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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这圣水可是圣地的泉水？”
孙夫人听闻这话，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淡得几乎找不见。
圣水哪里是圣地的泉水那么简单，就算是在圣地，能称之为“圣水”的，也只有每天供在暗夜神神像前那一碗泉水。圣水每日统共不过三碗，供奉出来的水几乎都被五大世家瓜分了，能流通的少之又少。就算是在世家，不是嫡系，恐怕也是喝不着的。身为秦三爷宠爱的姬妾，怎么可能没有听过。
周慧姬并没有察觉孙夫人脸色的变化，一心沉醉在回忆里。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居然能喝到这害她家破人亡的水……她一舒多年来的怨气，灌了一口茶，顿时觉得满嘴生香。舌尖在微苦过后窜出一股甜味，那甜味仿佛在口中炸裂开来，却转瞬即逝，顺着喉头慢慢滑进肚里。这时，那清新的滋味才沿着血脉蔓延开来，爽得她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喘一口气，连呼吸间都似乎残留着茶叶的浸溢香味。
她从未体会过水有如此变化多端的味道，急急又喝了一口，想重温刚才一瞬的滋味。只是这茶水本就只有一杯，她两口就喝见了底，只剩下孤零零的叶子无助地贴在水杯上。
有钱人的生活可真是安逸，喝杯水也能玩出这么多花样。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秦瑞吉上位，永远过这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赞叹道：“果真是圣水！”
稍懂茶的人都知道先闻香，再品香，哪里有人喝茶如此粗鄙，还把茶水喝了个底朝天。要知道，做人留一线，茶水就算是再珍贵，也绝对不能让茶叶贴到杯子上。大户勋贵谁家不教礼仪，这些规矩孙夫人三岁就会了！
孙夫人直接黑了脸，越想越气，正要发作，好在孙劲松走了进来。
在之前，孙劲松这富家家主的姿态还能引起周慧姬的兴趣，此时看过秦瑞吉之后，再看孙劲松，就只是附庸风雅罢了。周慧姬连寒暄也省了，开门见山道：“三爷今天派我来，是问何时动手的。”
孙劲松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但他身为家主，对危险的感知异于常人。后天就可以开始实行计划，秦瑞吉却在这夜专门差人来问，还是身边姬妾，事情有些诡异。他无声看向自己的夫人，见她脸黑得跟个锅底似的，毫不避讳地直翻白眼，就知道事情有变。
他推脱道：“城主府守卫森严，不知三爷是何意思。”
“三爷已经动手了，你们得立马配合。”
“现在动手会不会不太稳妥啊，那墨城主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一来没几天，墨晓夜就把曹家抄了，害那姓曹的天天跑来哭丧。据说，她体术还好，打遍城主府无敌手。要知道城主府那些兵可是幽冥城里最厉害的人了，他们拿什么和别人斗？之前秦瑞吉说秦家还有后援军队，难道说人已经到了？
孙劲松心中千回百转，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暗自揣摩秦瑞吉的真实意图。
周慧姬的大局观仅限于五大世家和议院圣地，哪知其中沟壑，只觉得除了议院和圣地，五大世家就是最大的，下面的小家族哪里敢不听号令。她狠道：“现在不动手，等她坐稳了你们还有后路么？”
“这是三爷的意思？”
“我还能瞎编不成？！等三爷接任了城主，有你们的好处。”周慧姬没想到通知个事情还这么不顺利，觉得这孙家磨叽得很，回去定要在秦瑞吉面前好好告状。
孙劲松见她急迫，更不敢轻易决定。这种大事派个不明不白的女子来说本身就极为不妥，见夫人的模样似乎还另有隐情。他不动声色推脱道：“这么晚了，要一家家的通知需要时间，晚些我自会去回话。”
“那就静候孙家主佳音了。”
周慧姬心中不快，说完立即拂袖而去，连基本的告辞礼都没有行。等她出了孙家门，孙夫人淬了口唾沫吐在地上：“呸！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孙夫人拉着孙劲松，把周慧姬不会品茶、不会喝茶、连圣水也不认识的事情说了，连带妆面也不端正狐媚得很等等也批判了一番，听得孙劲松止不住地皱眉。
孙夫人总结道：“我就说不该拿这么好的东西，简直糟蹋了！”
孙劲松也叹气，安慰夫人说：“本以为是秦家家养的，总不能怠慢了。不曾想竟是来历不明的女子，如此粗鄙连花楼娘子也不如，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
“我看这合作还是缓缓，谁知道中间有无猫腻。他秦瑞吉看不起我们，连这等大事都不派个正经人通知，好没意思！他当了城主，未必能给我们好！”
“夫人莫急，我晚些去探了口风再说罢。”
200计划提前（）
