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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蛮不讲理,我可以罢免你的职务!”
……
阁老忍无可忍,把门拉了开。他看不清眉眼,众人觉得是胡子眉毛一把抓的糟老头。可他略微岣嵝的身躯往门口一站,却无人敢再哼一声。
“你要罢免我?”
贾院长长年不动,大腹便便。阁老扫了他几眼,他都没有退缩的意思。一群学生在身后,贾院长拉不下脸来,一边使眼色一边说:“我……只要你让学生们进去,我就不追究!”
“你打得赢我就按你说的办。”
贾院长习惯性用手指着阁老的鼻子,发觉不对劲,又突兀的收了回来,把手背到背后,说:“我是院长!……”
嘭!
图书馆的大门再次关闭,门板在贾院长的鼻尖处停了下来。奈何他肚子太大,还没来得及往后躲,被门一推,整个人似撅起屁股坐到地上,痛得他呲牙咧嘴。
贾院长顾忌颜面,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脸色涨得绯红。他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好过了些,咳了两声,说:“你们退下,我和阁老商量好了,过段时间图书馆整理好了就开。”
看热闹的学生们憋着笑,躲在图书馆外的小树林里不打算动,以为贾院长和阁老看不到他们。
贾院长痛得直冒冷汗,稍一动腿,尾巴似针扎一般,恨不得直接躺下。他知道自己走路的姿势一定不会好看,见围观的学生不动弹,便怒道:“都很闲吗!全部给我去操场跑五十圈!树林里的,连跑一个月!”
话音未落,树林中人影攒动,不一会儿走得干干净净,贾院长这才一瘸一拐往办公室走。
墨晓夜正在气头上,阁老不好劝,公道却是要讨回来的。到底是自己的徒弟,阁老一生为学院操持,无儿无女,将墨晓夜当做女儿在教导。受了欺负,他不会不管。
墨晓夜是莫家嫡系,经此大事,莫问没有管。而霍家人丁单薄,旁支都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人抹杀了,整个家族剩下霍青父子相依为命。娶媳妇开枝散叶,是霍锦诚所希望的。
临场悔婚,着实奇怪。
阁老到清凉阁的时候,就正看到霍锦诚唇色发紫坐在椅子上,将手旁边的茶杯砸了出去,吼道:“滚!你要是不把媳妇儿找回来,老子打断你的腿!你这辈子哪也不要去了!”
霍青笑道:“你放心,我一定把媳妇儿给你带回来。”
得知这不是霍家的本意,阁老脸色好看了一些。他没下黑手,上去就是两个耳光:“敢欺负我徒弟,你找死!”
霍青挨了巴掌,脸颊火烧火燎肿了起来。他自知理亏,原地不动,等着阁老发脾气。
霍锦诚赶紧上来劝,说:“老徐,莫气,这事出有因啊。”他一边说,一边把阁老往屋子里拖。
原来,开市钟声响起,霍青就打扮妥当,准备出门,被喾厉拦了个正着。喾厉显然是来捣乱的,他靠近霍青,看起来亲密无间,似多年好友。可只有霍青自己知道,连转身都是他不愿,根本无法控制。就这样,他“搭”在喾厉的肩膀上,回了清凉阁,直直上了二楼。
喾厉用夜北矿权相要挟,目的是要霍青的婚结不成,也不知道有什么阴谋。
不,这是阳谋,光明正大,肆无忌惮的。
夜北苦寒,大半东西都需要依靠从外地运进去。矿产是夜北的命脉,关系着千万人的性命。霍家之所以支持新政,愿意上交城主的权利,就是看穿了这一点。凌一帆一直拖着,不下任令。霍青已在竭力周旋,这时喾厉却突然手握军权出现,为凌一帆撑腰。
几经战乱的霍家深谙兵权的重要,喾厉的存在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让霍青不敢轻举妄动。他这才知道凌一帆留了一手,不仅算计了他,还算计了白家。世家的平衡已经被打破,如果说到要瓜分夜北,想必白鹏飞会举双手赞成。为了矿权,他已是骑虎难下。
霍青有把握让凌一帆答应条件,但却没把握控制住喾厉。以一个婚礼去换霍家和夜北的安危,看起来非常值得。
霍青照着喾厉说的做了,脱下红色婚服,撤去了喜庆的装饰,遣散了观礼的宾客……直到见到墨晓夜之前,他还不担心。喾厉没要求他不告诉墨晓夜真相,只要拿了矿权,找个机会和墨晓夜解释,一切迎刃而解。而且,余三一定会告诉祝小冉,说不定现在,墨晓夜就已经都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会给墨晓夜一个更加盛大的婚礼,作为补偿……
阁老听完,阴测测道:“就一个破矿权,赶得上我徒弟?!”
在他眼里,矿权什么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人心。
一个人只要有心,暂时失去一些钱财也不是大事,但身边最亲的人却不可辜负。
霍锦诚叹了口气,斜了一眼霍青,对阁老讨好道:“喾厉我儿怎么可能应付得了,连莫老也回夜北了。”他觉得阁老站着说话不腰疼,“破矿权”可是霍家命脉,是霍家在夜北的根基。他并不觉得霍青做得错了,换他也会这么做。
“既然莫老回夜北了,你还怕他做甚!”
