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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瑚也不理会,让安义接过徒宥昊手里的菜刀守在两人边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韩昹,才不得不摇头道:“你平日那些个闲文轶事,倒不算白看。”
韩昹两手黑乎乎的,傻傻得笑了两声。
石灰粉暗算人眼睛,他这也算是举一反三,活学活用了!
92第九十二章()
劫后余生;除了安义还要拿菜刀威慑两个逃兵,徒宥昊韩昹都是抚着狂跳的胸口,一屁股坐在了柴堆上;互相拉着手,又惊又后怕又欢喜。他们可是靠着自己抓住了两个大汉呢;便是乘其不备用得偷袭的手段;可单凭他们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太监;能做到这点;已经是很不易了不是?
贾瑚皱着眉头看着两人毫无形象的模样:“你们啊;师傅教的礼仪都扔到脑后去了吗;瞧瞧你们这幅德行!”嫌弃完了;正了正自己的衣衫,很是仪态地在厨房的一张小凳上落了座;明明是用粗瓷大碗喝着水,却像是用上等官窑喝着最顶尖明前毛尖的优雅。
韩昹徒宥昊对视一眼,都是暗自撇嘴。第一次达成共识,贾瑚啊,真实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忒作了!
不管怎么说,劫后余生总是值得庆贺的,几人好生休息庆幸了一番,才回头仔细打量了那两个角梁哥和老曹的逃兵。
老曹被菜刀砍中,这会儿失血太多,看着很是不好了,本来就是黝黑粗壮的大汉,这会儿嘴唇失了血色,整个人奄奄的,衣服上也沾了血迹灰尘,看着越发难看。大概三十左右的模样,看这身形,要是完好无损,倒也算是个壮汉子,便是如今被绑着喘着粗气,射向贾瑚几人的眼神里却渗着毒液,仿佛恨不得杀了他们一般。
那个梁哥情况好些,他眉目比老曹看着斯文的多,五官端正,配着晒棕色了的皮肤,看着很有种老实人的感觉,这会儿被绑了,还时不时关心地看看老曹,询问他好不好,恳求着贾瑚几个给老曹止止血,倒是颇有些义气的一个汉子。可贾瑚却没忘记,先头两人对话中,老曹分明是以这梁哥为首,这人心思缜密,一小小点的破绽,就叫他发现了不对。发现不对后,他看到他们几个孩子,也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想杀了他们——人不可貌相,这个梁哥,看着再是老实,本质里,却是心狠手辣从战场上活下命来的老油条。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贾瑚看着有些不落忍的徒宥昊韩昹正色道:“你们别光想着这人快死了可怜,这梁哥为朋友求情难得,方才要不是我们豁出命搏一搏,而是苦苦哀求他们,你说,他们会不会放过我们?!”
徒宥昊韩昹还没说话,那梁哥就插嘴道:“我那时还当是屋里藏了哪位敌人,却是不知道是你们这样的孩子太监,要知道,我根本不会动手,那时候我也是糊涂了,可我绝对不会伤害孩子的,你们相信我!”
他这番辩解,倒是叫徒宥昊韩昹全冷下了脸,徒宥昊冷冷看了他一眼,直接撇过了头,韩昹看着他,却起鼓了脸蛋。还真把他们当成无知孩童哄呢。先前他们在说话的时候,透露出来的意思那是他们擅自脱离队伍打算拿着财务私逃,便算是逃兵。既然他们打算诈死回家,那就绝不能叫人看见他们还活着,甚至卷了死去同僚的财产。因此,不管他们是不是孩子,以防万一,他们都不可能让自己这一行人活下去。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让人彻底放心。
在大家族里长大,哪怕是孩子,对事早就没有了普通这个年龄的孩子的天真。弱肉强食,这些孩子,早早就明白了。这梁哥动手时狠辣迅猛,如今输了被擒,却要辩解说不会对孩子动手?他难道真以为,能拿下他们两个大汉的孩子,会是普通百姓家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吗?
倒是他们,刚才还觉得这个梁哥危险时仍不忘兄弟很是义气,真真是昏了头。要方才他们人头落地,怕这两人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转头过自己的好日子去了。
贾瑚看着两人气红了脸,安慰道:“你们也是一时没想起来,别气了,跟这种小人,没必要太较真,没得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那梁哥见着三个孩子的反应不似预期,心头发急,慌道:“孩子们,你们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行四人,怕这三个孩子才是主子,这个太监,一路不说话,分明是伺候人的,而能够叫太监服侍住在宫里的孩子,除了皇子还能有谁?梁哥心头发狠,自己和老曹这会儿可是得罪了皇子,这会儿乱着也就罢了,等着叛乱平了,这些个皇子皇孙追究起来,自己和老曹逃到天涯海角去都没用,更别说靠着钱财过好日子。这会儿先哄着这些孩子,等到得了自由……
贾瑚徒宥昊是谁,那是在心眼堆里长大的,最擅长的便是揣摩人意,梁哥不过是个粗人,没把几个孩子放在眼里,心里谋划,脸上便带出了狠意,看着贾瑚几人的眼里杀气满溢,直看得徒宥昊贾瑚冷笑连连,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这会儿了,还想着对付他们呢!
