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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世间才短短的几个月,甚至还来不及听他叫我一声娘。”
“冷宫产子,我命悬一线,可是我撑过来了。我以为是上天垂帘,却不料是用儿子的命来换我的命。那一刻,我真的好想走到阎王殿,求满殿神佛,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不要带走我的儿子,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
若倾城跌坐在地,掩面哭泣,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弄痕望着她,坚毅如她,亦忍不住啜泪哽咽,“倾城,都过去了。”
“不!过不去!我过不了心中的坎,那是长在心里的刺,好疼好疼。弄痕,你不会明白亲人对我的重要。当你以为自己还有一线希望时,却突然被宣告了死刑,变得一无所有,你知道那种彻头彻尾的绝望和无助吗?弄凉死了,我的命也去另一半,当我听到忆儿的死讯时,我觉得自己也跟着死了!彻底的死了!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葬身火海,不该活下来,真的不该活下来独自承受!”若倾城仰起头,泪水模糊了绝世的容脸。
那一刻,她透过泪光,看见弄凉正在星空里对着她笑,看到自己的儿子向她伸出稚嫩的小手,依依呀呀的喊着“娘”。
心痛得无以复加,若倾城觉得天崩地陷,整个人都崩溃到了极致。
弄凉,我好疼,你回来好不好?回来陪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这么残忍,丢下我独自承受这漫无边际的痛苦。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弄痕俯身蹲下,揽过若倾城泣不成声的头,紧紧埋在自己胸口,“莫怕,你还有我。我说过,以后,我就是你的弄凉。”
陡然抱住弄痕,若倾城嚎啕大哭,“答应我,不要离开,不要像弄凉那样离开我。我再也受不了了,再也无法承受一次。除了你跟寂寥,我已经一无所有,真的一无所有。”
所有伪装的防备在顷刻间支离破碎,彻底瓦解。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弄痕幽然说着,潸然泪下。
“弄痕,我好想弄凉,好想父皇母后,好想那些死去的人!我想珍惜,可是一次次力不从心,一次次无可挽回的失去。弄痕,我真的好累。我觉得自己已经斗不动,连心都被掏空了。我好怕,好怕再失去你们。弄痕,抱紧我,抱紧我。”若倾城歇斯底里的低吼,死死抱着弄痕微凉的身子,仿佛只要一松手,弄痕也会像弄凉一般化为一滩血水。
弄凉也是弄痕心中无可挽回的痛,欠下的,这辈子都无处可还。
“我答应过弄凉,保护你一生一世。所以,这辈子我就赖定你了。倾城,好好活着,只有你活着,我跟寂寥才能一起活下去。”弄痕的眼泪不停滚落,唇角不断抽搐着,强压住心底的悲愤。
若倾城神情呆滞的举眸看她,一滴泪滑落嘴里,好苦好苦,一直苦到灵魂深处。狠狠抹去脸上的泪,不想却哭得更加厉害。浓浓的鼻音,止不住的泪水奔腾而下,若倾城花颜带雨,眸色坚毅掺恨,“以后,我只为你们而活。那些害过我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会用皇帝的手,一个个讨还。”
“好。”弄痕重重点头。
若倾城痛彻心扉,脖颈间青筋清晰可见。五指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里,鲜血不断从掌心涌出,一点一滴坠入泥土之中。花未眠,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是丧子之痛,什么是心如死灰。血债还须血来还!
滑落最后一滴泪,若倾城抬起冰冷至绝的眼睛,如夜的墨瞳绽放着来自地狱的彼岸花色。鲜血,唯有鲜血才能抚平她刻骨的疼痛。这不是绝望,是无心。狠而无心。
花未眠,苏城池,你们等着!