霍锦诚委屈道:“莫老说他不管夜北的事啊……”
所以说,莫问知道的喾厉来了,却留了封信给墨晓夜,然后走了。墨晓夜没接信,霍青已经拆开来看了,信上只有一个字“忍”。
霍青知道墨晓夜受了委屈,急忙表态道:“我会去解释,给墨晓夜一个更加盛大的婚礼,作为补偿……”
阁老笑了,笑得直不起腰来,问:“你哪来的自信?”
霍青不知所云,阁老的意思是喾厉不会善罢甘休,还是说墨晓夜不会原谅他?
不等他明白,阁老已经站了起来,瞬间失去了踪影。
这时,空气中才有淡漠的声音传来:“自作,就要自受……”
403喾厉出手()
墨晓夜从清凉阁离开,祝小冉却没麻烦走,还指着霍青骂了一顿,甚至拔刀相向。最后还是余三将她抱了出去,又解释了一番,祝小冉才罢休。
不过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和阁老都是一样护短的性子,再说,霍青本来就有错。临场悔婚,对一个女子来说不仅是精神上的打击,对名声也不好。出嫁前画在身上的赤焰金纹成了洗不掉的屈辱。
祝小冉气不过,她人微言轻,只好去内院找师父和师公做主,非要替墨晓夜出了气不可。
知意听说之后立即赶到外院,和刚从清凉阁回来的阁老正好碰上。
知意看着满地的红色碎片,急道:“师兄,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两个孩子之前挺好的啊,怎么说不结就不结呢,也太儿戏了。”别说是一个小女娃娃,就是他如果遇到这种事也冷静不了,“晓夜这孩子心肠软,性子又倔,别想不开。”
阁老叹道:“我这辈子,没经历过你们年轻人那些情情爱爱,也不知如何劝,你来得正好。”
阁老年轻时参加成人礼落了难,是老院长施以援手。后来,他一直跟在老院长身边做事,虽说表面上看起来他和院长的关系不亲厚,暗地里却得了院长的指点和扶持。老院长不肯认阁老当弟子,想来就有让他接手风满楼的打算。直到院长去世,风满楼都一直由阁老在管理。私下里,知意五人都习惯性叫他师兄。
在暗夜族没有统一时,知意跑图书馆看书,也是为了沟通消息。
阁老想着霍青自信满满的模样,没来由的心烦起来。霍青到底哪来的自信,墨晓夜非他不嫁吗?还是霍青觉得有了赤焰金纹相当于有了保险,就万事大吉了?
阁老叹道:“是喾厉那神经病,以矿权要挟霍青,霍青被唬住了。”
知意想起喾厉还觉得心底透着凉气,当初那道选颜色的题,可把自己折腾得够呛。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喾厉的名字,只看喾厉带着一群人气微弱的人出现,就觉得渗得慌了。更别说他那恐怖得令人发指的能力。隔空都能将铁板揉了,他和阁老都只能移物而已。
可见,议院这么多年真正的依仗还在这只神秘的军队,什么五大世家相互制衡都是笑话。五大世家根本动不了议院分毫……
神国统一之后,喾厉没了忌惮,出入议院变得光明正大,甚至在凌一帆遇到问题的时候出来站台。五大世家的人才知道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知意说:“你也不能完全怪他,他一个小毛孩,怎么可能和喾厉斗。我和知画这次在柳家湾遇到过他,他精神力已经出神入化,我和知画两人都斗不过他。……”
知意清楚的记得那天,他正和知画在讨论黑市的事情,掌柜突然说有客人要见他。他想,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没什么,便吩咐掌柜先收钱,再领人上来。
喾厉可能觉得被人赚了银子心里不平衡,刚一上来就用能力把他和知画推到天花板上,仍由他们夫妻使尽了方法,就是没能从天花板上下来。在这之中,喾厉没有说一句话,而是把他们痛苦慌乱的神色看在眼里,很是开心。
就在两人快要窒息的时候,掌柜说有人找买首饰的人。万幸,喾厉还遵守那“世人面前,异能不显”的规定,才把他们从上面放了下来,直接按回到凳子上。所以,万宝楼掌柜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两脸色都不好看。
喾厉在走的时候留下话来:要是你们不回夜都,就永远不要回夜都了。
这并不是说不让回去,而是不回去以后都没命回去了。他有苦说不出,等喾厉下楼就去了里间整理衣物。所以墨晓夜上楼时,他才从内室出来。
喾厉接连出手,定有所图。当下,墨晓夜的事反而显得不严重了。
阁老越听越气,却又无可奈何道:“哎,好不容易统一,恐怕又要兴起风浪来。”
“该来的,总要来。”
老院长在时,常把这话挂在嘴边。不是他悲观,而是他知道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惜这些都还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