贾瑚懒得再磨蹭,这些日子与外界失去了联络,他有一堆的问题要问这梁哥,在案几上挑挑拣拣拿了把轻些的水果刀,上前一刀狠狠扎进了梁哥的手掌心,血一下溅了起来,贾瑚忙退后一步,看着一下子凄厉叫起来的梁哥,拧了眉冷笑:“我要是你,就别再这里再给我瞎掰借口,我问你,如今外面战况如何?叛逆首贼徒宥明如今如何?皇上这边如何?皇宫都有哪些地方被你们叛军攻打了?死伤如何?”
梁哥猛不丁被捅了记刀子,疼得直冒冷汗,闻言苦笑道:“这位殿下,小的只是个普通的士兵,哪能知道那么许多,小的也是被骗着才做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等知道世子、不,叛逆徒宥明不是要清君侧而是要谋逆,就想要退出来了,根本没注意这么多事啊!这位殿下,您就行行好,饶了小人吧。”又鬼哭狼嚎起来。
贾瑚被他的一句“殿下”叫的愣了会儿,对上徒宥昊的眼神才恍然,这梁哥是误以为他是皇子了,也不辩解,只一脚狠狠踩在梁哥的膝盖上,水果刀来来回回在他颈上大动脉边比划来比划去,喝道:“你再敢嚎一句污我的耳朵,我就一刀扎进去,反正,旁边还有你的同伴在,我不愁没人回话。”
梁哥的哭声戛然而止。
贾瑚嗤笑道:“你要装也装的像一点,听你方才说的,你是在战场上厮杀了好几年的,这样的人,不过就是这么点小伤,也能叫你嚎成这样?!”冷下脸,肃容道,“快说,外面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再敢耍花招,我就废了你!”瞧那梁哥惊疑不定只不说话,贾瑚手下一用劲,水果刀就戳进了他的皮肤里,划出道血痕来,冷道,“以为我说说而已?你要不要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
脖颈是要害,那冰冷的刀锋贴着肉划过去,小伤口倒是跟被蚊子叮了一口般不很疼,可那温热的流出来的血液,却直叫梁哥的一颗心直直沉进了谷底。血慢慢往衣领里流,一路滑下去,梁哥的背脊上一片冷汗,看着贾瑚的眼神里,终于带上了该有的惧意。
这哪里是个孩子,分明是个煞星!看着也就那么六七岁的孩子,竟是这般狠心,自己苦求装可怜都没用,现在连杀人都敢。梁哥毫不怀疑贾瑚话里威胁的真实性,距离这般近,梁哥看的分明,贾瑚眼中的杀气,那是实打实的。
他要不说实话,贾瑚真能弄死他!旁边老曹失血过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开始还能叫骂几句,这会儿却只剩下了些含糊不清哼哼唧唧的声音。梁哥可没忘记,刚才就是眼前这个孩子把那菜刀扔了出去,那股子狠劲儿,怕是想杀了老曹,只是人小准头不够,这才只伤了人,留了老曹一命。可照眼前的情况看,老曹能不能活下去,还是个未知数。
形势比人强,梁哥不想死,哪怕是一线希望,他也要抓住,所以他一五一十全招了。
“我们原是北疆吴城江达江大人的手下的亲兵,早年也跟着上过战场杀敌,我和老曹是同乡,一路扶持着,才算是保下了条命。江大人是个能耐的,我们这支队伍的补给向来很不错,因此大家对江大人也很忠心。大概是一年半前,江大人突然陆陆续续调了好些人走,前后都快一百人了,我和老曹寻思着怕是有重任,就求了个机会,也跟着来了。”梁哥觑眼贾瑚等人,贾瑚脸色凝重,好像在思考什么,叹了一句这可真不像个孩子,又接着说道:“我们跟着接引的人到了一处山谷,才发现,那竟是一只秘密队伍。”果然就见得几人都变了颜色,梁哥一喜,又细细说道:“这支队伍补给竟比我们在江大人手下还要充裕,所有武器补给都是最最上等的,可管得却很严,根本不让到处走,也不准与外界联系,我们当时就琢磨,这事怕不对头。
“大概半年前,江大人突然来了,找了我们这些一并从吴城出来的士兵说了好一通话,让我们好好忠心如今的匪首徒宥明,还赏了我们好些银两。”说到这里,梁哥忙给自己辩解,“殿下明鉴,我们就是群粗人,哪知道朝堂里的事儿,就知道,当兵的得听上面的话,上面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既然江大人都说要我们忠心徒宥明,那我们就听着照做了。”当然,梁哥没说的是,当时江大人说了,跟着徒宥明,日后升官发财也不是不可能的,大家叫金银财宝迷花了眼睛,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徒宥昊冷哼一声,喝道:“啰嗦什么,从逆就是从逆,还找一堆借口。”却也把他的话记到了心里,这军总将领,竟可以这般随意调动兵员吗?
梁哥不敢,低了头接着说:“徒宥明不常来山谷,自有一位纪将军督促着我们拉练,日子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谁知大概半个月前,突然将军就让我们准备好随时作战,那时大家还不知道