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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夜色,弄痕摸进兰姬的寝殿。脚步轻盈,没有一丝声音响动。兰姬还在沐浴,屏风后隐约可见热气腾腾的水汽,以及洗澡时发出的滴水之音。
在床榻上迅速翻找一遍,弄痕确定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加水的宫婢进来前,弄痕翻身出窗,几个落点便消失无踪。
屏风后,兰姬呼啦起身,眸色锐利无温。冷冷的笑靥在脸上绽开了花,仿佛罂粟般的美丽,让人痴迷其中难以自拔。
弄痕,本宫早就猜到你会有此一举,可惜啊可惜,下毒的不是本宫。本宫太清楚你的为人,又怎会以身犯险?能够借刀杀人,本宫何乐不为!
花未眠,只好委屈你,做本宫的替死鬼!来日殒命黄泉,本宫定会与你多烧写冥钱,教你一路好走。
安然坐回浴桶,兰姬依旧是美丽尊贵的兰贵妃,傲然绝世。
如兰姬预料,弄痕在花未眠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装有剧毒的瓷瓶。弄痕不是个冲动的人,只拿了瓷瓶,没有惊动花未眠分毫。
有了这个证据,花未眠必死无疑。
回到云藻宫,弄痕正欲将瓷瓶交付若倾城,却听得寂寥慌慌张张的从寝殿跑出来,低低的嘶吼,“糟了,倾城不见了!”
娇眉陡然蹙起,弄痕面色无温,“可有什么人来过?”
寂寥摇头,“没有。”
大步走进寝殿,弄痕扫一眼周边的环境,蹙紧的眉头微微展开,“放心吧,她不会有事。”
“为何?”寂寥不是不信,而是但凡若倾城之事,他必得小心谨慎。
“房内没有挣扎的痕迹,倾城是自己走出去的。”一摸床榻,弄痕坐在床沿,“床上尚有余温,说明她刚走没多久。外衣还在,想必她走得很急。能让她如此焦急的,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个人。”
名副其实的春风殿()
“房内没有挣扎的痕迹,倾城是自己走出去的。”一摸床榻,弄痕坐在床沿,“床上尚有余温,说明她刚走没多久。外衣还在,想必她走得很急。能让她如此焦急的,只有一件事,只有一个人。”
寂寥笑得令人心酸,眼睛却绽放着些许安慰的光彩,“到底,她还是会心软。”
弄痕看了他一眼,“再坚强,不过是拿伪装当借口。不过,这样的她,才算活着像个人。”
半低着头,寂寥没说话,只是幽然离去。弄痕望着他孤寂的背影,有些秋日的凋零与萧瑟,让人不忍。
转身,弄痕坚毅的朝春风殿方向走去。
尊贵的王,静静安卧于榻。容色微白,隐约可见中毒后的憔损,尤其是泛白的指尖,透着沁骨的冰冷。原本,他可以不用躺在这里;原本,她会死得悄无声息。是他,让一切都逆转,她活了,他却躺下了。
赤着脚,一路飞奔到此处,熟悉而恐惧的感觉迎面袭来,时时刻刻扣动她的心弦。不是说好了,要学会忘记前尘?不是说好了,要学会恨一个人吗?可是,为何面对他时,她总会难以自抑。原来恨一个人,如此不易。
脚步轻盈的落在慕容元策床前,若倾城的气息有些急促,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此刻浮起两颊的绯红。直勾勾的注视床榻上的男子,眼底瞬间泛出模糊的迷离。羽睫止不住颤了一下,若倾城的泪突然滚落下来,笔直落在寂静的殿内,发出吧嗒吧嗒是声音,一直震撼了内心深处。他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恨你,却要为你掉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无情,却要舍命救我?
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慕容元策,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吗?告诉你,我不会!我不会!我绝对不会!你逼死我的父皇,杀了我多少皇族,间接害死瑾若,最后连累弄凉枉死。我不会原谅你!我不要原谅你!我不要!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在我坚持恨你的时候,忽然对我温柔。你明明知道,我受不起你的温柔,受不起你施舍的感情,却要一步步动摇我的决心,动摇我的恨。
慕容元策,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疼,真的好痛!慕容元策,知道吗?你永远都做不到,像我曾经那样的深爱。
若倾城一步一顿走到床前,泪如雨下。颤抖而冰冷的手缓缓伸出去,在触到慕容元策脸颊时,已经心痛如绞。泪落连珠,身子再冷,也冷不过人心。刀刻般的五官,在这样威严的轮廓下,显得格外棱角分明,格外的俊朗不凡。即便他倒卧在床,即便他不言不语,即便他紧闭双目,他还是那个俊逸的男子,不可一世的帝君。
细腻的指尖抚过他脸上每一寸皮肤,仿佛在镌刻某种誓言,又好像在回忆曾经的点点滴滴。爱的恨的,都有。
深吸一口,若倾城颤颤巍巍的收回手。
岂料,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将她的手捏在掌心。若倾城骤然瞪大眼眸,“皇上?”