哭累了,若倾城倒卧在弄痕怀里,整个人像是大病了一场,气息恹恹。弄痕轻叹一声,也不说话,也不喊她,只是将她直接抱回云藻宫。如今的若倾城需要休息,因为她真的很累,是心累。一直伪装成坚强的模样,不忍触摸阴暗的角落,如今却被人掀开最痛的伤疤,换来了伤害累累的痛楚,鲜血淋漓的畅快。
也许,只有经历凄寒的冬天,她才能破茧成蝶,才能真正的站起来,活下去。
露落园的筵席还在继续,谁也没有发现在皇宫阴暗的角落里,曾经发生过撕心裂肺的一幕。夜是黑的,人心,也随之暗沉。
寂寥焦灼的望着床榻上紧闭双眸的若倾城,不禁担忧的望着弄痕,“发生了什么事?倾城为何会变成这样?”语罢,伸手去探若倾城的额头,竟然异常滚烫。寂寥心头一慌,忙不迭取来冷毛巾敷在若倾城额头。
“放心吧,她只是气急攻心而已。”弄痕一声长叹。
“这是为何?莫不是筵席上发生了大事?”寂寥顾自揣测,心急如焚。
低眉看着寂寥因为担忧若倾城而拧到一处的五官,弄痕心底寒凉,“苏城池和贤妃有染,被萧贵妃撞破,他们便联手杀了萧贵妃以及……以及小太子。”
“什么?”寂寥的眸子瞬间瞪得斗大。
棋局,刚刚开始()
低眉看着寂寥因为担忧若倾城而拧到一处的五官,弄痕心底寒凉,“苏城池和贤妃有染,被萧贵妃撞破,他们便联手杀了萧贵妃以及……以及小太子。”
“什么?”寂寥的眸子瞬间瞪得斗大。
莫怪若倾城像去了半条命,原来是知道了……整颗心为她揪起,生疼生疼。她本该有着至尊高贵的生活,她是公主,却因王朝的更替,把自己父亲的江山输给了一辈子深爱的丈夫。可惜,他丈夫给予的只是冷漠无情,还有心死如灰的绝望。
她在绝望中艰难的活着,终于在一次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后,陷入了崩溃的疯狂。
她只是个女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平平安安的活着是她最简单的执着。可是,仅仅是这样一个愿望,对若倾城而言,也是奢求。无论是弄凉的死,还好太子的溺毙,对若倾城来讲,都是致命的伤。
“如果她能过得了心里的坎,她会站在人生的至高点俯瞰一切。”弄痕轻叹一声,“如果不能抵过心中的魔,那她也算是废了。”
寂寥骤然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弄痕,眉角不经意的颤了一下。
眸子幽幽的睁开,床榻上的若倾城看上去虚弱无比,平添一分惹人心醉的朦胧之美,两颊因为身体的高热而泛起些许潮红。
一见若倾城开眼,寂寥忙不迭凑上去,容色缓和不少,“怎么样?倾城,你可有感觉好些?”
“扶我起来。”若倾城无力的眨着眼。
寂寥顿了顿,还是伸手将她搀坐起来,“你有些发热,还是好生躺着,我帮你去传太医过来瞧瞧。”见她坐不稳,只能自己坐在床沿,让她尽量将身子靠着自己。
“有你在,我还需要什么太医?”若倾城将头轻轻的靠在寂寥的怀里,气息微喘,“帮我去请皇上过来。”
弄痕一怔,“你不是说不想让皇帝知道真相吗?可是如若皇帝看到你这副模样,必然会问起缘由,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应付?”
若倾城的羽睫无力的煽了一下,半垂着,有种恹恹欲睡的恍惚。但脑子却格外的清楚,“你们只管说我是无缘无故在荷池边晕厥,缘由一概不知即可。”
“这是何意?”弄痕不解。
“若是我怀了皇帝子嗣,你说,会不会有人迫不及待的要对我下手?”若倾城眸色如刃,闪烁着迫人寒光。
寂寥险些喊出声来,“你疯了,这是拿自己当靶子。”
“只有这样,我才能报仇!”若倾城恨意阑珊,“现在除了报仇,我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
“倾城,你是真的有孕,还是……”这才是弄痕最担心的。
若倾城摇头,“每次侍寝后我都服了汤药,自然不可能有孕。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为他生儿育女,绝对不会!”丧子之痛一次就已足够,她没有勇气经受第二次。既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打消所有的可能性。
“假孕是死罪!”寂寥忧心的望着她。
“死罪?我是死过一次的人,还会害怕再死一次吗?”若倾城冰冷无温,“只要能报仇,我将不折手段。”
弄痕转身走向门口,“我去请皇上。”
寂寥望着怀里柔弱的女子,心疼不已。他不知道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磨难,会让若倾城逐渐陷入疯狂,可是他很清楚,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弃她而去。
柔柔的让若倾城躺回床榻,寂寥细语轻柔,“好好睡一会,我会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移。”
安稳的闭起眼眸,若倾城累极了,若有若无的话语匍出微白的唇,“有你便心安……”
他却听得一清二楚,刻骨铭心。
筵席还在继续,弄痕大老远便看见平阳王苏城池安然坐着,一脸的若无其事。烛光下,眉目森冷,傲然不可一世。如果不是若倾城不准她动手,此刻她一定会直取苏城池的性命。五指紧握成拳,弄痕不去看苏城池的面目,生怕自己未能忍住会动手。
径直走到慕容元策身侧,弄痕脸部表情绷紧,跪身施礼,“奴婢参见皇上。”
“夕嫔何在?”慕容元策心头一紧,弄痕一贯陪着夕嫔,为何会独自一人前来?再者,夕嫔说是去走走,这么久了,还不见回来,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事?隐隐的,慕容元策觉得心内不安。
“娘娘不知为何突然晕厥,此刻人已在云藻宫。”弄痕垂着头,看上去面色微恙,甚是担忧。
慕容元策骤然起身,“传太医!”
“皇上!”弄痕突然抬头,意在制止,“娘娘业已无碍,只是仍有些高热。娘娘醒后再三叮嘱,不许请太医,只留寂寥诊治便可。”
凝着眉,慕容元策扫一眼神色不安的众人,看了窦辞年一下,“起驾云藻宫。”
窦辞年一怔,想不到慕容元策竟然会丢下众大臣众妃嫔,前往一个位份都不高的夕嫔寝宫。马上回神,拂尘一挥,窦辞年冲众人道,“皇上有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