色一缕长发,握在手中笑道:“待会儿看胭脂浓怎么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说完,转身离去。
她身形带起一阵风,扑灭墙上油灯,可就在那一瞬,少年的睫毛似乎动了下。
“唔!”十五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双瞳充血像随时都要裂开,而整个面部都因为疼痛而扭曲,青筋暴跳。
甚至可以看到一条蛊虫在她身体里肆意游走,然后窜入胸腔,却因为找不到心脏而疯狂乱窜,最后沿着十五的动脉钻入了脑子。
十五双手被摁住,她发狂地扭动。“血呢”
莲绛大惊失色,将十五禁锢在怀里,“她箱子里,两个红色的瓶子。”
风尽面色微动,“你那血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为何不让她喝新鲜的?”
那瓶子早就被他调换,若此时喂食给十五,起不到控制蛊虫的作用,不仅会给是十五带来更大的痛苦更会让莲绛发现其中的异常。
莲绛低头看着十五痛苦的样子,碧色的眼眸猛地一沉,沉声吩咐风尽,“你将她双手摁住。”
风尽上前用力摁住十五,而莲绛则坐在她身边,将手指放在了十五太阳穴。
“你要做什么?”看到莲绛这个动作,风尽当即明白他要做什么,“你想把蛊虫引出来?”
莲绛抿唇不语,却神情坚定。
“你疯了才这么做,心蛊可是百年蛊虫,你以为像一般的蛊虫!”
“我不愿看到她这么痛下去。”
“心蛊如今已经寄宿在她大脑里,你若是非要逼出来,那蛊虫进入她身体之后的所有记忆,她可能全部都会忘记!说不定她还会昏迷不醒。”
手指顿时一颤,他抬眸看着风尽,碧色眼底掠过难言的痛楚。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在南疆的蛊虫里,还有一种用人脑饲养的蛊虫名为记忆蛊,这种蛊虫生长在尸体头颅里。一旦这种东西进入了活人的头颅,它便会啃食宿主大脑,直到对方失去所有的记忆。
十五没有心,按理说这个蛊虫应该死去,可是,它却每次发作时都进入了十五的大脑恋。
若是这样,长久很可能会变成记忆蛊。
“那怎么做?”
他精疲力竭的收回手,内心越加茫然。之前考虑替十五讲蛊虫引出来,而风尽所说的正是他所担心的。
他怕她失去记忆,也怕她会长久昏迷。
这两种结果他都不想要。
风尽将莲绛绝望之色尽收眼底,道:“替她找回心。”
“找回心?”
“是的。等她有心了,那蛊虫自然回到心脏,到那个时候你再引出来也不晚。”
风尽刚说完,十五突然抬起头狠狠地撞向床栏,鲜血从额头汩汩落下,莲绛忙咬破手腕,将鲜血滴入她唇中。
看着那殷红的血从他手腕滴落,风尽眼眸暗沉,悄然退了出去。
“十五,”莲绛将十五抱在怀里,轻轻地唤她的名字,“忍一忍,便不会疼了”
若早知道此时,他宁肯自己被虫反噬,也不愿意她再承受丝毫之痛。
她若要什么,他便给她什么。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他才将她小心放置好,走了出去。
风尽抱着手臂看着莲绛离去,目光落在十五寝殿,暗自吐了一句:
竟然会喜欢这种粗暴的女人。
今日琼楼台发生的一切,他全部看在了眼里,那女人的样子比莲绛入魔时看起来更可怕。
她是他见过最残暴歹毒的女人,没有之一!
他抬手捂着胸口,肺部仍旧隐隐作痛。
屋子里青烟缭绕,曼陀罗熏香燃着半明半暗的光,层层纱幔的垂绕的贵妃榻靠着一个媚态万千的女子,正摇着一把莹白剔透的扇子闭目养神。
虽然是新年初始,许多外客流居青楼无法归家,笙歌舞蹈反而比起以往更热闹了。
她离开时睿亲王府时,秋夜一澈陷入梦魇还没有醒过来。
摇扇的动作缓缓凝滞,那含笑的眉眼下面亦多了一抹苦涩,碧萝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眼底凄楚。烈酒入喉,化成辛辣流进肺部,最后又形成妒火燃烧在杏眼中。
寒风袭来,碧萝半垂着眉眼,“那女人是不是来了?”
可半晌,门口暗卫没有回答,碧萝抬眼警惕看向门口,见那纱幔映着一个修长瑰丽的身影。
碧萝心里咯噔一跳,手中扇子灌注真气用力一甩,所有帷幔都自动收了起来,这一刻,看清来人容貌时,碧萝有片刻的窒息。
可很快,恐惧和害带着刺骨寒意奔向她四肢百骸,或让让她清醒。
门口立着一个身穿绣地涌番金莲黑袍的人,长发肆意齐腰,但是一个侧脸已美得分不清性别。
那比女人还美上几分的手托着一个镶嵌宝石的骷髅头,手指暧昧地抚摸着那骷髅眼眶中的宝石,姿态慵懒地依在门边,可周身杀气凛然流转。
轻抬眼眸,那卷翘的睫毛交织着波光潋滟的碧色眼眸。
纵然练就了极致媚术,碧萝自诩可以让人神魂颠倒,可比起眼前人,当下自行惭愧,黯然失色。
对方款款走近,就着她对面的白狐软榻坐了下去,姿态优雅。
明明两人位置平起平坐,却偏偏觉得那张脸,那潋滟双眼,如九天银河之首的天人那样冷厉俯瞰众生。
张扬的长袍在软榻上铺散开来,上面金色番金莲流动着诡异的色彩,在曼荼罗散发的青烟中,仿似活了过来正要攀爬出来。
地涌番金莲如同曼莎珠华一样,被称为地狱之花,曼莎珠华生长在忘川河边,意寓死亡。
可地涌番金莲却完全不同,它意寓生命的向往,但是阴邪的地方在于:那是恶灵对生命的向往。
“据说,地涌番金莲闻血便会从地狱中爬出,吸食人的鲜血和精魂。”
碧萝如遭雷击。他在警告她!
“颜碧瞳。”碧萝微微眯眼,看着身前气质高贵却邪气森森的男子,“你堂堂未来西岐的族长,多年来,未曾踏入西岐一步,却偏偏跑到南疆月重宫兴风作浪,你意欲为何?”
他碧色眼底毫无惊诧,纤白手指轻柔抚摸手中骷髅头,“你有资格过问我?”
碧萝睁大眼睛,她以为自己说出他真实身份时对方必然大吃一惊。
“你”
他抬眼,碧色眼瞳有着银河那般的慑人光芒却又冷入人心,“就凭你是前圣女翡翠的侄女?家族的嫡长女,未来的圣女?”
“你早知道我身份,那就该客气点。”
碧萝双唇发白,竭力克制自己的震惊。原来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客气?”他耻笑道:“按照血统你或许该是圣女。但是,你配圣女两个字?十几年前不甘光明圣殿的寂寞偷跑出西岐,委身他人,当诛。”
西岐圣女,亦是未来祭司的妻子,将永生为西岐族长守候光明圣殿,直到老死。
“你族人将因你而耻辱,你逃离西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