“在你踏进大殿的那一刻,朕就感觉到你的存在。”慕容元策勉力撑起身子,脸上写着倦怠与虚弱,“你的一举一动,朕都深深感受。不要走,留在朕身边。”
若倾城望着她,心如刀割。当初的她,多么渴望听见他今日的话语,可惜现在她是独孤辰夕,不是若倾城。任性的抹去脸上的泪,若倾城一展笑颜,“只要皇上龙体康健,臣妾愿意长伴君侧。”
“真好。”慕容元策深情的望着她如孩提般干净的笑容,“有你,真好。”
一眼瞥见若倾城裸*露在外的赤*脚,慕容元策微微凝眉,“怎的也不穿鞋?虽说是夏日,但地气还是不弱的,刚刚解了毒,莫再病了。”说着,就着若倾城腰际便是一拽,将她整个人都拉上龙榻,轻轻揽入怀里。
“皇上?”若倾城一惊,青天白日的,这样子若被人看见,岂非要羞死她。视线焦灼的看向门口,若倾城几欲起身,却被慕容元策死死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不容她挣扎,慕容元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温热的气息吹在她脸上。若倾城美丽的眸子不安的眨了一下,“皇上龙体违和,还是……”
吻,不期而至,绵绵的柔柔的,没有不羁的霸道,只有彻骨的缠绵。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他放大的容脸,心为之漏跳一拍。他的怀抱,暖暖的,一扫她心底的寒凉。他的吻,柔软至极,一瞬间教她忘记了所有的爱恨离愁。
细密的吻落在她的眉间,鼻尖,最后轻轻的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之上。
“皇上,弄痕姑娘求见。”窦辞年在外头喊着。
若倾城原本闭起的美眸顿时睁开,慕容元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继续下去,坐起身子道,“让她进来。”
有些慌乱,若倾城急忙将自己埋在被窝地下,在慕容元策身旁一动不动的躺着。若教弄痕看见她此刻的窘迫,那她以后岂非会有阴影?
慕容元策低眉看了她一眼,笑得意味深长。那双经久寒霜的眸子,第一次绽放出春日的华光,温暖备至。
弄痕轻轻的走进来,只一眼床榻便已经明白。顾自垂着头,冲着慕容元策行礼,“奴婢弄痕参见皇上。”顿了顿,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恶作剧般的念头,“参见夕妃娘娘!”
慕容元策轻浅笑着,眉目含情的望着身侧、窘迫不已的若倾城,凝眸冲弄痕道,“平身吧!”
“启禀皇上,奴婢找到了夕妃娘娘中毒的源头。”弄痕素来果断,言语也不拖沓。
眉头骤然挑起,慕容元策敛尽所有颜色,冷眸斜视,“当真?”
自怀中取出瓷瓶,弄痕掷地有声,“这就是娘娘所中之毒,鸳鸯错!奴婢是从清微宫处寻得,不知皇上作何打算?”
若倾城的睫羽颤了颤,花未眠?她是何时在自己身上下的毒?为何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可是,花未眠被禁足,这毒药又是从何而来?看样子,其中大有文章。美丽的眸子凝出一层寒霜,若倾城紧咬下唇,略显愠色。
举宫诛灭()
若倾城的睫羽颤了颤,花未眠?她是何时在自己身上下的毒?为何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可是,花未眠被禁足,这毒药又是从何而来?看样子,其中大有文章。美丽的眸子凝出一层寒霜,若倾城紧咬下唇,略显愠色。
“花未眠?!”慕容元策的脸色异常黑沉,如夜的眸子绽开血色之戾。
弄痕俯首,“奴婢不敢作假。”
慕容元策嗤冷,“朕知道你不敢!”
陡然一声怒吼,“窦辞年!”
外头,窦辞年急匆匆的跑进来,弓背哈腰,“奴才参见皇上。”
“拟旨。”慕容元策冷颜傲视,“罪妃花未眠,心肠歹毒,残害妃嫔皇嗣。朕念其侍驾多年,不予重刑,赐白绫一条,匕首一把,鸩酒一壶,自行了断!花未眠身侧宫婢奴才,太监一律杖毙,宫婢遣派军中充为军妓。速速执行,不得有误。”
“奴才遵旨!”窦辞年忙不迭领旨而去。
弄痕叩了个头,“奴婢告退。”
语罢,头也不抬的退出春风殿。
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关上,若倾城才坐了起来,神色有些复杂。慕容元策看了她一眼,瞬势将她揽入怀中,坚硬的下颚抵在她的头顶发髻上,鼻间享受般吻着属于她的芬芳。她就那么安静的靠在距离他心口最近的地方,聆听着慕容元策的心跳。
“怎么了?下毒的找到了,你却不高兴。”慕容元策轻声说。
“臣妾只是有些心寒。”若倾城勉强的扯动唇角,挤不出一丝笑意。因为不久之后,会有很多人哭着喊着,或死或生不如死。
慕容元策轻叹,“你是怪朕下手太狠?”
“不,臣妾是觉得人心太可怕。”若倾城摇头,“后宫多少妃嫔,皇上却只有一人,莫怪她们会变得疯狂。”
“原来你是怪朕。”慕容元策不怒反笑,“若朕为你废了三宫六院,你可愿意?”
若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