孙劲松已歇了要合作的心思。秦瑞吉人生地不熟还要来孙家摆谱，他就不信夜北守军会让秦家轻易的派军进来，哪怕霍家已经完了。到了幽冥城的地头，吃喝住行还要他们几家说了算，就算是龙也得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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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院里，秦瑞吉听了周慧姬的回话，只觉得这些勋贵们谨慎一些也在常理之中，并没有在意。正好孙劲松晚些时候来，事情也有了结果，也好让他们吃颗定心丸。
周慧姬见秦瑞吉对她自称秦夫人并无意见，更觉得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又说起墨晓夜的种种性格分析，喜得秦瑞吉直夸她聪颖贤惠，要带回西凉陪伴左右。
其实，周慧姬不去摆谱，直接实事求是的通知，孙劲松说不准已经把事情办了。她装腔作势，又露了陷而不自知，终于错过了良机。此时乐在其中的两人还不知道这次因小失大，他们永远不可能知道，因为这话孙劲松永远也不会说。
不一会儿，孙劲松就过来了。但是他并没有去通知其他商行，而是来探个究竟准备回去再做打算。
直到周慧姬扭着腰肢摇出了书房门，孙劲松才收回打量的目光，笑道：“三爷真是好福气。”
他没想到这女人竟真是秦瑞吉的小妾，似乎还是非常得宠那种。他瞬间对世家的恭敬就降了不只一星半点儿，这种女人，就算是他在花楼也不会去碰，没想到千年世家的嫡系公子居然能下得去口……真是！
他念头一转又想，世家人也是人，看来神将世家的人和平常人也没什么两样，那些规矩都是装出来看的。就像苏越，之前无比嫌弃自己家，最后还是把自家妹子送了过来，连像样的席面都没让办。霍家势大，也是说垮就垮……
这么一想，他觉得高不可攀的东西也变得触手可及了。世家高高在上，没高贵到哪里，他也可以！远了不说，幽冥城孙家耕耘多年，凭什么就要屈居人下？他心中渐渐有了别的想法。
秦瑞吉听到孙劲松夸周慧姬，只是笑笑。村妇登不得大雅之堂，他也不露陷，反正孙劲松也不知。
“孙家主想必是得了消息来确认的吧？”
“没错。”
孙劲松笑着坐下，丝毫不见忐忑，倒是让秦瑞吉多看了他一眼，觉得是个做大事的料。他挥手让下人送了茶水来，虽然比不得圣水清茶，却胜在茶叶是难见的珍品：“出门在外，不甚方便，秦某随遇而安，孙家主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该自备圣水，才不枉费此极品雀舌。”孙家主满意地抿了一口，直说了三个好字。
“孙家主谦虚了，等发了财，想喝什么不容易。”
“还要仰仗三爷。”孙劲松拱手一笑，“不知三爷今晚有何计划？”他脸上堆着笑，心中燃起的火苗却持续不灭。他们这些大户学识见解礼仪样样不差，可总是低五大世家一等，凭什么！
霍家的颠覆让秦家的形象也受了连累，不再是那么牢不可破。换做暗夜世界其他地方，都没人敢想，唯独夜北不同。在光义会日日喊着口号下，在近距离接触秦家嫡系的刺激下，孙劲松念头一起，一发不可收拾。
帮秦家夺位，不如自己坐！
秦瑞吉这才转入正题，把自己劫持人的计划说了，又将秦家军即将抵达的消息一语带过，最后解释道：“恐怕我已被盯上，不得不出此下策，想来提前一两日也不影响什么。但时不待我，若是再拖恐生大变。”
孙劲松怀疑：“一个流放犯竟有如此能耐？城主府的人没几个听她的，她能用的人不多，莫非是千里眼顺风耳不成，能知城中大小事？”
“她恐怕比你我想象中厉害，毕竟能从夜都逃出来，又背着命定人的身份，还有霍家护着，旁人也不敢怠慢。再说，她体术又高，心肠毒辣，从她查抄曹家就能看出来，此人绝非良善。”
秦瑞吉的话反而让孙劲松觉得他胆小怕事，连一个女娃娃都怕，还来当城主……想要他帮忙不成，现在就编这些理由来吓他。一个女娃娃体术能高到哪里去？孙劲松觉得，自己掌握的消息才是真的。毕竟，他扎根幽冥城多年，所得所知从未有误，他根本不会信秦瑞吉的话。既然秦家去当出头鸟，他自然乐意秦瑞吉和墨晓夜两方争斗。
他起了渔翁得利的心思，装作毕恭毕敬的样子：“三爷的意思是……？”
“我已经派了人，不多时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但请孙家主一定配合明日便开始涨价。”
孙劲松却不赞同：“我的人回报，城里至多到后日必断粮，秦三爷何必急于一时……就一天的差别，出不了差错。”
“就怕我们的计划早已被察觉，如今再不行动就迟了。今晚我已派人去偷袭覆浪堤的船队，明天粮食供应绝对不足。孙家主如果不放心，可以陪秦某在此等候消息。”
孙劲松义正言辞道：“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既然三爷已经有了安排，孙某现就去召集人手商量细节……如此，便不打扰城主了。”
两人各怀心思相视而笑，握拳抱臂，像亲兄弟一样。
孙劲松前脚一走，秦瑞吉就觉得浑身都不舒坦起来。一个没眼界的暴发户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